風雪無辜淡觀塵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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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與老夫人見禮結束,準備去見德安候,妙善看著身側神色淡然的沉清嘉扯了扯他的衣袖:“你經常來我家,國公夫人那邊不好交代吧?!?/br> 沉清嘉不知想到了什么,桃花眼中瀲滟一笑:“妙妙是擔心我被母親責罰嗎?放心我來府上的事家父全然知曉,你不必擔心?!?/br> 妙善不是擔心他,只是很不習慣與他同行。 一路上遇到的丫頭仆婦都熱情得看著沉清嘉,稀罕得不行,仿佛看到了什么珍寶似的。 她不喜歡被這么多人看著,恨不得跟他拉開距離,離得遠遠的。 但沉清嘉總在她加速時跟上腳步,更甚接著寬大衣袍的遮掩握住了她的手。 今日的雪如棉絨,洋洋灑灑地十分疏落曠遠。 沉清嘉的手很暖,妙善掙了幾下也就隨他去了。 但那雙帶著薄繭的寬大手掌卻悄然摩挲著妙善細嫩手背,在肌膚上留下一陣細微的癢意。 妙善想甩開沉清嘉的手,卻被他牢牢握住掙脫不開,氣得她瞪了一眼身側男人。 沉清嘉卻淡然一笑,清朗悅耳的聲線十分動聽:“妙妙,我想你了……”瀲滟含情的桃花眼專注地看著妙善,甚至牽著妙善的手放在唇角烙下一吻。 德安候在風雪中看到了廊下含情相對的兩人,也看到了沉清嘉的那一吻。 他覺得沉清嘉那一吻意在妙善嬌軟的唇瓣,而不是在手背。 妙善有些惱怒地甩開了他:“沉世子,我父親就在前方,你可自行前去見禮,我先回了?!?/br> 沉清嘉轉頭看到了神色不明的德安候,便先行去見禮,妙善的背影在漫天疏雪中越來越小。 兩人在寧昌堂并未談及兩家婚事,而是試探雙方對于羌黎六王子遇刺身亡一事有無聯系。 但事出突然,魏王和楚王雙方根本毫無防備,他們只能緊盯大理寺的查案,生怕對方在中途給自己破臟水,把這事栽到自己頭上。 這事傳到羌黎王那邊也不知會有何種反應,若是處理不好只怕過年也不安生。 雙方心有憂慮但都未點破。 沉清嘉一無所獲地回了宋國公府,他先去了見父親宋國公,又回去跟母親請安。 但宋國公那句“你想清楚,若你真的娶了林家嫡女,宜沐公主和叁皇子處要如何交代,你在凝香閣護著那女子的事,已經讓叁皇子多有不滿,宜沐公主雖沒有多言但定然不會高興,我們沉家多年的經營和未來,你自行掂量?!?/br> 沉清嘉看著窗外飛雪出神,茶壺里的茶湯不知何時已經燒干,小廝進來囑咐他明日要進宮講學。 他揮退了小廝,安靜的整理著明日所需要經史書籍,眼中卻越來越晦暗。 為什么有些事總要做選擇。 為什么總要逼他。 尹子康因任左副都御史,正協理大理寺一旁查案,蘇淮早就被問的不耐煩。 高揚眉骨擰成了麻花,表情臭得不行,渾身上下盡是撲面而來的兇惡之氣。 尹子康雖是他的長輩,但仍舊被他懟了幾句,他性格溫和對少年的急脾氣絲毫不介意。 蘇淮從小脾氣就急躁,如今無端被扣在暢陵園,心中氣憤他也理解。 “子安,稍安勿躁,,我們都知道今日之事跟你無關,如今羌黎人正看你不順眼,訥敏公主有意針對,你只要好好配合大理寺,我們會盡早放你離開的?!?/br> “格老子,羌黎族那群鱉崽子被我打得無力再戰,到了京城還要攀咬我,要不是這是京城早就把那幾個綁了打到他們服!”蘇淮忍不住罵出了臟話。 他掃了幾眼在現場勘查的仵作,雙腿跟長了虱子似的,左晃又搖就是不得勁。 尹子康大雪天受命在一旁督查,渾身上下冷得很,雙手揣在袖子里冷靜地看著大理寺的人辦案。 蘇淮再也受不了被人晾在一旁查問,足尖一點矯健躍上了房頂,其他人本想去追,尹子康攔住了:“這事跟蘇將軍本就沒關系,就讓他走吧?!?/br> 蘇淮回到了府里跑到廚房里手忙腳亂地烤了幾個紅薯,烤著火爐絲毫不在意衣料華貴一屁股坐在柴火堆上吃著焦香四溢又軟糯香甜的紅薯。 吳媽看到了連忙請他離開,但他在邊關自由慣了叁兩下吃完后就跑到正堂里見了蘇老夫人。 他看到沉清嘉離開時攬著小未婚妻一起上馬車,突然憂心那小娘子萬一被騙就糟糕了。 “祖母,府里有藕粉桂花糕嗎?牛乳紅棗糖糕也行?!?/br> 蘇淮笑嘻嘻地湊到蘇老夫人身邊賣乖地幫她捶腿。 “你一直不愛吃甜食,怎么今日想起這些糕點了,我警告你可別拿這些糕點去給五郎和七郎吃,他們年紀小,得少食甜食?!碧K老夫人身上的衣服并不華貴,臉上的皺紋也比德安候老夫人深許多。 但她年輕時跟隨丈夫在邊關半生,對軍旅之事很有看法,如今守著蘇家遺孀孤兒,自有一派主見,從不輕信人言。 “孫兒保證不會給五郎和七郎吃,我是答應了要送給一個朋友嘗嘗咱們府里的藕粉桂花糕,祖母就幫幫我吧,孫兒如今已經是將軍了怎么能失信于人,傳出去會被人恥笑的?!?/br> 蘇淮這人在軍營多年,臉皮極厚在祖母前像個沒長大的孩童。 蘇老夫人無奈笑笑,吩咐婢女去廚房拿,點點他的額頭嗔罵道:“你呀就知道纏著我這個老太婆,什么時候給我帶來一個孫媳我這心就徹底落下了?!?/br> 蘇淮笑的沒臉沒皮:“不要,媳婦哪有祖母好,再說祖母才不老,昨日我看到祖母打拳時仍舊掌風凌厲,如今的我還趕不上?!?/br> 這話逗得蘇老夫人眉開眼笑,連眉心的豎紋都淺了幾分。 很快婢女裝好了糕點,蘇淮一看連忙接過向蘇老夫人告禮后大搖大擺地走了。 吳媽剛好從廚房端來一碗養神湯藥,感嘆道:“少將軍如此著急來府里要糖糕,恐怕是去見女子吧?!?/br> 蘇老夫人接過湯藥一飲而盡:“子安從小就在逼自己,十叁歲去了邊關,經歷大小戰役無數,如今好不容易在朝中有了一席之地,我也不敢再拿成親的事逼迫他,如果他有了心愛的女子,自然會告訴我,咱們也不必憂心?!?/br> 吳媽點點頭,接過藥碗退下了。 妙善正在小佛堂里抄寫佛經,月彌在一旁看著她,不時指點她的筆法落筆。 看她一字寫得歪了,月彌忍不住扶著妙善的肩,一手攬住她的手,慢慢帶她重新寫好,濃郁的優曇花香夾雜著厚重檀香氣息。 小閣樓里的氣味馥郁又奇妙,妙善的心越來越不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