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問一答，嚴絲合縫，好像讓這件事情的可信度又增加了幾分。

    可越是嚴絲合縫，這里面似乎就越是不對。

    季年說：“要怎么辦，隨你們?！?/br>
    馬連勝和李副校長對望一眼。

    馬連勝問：“你那天晚上一共進了兩次那條巷子……”

    “對?！奔灸暌环磩倓傇谵k公室的堅決不認，現在似乎急于承認：“第一次是去見玲玲，第二次是去打朱康明?！?/br>
    季憶情緒激動，拉著季年的胳膊想要把他拉到自己身后，阻止他再說話，可季年存心擋在她前面，她又怎么可能拉得動。

    “姐?！奔灸険荛_她的手：“對不起，我那天沒和你說實話?！?/br>
    馬連勝其實也被他態度的急劇轉變弄得有些糊涂，確認似的問道：“所以你是因為記恨朱康明？”

    季年平靜地點頭，“朱康明嘴巴不干凈，上次沒教訓到他，這次逮著機會給他點教訓，沒想到下手重了?！?/br>
    這個理由和當時的幾個同學說的一樣，馬連勝當時也在場，而且季母賞季憶是親姐弟，關系好，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一切都能說通。?óυzнàíшυ.ó??（rouzhaiwu.）

    監視器的屏幕停留在季年最后一次走進畫面中的巷口。

    李副校長盯著這畫面看了好一會兒說：“你能再把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再說一次嗎？”

    季年平靜地陳述：“玲玲前一天約我那天晚上去后巷子。所以我放學就去了，這就是監控里第一次出現?！彼潇o地像是一個旁觀者。

    “玲玲和我表白，我拒絕了。因為急著回家，我沒有管她，先走了?！?/br>
    “你為什么急著回家？”李校長打斷他問，“她一個小女生在那個巷子里，很危險，你應該知道的?！?/br>
    “因為我姐……和我外婆都在家?！?/br>
    李校長和馬連勝同時看了一眼季憶。

    “你繼續說?！?/br>
    “當時天已經很黑了，我沒走多遠，確實想到了您剛才說的安全問題。猶豫了一下，我返回去了?！?/br>
    “這應該就是你弟二次出現在畫面里?！?/br>
    “是的?！?/br>
    “那朱康明呢？”

    “我回去的時候，玲玲已經走了?！奔灸暾f：“但是剛好碰見朱康明。我一直和他不對付，當時起了爭執，就和他打起來了。沒想到他看起來塊頭大，但是不經打?！?/br>
    “他頭上有一個幾乎致命的傷口，是板磚拍的?！瘪R連勝補充道。

    季年眼皮微微抬了抬，季憶知道，這是他驚訝時下意識的反應。

    但是，旋即，在李校長和馬連勝注意到之前，季年眼皮繼續耷拉下去，淡漠地說：“天太黑了，隨手抄了搬磚拍的?！?/br>
    “然后你就離開了嗎？”

    “嗯，我發現他沒聲音了，推了他兩下，以為他死了，我就跑了?！?/br>
    馬連勝長長出了一口氣，“既然你都承認了……”

    “等一下！”季憶上前阻止了他準備關掉監控的舉動，問：“那朱康明是怎么進這個巷子的？”

    這確實是一個關鍵的問題。

    監控器拍下來的畫面又被從頭到尾播放了一遍，沒有任何一幀畫面拍到朱康明進去的身影。并且，更令人生疑的是，也沒有拍到他最后從巷子里走出來的身影。在季年離開后大于半個小時里，監控畫面中空無一人，然后，出現了長大十五分鐘的雪花界面。

    馬連勝的解釋是，這個監控器常年沒有人維護，線路短路，確實會經常出現信號丟失的情況。

    “那我想請問，這種情況下，朱康明最后是怎么去的醫院？”

    “他家里人說，他滿頭是血回家的?！?/br>
    “且不說他是否有力氣走回家，直說一個滿頭是血的人走在路上，就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嗎？”

    “當時很晚了，天很黑，外面沒什么人了?！?/br>
    “馬老師！”季憶突然拔高音量，馬老師三個字每一個字都像是砸在地上一樣鏗鏘有力，“你是三中的老師，不是朱康明的辯護人?！?/br>
    言下之意，你太偏袒他了。

    馬明勝和李校長都被她突然拔高的音量嚇回神。

    “但季年已經承認了?！?/br>
    “姐，真的——”

    “閉嘴！”

    季憶回頭瞪他一眼，轉頭繼續追問：“季年認罪就可以了，那還需要什么監控，什么證據？那以后有什么打擊斗毆，殺人放火的案子，我們都不需要證據，只要隨便找一個人來承認這件事是他做的就好了？那這樣，是不是有錢有權，就可以為所欲為，草菅人命？是不是，如果任何人給你一百萬，你都可以去為他頂罪？是不是作惡的人只要抓住別人的軟肋他就可以逍遙法外？”

    她連聲質問，咄咄比人。

    馬連勝抬手擦了擦腦門上的虛汗。

    他終于明白劉培那樣的潑婦是怎么在季憶面前也敗下陣來。

    “這樣吧，這個事情現在還沒有定論，監控里確實還存在疑問?！崩罡毙ｉL開口：“你們先回去，這兩天先不要來學校了，等通知吧?！?/br>
    “憑什么！”季年突然厲聲喝問：“我都說了是我做的，這事和季憶有什么關系？她憑什么要停學？”

    “阿年！”季憶讓他不要再說。

    馬連勝和李副校長對望一眼，搖搖頭，“學校也是為你們考慮，朱康明現在還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你以為朱三姨最先找哪兒？找學校！”

    這回，季年算是聽明白了他言外之意，不再說話。

    季憶拉著季年走后，馬連勝和李副校長還呆在監控室里。

    馬連勝壓低了聲音說：“這事兒可能還真不是季年做的?！?/br>
    李副校長問：“你有證據？”

    馬連勝說：“剛才我故意試他。朱康明腦袋上根本沒被搬磚砸，那這個問季年，他想都不想一股腦子攬下來，也是奇怪?！?/br>
    李副校長嘆了一口氣，“那能怎么辦，這事大小都不能鬧出去。必須得給朱三姨一個交代。她娘的，她早上就到校長是鬧了一通，要是學校不給個說法，她就要鬧到教育局，鬧到公安局，鬧得人盡皆知?！?/br>
    馬連勝咂咂嘴，“我看這種事她做的出來。說不定還要在學校門口舉橫幅?！?/br>
    李副校長說：“不給她一個交代，她就要砸咱們學校的招牌，把這事弄得滿城風雨。你以為我看不出這事奇怪嗎？季年那小子就從辦公室到這的一路上，態度怎么就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了？還有他jiejie，說話跟機關槍似的，以后不當律師可惜了?！?/br>
    馬連上說：“她jiejie是個學習的好苗子，就是生在這家，沒爹沒娘，上有老下有小，確實可惜了?！?/br>
    李副校長搖搖頭把話題拉回來，“所以說啊，現在能有人出來把這事認了，你好，我好，學校好，大家都好?！?/br>
    馬連勝在一旁附和：“是是是，要是因為這事影響了以后的招生，您的心血，還有咱們學校這么優秀的師資，不都白白浪費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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