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有什么不對

    “這樣有什么不對么？”杜小喵感覺到了林止戰的問話并沒有字面上那么簡單。

    “因為你很弱小，根本沒有資本和能力回報他們?！绷种箲鹩帽葎偛爬淞藥追值恼Z氣說出了一個殘酷的事實，

    “你也知道要省出自己喜歡的小魚干給陸小歸，可是小魚干是你的么？那是我給你的。我心情不好就不會給你小魚干，你又拿什么報答別人對你的好？依賴我的施舍么？

    你想幫小虎仔去醫院看看mama，你一個人能做到么？就算我準許了，你怎么去醫院，到了醫院怎么找到只有一面之緣的虎mama？”

    聽到這里，杜小喵的耳朵完全耷拉下來了。

    “但是，如果你很強大，讓我離不開你，我會心甘情愿天天給你小魚干，你就不用擔心沒有小魚干給別人?！绷种箲鸾o她指出了一條路。

    “可是我怎么能變強呢？”杜小喵知道對方想聽這句。她能感覺到林止戰一直在引導，想讓她變得強大，像他那樣強大。

    不過她是一只貓仔啊，會打滾賣萌就好，難道要她親自去打那些可怕的蟲子么？她歪著貓頭傻傻說道：“那么我就不報答陸小歸了，反正小魚干不是我的。還有小虎仔，我幫不了他，剛才我也沒有答應他什么?！?/br>
    “你真的不想么？”林止戰的問題直達人心。

    她真的不想么？

    她不甘心啊。她自己過上了幸福的生活，難道不能幫幫其他人么？陌生人就算了，可是她認識的，幫過她救過她對她懷有善意的人，她真能視而不見么？

    她思考這些問題的時候并沒有避開林止戰的精神力窺測，許多事情她都不懂，只是憑著自己的直覺去做。她也不知道是非對錯。她只希望她不被討厭，能留在他的身邊。

    這是很純粹的想法，如果她沒有強大的精神力，他此時已經完全相信她的弱小、無害甚至是無知。

    然而，她的精神力天生就很強大，或許遠超3s的評級，她的失蹤和幼仔一樣的本體都是謎，這不由得讓他多了幾分戒備。

    她委屈地望著他，問道：“你不相信我？”

    “是的?！绷种箲鹛寡?，“我剛認識你，與你不熟，我并不能確定剛才那些是不是你真實的想法。其實，收留你是因為我老師的囑托。你認識翟長風么？”

    杜小喵茫然搖頭。她的腦海里沒有幾個人名，她到這時候才想起來還沒有問過“主人”的名字。她可以與他交談，為什么不問呢？

    不過問了又有什么用，主人就是主人，獨一無二的人。

    “既然你不認識他，那么有些事我也無需與你解釋了。我答應了別人的我會做到，做不到我就不會答應。你也認同這個道理對不對？”

    杜小喵重重點頭。

    林止戰想，如果她真的是一張白紙，三觀還是可以教的：“我并不認為你想回報對你好的人有什么錯，我只是質疑你的能力?！?/br>
    杜小喵表面上點頭，其實耳朵已經沒有在聽，腦子里還在思考要不要問問他的姓名。

    “你走神了?！绷种箲鸩恢怀雎?，還用精神力敲了一下她迷糊成一團的腦子。

    “是，我，我只是想，還沒有問過你的名字。你知道我叫杜小喵，那你也有名字對不對？”

    “你不認識我？”林止戰說，“我給你看過我的真實容貌?！?/br>
    杜小喵滿眼迷惑：“你是長得比其他人好看，不過你是誰，我只看臉有怎么會知道呢？你臉上沒有寫著名字?！?/br>
    林止戰差點笑出聲，他還以為自己是家喻戶曉了，卻原來，她并不知道他是誰。這讓他有了新奇的體驗，他嘗試著拋開自己那些無端的黑暗猜測，只將她當成幼仔對待，于是耐心解釋道：“我叫林止戰，這是你要問我的問題對不對？”

    果然，她并沒有想要知道林止戰這個名字意味著什么身份，她或許并不知道人的名字不只是一個用來稱呼的詞。她對這個世界知之甚少。

    她失蹤前，他的確名聲不顯，她失蹤后并不了解世界的變化也就不稀奇了。

    杜小喵的腦子一下子清醒了不少：“好的，你叫林止戰，我叫杜小喵。你是黑貓我是白貓，我們沒什么血緣關系。你因為別人的囑托才收留我的對不對？所以并不是因為我可愛乖巧聽話，你才選中我的？”

    “是的。沒有翟長風老師的囑托，我不會收留你，也不會管你是說?！绷种箲鹨娝荒樈箲]，又安慰道，“你放心，陸小歸的爺爺不會放任你孤單一個。如果沒有我，他也不會丟下你不管的?！?/br>
    杜小喵這一次徹底被打擊到了，面前擺著的各種食物都無法引起她的興趣，她問：“翟長風是誰？他認識我對不對？他是我的親人么？”

    “他并不是貓族?！绷种箲饑@了一口氣說道，“他只是在你剛剛出生的時候見過你，抱過你?！?/br>
    杜小喵更迷惑了。她出生的時候并沒有被人抱過，她很確定。所以也許她并不是翟長風認識的那只貓，當林止戰發現找錯了人，她會立刻被拋棄，等不到五年之約？

    她整個貓都慌了，不過她還是下意識地封閉了這個小心思，不讓別人看到，包括林止戰?，F在她知道了他的名字，就能更有針對性地防范到他的窺測。她似乎也就只剩下這點小把戲能自保了。

    她是真的不想被拋棄。

    “別想太多了，乖乖吃早飯。吃完了，我們去問問小虎仔mama的事情。按道理白天應該準許孩子們去探望受傷的父母親人。如果他沒有得到通知，說不定虎mama的情況不太好?！?/br>
    “謝謝你?！倍判∵髯詮膽岩勺约褐皇钦剂藙e人的好處之后，不敢再像以前那樣大咧咧要求主人做這個做那個。不過既然他也想去醫院，那她正好去看看情況。也許小虎仔今天也會被帶去醫院，看到mama被治療好了。

    這樣一想，她又有吃飯的動力了。

    本來滿桌子的飯菜就很好吃，全都是大魚大rou，早餐廳也有昨天吃過的那種小魚干，限量供應，每人只能拿到一小碗。林止戰看她愛吃小魚干，就將他的份額也給了她。

    她的主人這么有愛心，對她這么好，她真的不想離開他。

    那個本應該被這么好的主人收留的小貓仔，此時又在哪里呢？那個孩子是不是依然漂泊在外，挨餓受凍，沒人照料？

    懷著這樣惴惴不安的心情，杜小喵從餐廳離開的時候已經沒有早上那么耀武揚威的神態了。她安靜地趴在林止戰的胳膊上，耷拉著尾巴和耳朵，顯得不太有精神的樣子。

    “吃飽了就犯困么？”林止戰打趣了一句，杜小喵還真的像是一只幼貓，每天除了吃就是睡，精神不了多久呢。

    就這樣，還怎么教她學本領？她光是天賦很高也不行，完全是幼仔的莽撞做法，別說是成為新地戰神，就算是普通地士兵，也達不到標準啊。

    現在他還可以保護她教導她，等五年后，或者要不了五年，他身體支撐不住的時候，她能依賴誰？他等不到她隨心所欲自然“長大”之后了。

    或許應該匿名咨詢一下心理醫生，了解杜小喵是不是精神層面有問題，導致現在這種不僅本體外觀幼化，思維能力上也與生理年齡相差很遠的情況。

    林止戰網約了一輛無人出租車，抱著小白貓直接去醫院了。

    與預想中差不多，醫院門口有一些等待采訪的媒體單位，真人和無人采訪設備遍布，采訪醫護或者病患家屬，甚至隨機抓路人問對昨天事件的了解。匆忙一聽就知道，昨天蟲族的襲擊導致的一連串災難并沒有那么快結束。

    這顆行星上的人們正常生活已經被影響了，人員傷亡并不只是冷冰冰的數字，那背后是幸存者的哀痛，以及一個個破碎的家庭，被改變的人生。

    林止戰炸毀了蟲族的偵察艦，那艘巨大的飛船碎裂成很多塊，還有已經破損的防御罩殘骸紛紛墜落在地表，毀掉了許多建筑物。那些爆炸以及逃走的蟲族慌亂中放出來的殺傷性攻擊，漫無目掠過沒有及時躲避疏散的人群中，收割生命。

    一切變化來的太快了。

    如果他能夠晚一點擊毀蟲族的偵察艦，給逃命的人更充裕的時間，讓他們能躲到更安全的地方，那么會否有更多人活下來，少一些人受傷呢？

    不，并不是那樣。

    只要蟲族偵察艦還在，那些蟲子們就會不斷攻擊殺戮，那艘巨大的戰艦攜帶的蟲族兵力并不少，它們沒有潰逃的話，會傷害到更多人，甚至摧毀整個星球。

    擊潰他們最直接有效的辦法就是摧毀它們的偵察艦，讓蟲子們有來無回。

    與蟲族之間的戰爭從來沒有零傷亡，他只能爭取用最小的代價換來更多人的生存機會。取舍在他出手前就已經決定了，他也不會為此后悔。

    他只是不愿意面對那些因此失去了親友的人，痛苦哀傷的眼神。

    很多人相信，有黑貓出沒的地方總會帶來死亡。所以這一次，也許是因為他來到這個星球，才帶來了這些災難么？

    當初他選擇從軍，除了軍校免費上還發補貼，對于孤兒的他來說很劃算之外，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畢業后，他會去一個天天見到死亡，大家對死亡見怪不怪的地方。

    他主動申請到與蟲族對戰的前線，去最危險的地方服役，那里沒有人嫌棄黑貓，他也在殺戮蟲族的過程中逐漸找到了活下去的意義。

    有什么不對么？

    如果他當初有的選，有關愛他的家人，他還會那么決絕地去前線，不畏生死地沖殺么？杜小喵的父親或者親人若還在世，會希望她成為新一代戰神，還是平安長大遠離危險的戰場呢？

    他真的有資格為她做出選擇么？

    第11章 事情不簡單

    杜小喵來到醫院之后，瞪著異色的眼眸偷偷左顧右盼，對一切都很好奇。

    之前在醫院她完全昏迷著來、昏迷著走，沒有機會觀察周圍的環境。這會兒清醒著看那些穿著白色衣服的人和機器來回走，一群傷病痛苦的人出入各種房間，她從最初的新奇逐漸變成了擔憂。

    那些人都很痛苦，臉上沒有笑容，孩子哭泣，大人滿臉愁云。

    她能看到有的人記憶中存在當初被蟲族襲擊時的場景，不過不是她那種近距離的幾乎要被巨大蟲腿戳中的恐怖。大多數人是在遠處，甚至連黑貓的虛影都看不到。他們是在蟲族偵察艦爆炸之后，蟲族慌張逃離前后被傷到的。

    “他們怎么看不到你？”杜小喵問。

    林止戰說：“你是說精神力凝成的實體么？”

    杜小喵不太理解，只是形容自己當時看到的場景：“就是你一開始是大黑貓，后來身上冒出了更大一團影子，漸漸變成了比大蟲子更大的貓。遠處的人腦海中沒有這個影像，是他們離得太遠看不見么？”

    林止戰沒出聲，只在她的腦海中解釋：“無論遠近，只要我不想，他們就看不到我的本體。而且大多數人精神力都不高，更是看不到精神力凝結的實體。但那些蟲子不同，他們能見到人類的精神力實體，甚至被這些傷害到?！?/br>
    “哦？那么我精神力比普通人強是不是？”杜小喵找到了提升信心的點，只要她比普通人有更多優點，她就會被主人喜歡了對不對？

    “你不知道自己精神力的強弱么？”林止戰反問。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什么也不懂，很傻？”杜小喵頹然回答，又有點不服氣道，“你教我啊，我剛出生沒多久，自然很多事不懂。你說過，教我本領，包括這些么？”

    “你剛出生沒多久？”林止戰揪住了這個很大的疑點。

    杜小喵這才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不，沒什么。我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也許昏迷中我長大了？可是我的身體也還是一只貓仔對不對？”

    “你只是本體看起來像貓仔，實際上你已經成年，十八歲了?！绷种箲鹪僖淮螐娬{這個關鍵問題，“好在你本體看著幼小，我才能這樣抱著你四處逛，他們都以為你是我的幼仔呢。如果你的本體再長大一些，我這么親密抱著你在公眾場合就有點不雅觀了?！?/br>
    主人抱著自己的貓出門溜達，還要分貓的大小么？貓長大被抱著就不雅觀么？這個世界的人思想怎么這樣奇怪？

    這種復雜的說法讓幼仔越發困惑了，好在她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執著去想，她轉而問道：“要不，我們去找找虎媽嗎吧?！?/br>
    林止戰不禁莞爾，她腦海中的想法與這個世界的常識格格不入，她有沒有可能一直生活在另外什么神秘的地方？

    “爸爸，我也想被你捧在手心里?！遍L了一對狐貍耳朵穿著洋裙的小女孩對身旁的瘦小中年男人說話，她仿佛沒有看見父親一臉焦慮。

    “你現在都長大了，就算是本體爸爸的手也托不住?！敝心昴腥似沉艘谎坌“棕?，一看那個幼仔的高大家長就不是普通人，他安撫道，“小美，你mama還昏迷著，爸爸顧不過來那么多事情，你能自己安靜地坐在椅子上等一等么？”

    “爸爸，我……”小女孩不情愿地坐在了等候區地椅子上。

    中年男人急匆匆去找醫護人員，為妻子的事情奔波。

    小姑娘玩著裙子上的蝴蝶結，不過完全心不在焉，她的眼神時不時瞥向了杜小喵的方向。

    這個時候，林止戰眉頭微蹙，用精神力凝出了一個旁人很難察覺的防御罩包裹在了杜小喵的身上。

    那個小姑娘身上附著其他人的窺測精神力，小姑娘自己并沒有感覺，甚至已經被影響了，無端端就對杜小喵起了旺盛的好奇，甚至是攀比的心思。

    杜小喵感覺到了周身被什么東西包裹住了，是柔軟溫暖讓她有安全感的，所以她一點也不怕：“怎么了，是有危險了么？”

    “你能感覺到我的精神力裹住了你？”林止戰十分驚奇，“不要離開我，有壞人?！?/br>
    杜小喵動了動耳朵，心中害怕，小爪子扒著他的手臂，緊張地看向周遭。

    林止戰分出一縷精神力追蹤那個窺探者，杜小喵的身份比較特殊，這次是偶然，還是已經被人察覺了什么？

    他相信陸恒那邊不會這么快走露風聲，所以純粹好奇想要獵奇也有可能。杜小喵的異色眼眸純白色本體的確很漂亮，又是幼仔形態，被壞人盯上的概率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