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醒來都成了嫌疑人 第91節
“吳女士,你和林建洲最好想一想,還有誰能知道你們二人的計劃的?” 說完,他丟下了還沒能反應過來的吳寒,轉身就出了審訊室。 走廊里,祁子昂和剛剛從旁邊觀察室走出來的陸黎、蔣天瑜撞了個正著。 陸黎語氣焦急:“祁隊,照這么說的話,咱們只有一個小時的時間了?難道等綁匪再次打來電話的時候,就真的只剩用贖金來作為誘餌引蛇出洞這一條路可走了嗎?” 可事情又哪里有這么簡單,這個綁匪隱藏的實在太深了,又知道吳寒夫妻兩個已經報了警,根本不會輕易上鉤的。 “把崔永福身邊的社會關系全都詳細的排查一遍,吳寒和林建洲的也是?!逼钭影撼谅暦愿?,在對方應了之后,目光又移到了一旁的女人身上。 “祁警官,如果這邊沒什么事的話,我想回家一趟?!笔Y天瑜在他開口前,提出了自己的請求。 “我知道眼下我身上的嫌疑還沒有完全解除,警方可以繼續在我家中周邊鋪設警力,這個我沒有意見?!?/br> 雖然她早在崔永福沒有失蹤的時候就一直呆在警察的眼皮子底下,但這并不代表張寶珠就沒有作案的機會。 不過眼下警方能夠繼續偵查的方向不過就是池塘周邊發現的痕跡證據和從崔永福身邊的社會關系去入手,她既然能在家里發現崔永福用來暫時安置孩子的地點,那自然也能發現別的。 總比呆在警局里對著新聞節目發呆強。 略微思索了幾秒,出乎陸黎預料的,祁子昂竟然同意了。 他同意倒不是出于某些不可言說的原因,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現在因為崔永福的原因,在他的住處附近早早的便布置了一定的警力用來應付突發狀況,再加一個張寶珠,本就是順道的事兒,壓根算不上浪費警力。 還有就是,不同的角度能夠看到不同的景色,對于這一點,他這大半年來感觸頗深。 于是這件事就這么定下來了。 沒出幾分鐘,蔣天瑜便從辦公大樓一層的大玻璃門內走了出來,猝不及防一陣蕭瑟的北風吹過,使得她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 加快了腳下的速度,到了路邊之后她抬手攔了一輛出租車,直接返回了張寶珠住所附近的那個街區。 寒風雖然凜冽,但好在今天的太陽還算給力,沒有風的地方溫度并不是特別的低。 下了車后,蔣天瑜沿著路邊緩步朝著那幾條巷弄所在的方向溜達著,沒想到卻在巷子前的那片空地上遇到了熟人。 眼前有幾個孩子正在那片坑坑洼洼的空地上玩著,估摸著都是附近平房區住著的,幾個孩子的年齡或大或小,從四五歲到十幾歲不等的模樣。 其中一個身影尤為矚目,實在是因為對方的身高過于出挑了,當她跟著幾個小孩轉圈圈跑的時候,蔣天瑜也終于看清了那張臉。 是馬艷秋的那個‘精神病’的女兒。 女孩的日常行為甚至還不如那兩個十來歲的大孩子的成熟,而且動作間也不是很靈巧,跑著跑著竟還摔了一跤,緊接著咧開嘴就哭了起來。 那群孩子見狀,似乎并不覺得同情,哄笑之后便繼續往前跑著,只幾秒鐘就全都消失在巷子里看不到了。 “嗚哇哇哇哇!”女孩哭的很慘,鼻涕眼淚糊了一臉。 眼下還沒到中午,大部分人應該都不在家里,幾條巷弄中都是靜悄悄的,基本上瞧不到什么人影。 “哇哇哇哇,流血了?。?!”女孩勉強從地上撐起了頭,在看到自己劃破的手掌,嚎叫的更加傷心了。 蔣天瑜呼出了一口濁氣,上前兩步彎腰把人扶了起來。 “漂亮姨姨!”女孩用臟兮兮的手抹了一把臉,直接將一張清秀的面龐弄的和了泥。 “小潔對吧?你mama呢?”她語氣輕柔,還順手幫著對方拍了拍衣服上、褲腿上的土。 “mama不在家?!毙嵆橐卮鸬?,接著就伸出手來扯住了她的衣袖:“姨姨,我想吃糖?!?/br> 聽到這話,蔣天瑜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從肩膀上摘下了大布兜子翻找著,接著還真掏出了一根棒棒糖。 因為張寶珠整日里都帶著軒軒,所以布兜子里有著不少小孩子喜歡的存貨。 “姨姨送你回家好不好?mama回來要是發現小潔偷跑出來玩的話,大概又要生氣了?!彼言骱逍『⒌谋绢I發揮了個淋漓盡致。 許是張寶珠長得本就面善,又或者得了糖吃的女孩對她格外的信任,小潔幾乎沒怎么思索就點頭同意了。 二人一前一后往回走著,身影投射在小巷里的水泥墻上,看起來有些奇形怪狀的。 馬艷秋家的那扇院門果真四敞大開的,上面依然掛著那把熟悉的鎖,看來女孩還是用早上的辦法再次‘越獄’成功了。 “去吧,快回家?!闭驹谠洪T外,蔣天瑜沖著她揮了揮手,很有禮的沒有踏進別人家中半步。 因為女孩并不能算的上是一個心智成熟的自由人,她自然也不冒這種風險,只是不著痕跡的觀察了一番小院里的情況。 還算得上是干凈整潔,雖然角落里有一些雜物,但也都是井然有序的模樣。 這邊的平房基本上面積都相差不大,馬艷秋帶著女兒一個人的日子過的應該也是很辛苦的。 “姨姨,你不進來陪我玩兒嗎?”小潔嘴里叼著棒棒糖,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盯著她看,表情顯得又些失望。 蔣天瑜搖了搖頭:“姨姨還有事要忙,小潔乖乖在家等著mama回來吧,好不好?” “那好吧?!迸⑹拇瓜铝思绨?,旋即又揚起了小臉:“姨姨謝謝你的糖,但mama說不能無緣無故要人家東西的,你等著,我也送你一個禮物!” 話音落下,她便蹦蹦跳跳的回到了屋子里,再次出來的時候手中還攥著什么。 掛著一臉討好的笑,小潔沖著蔣天瑜伸開了右手,掌心里靜靜的躺著一塊石頭:“這是我在外面找到的寶石,可值錢啦??!” 只是一塊形狀還算奇特的石頭罷了。 忍俊不禁之余,蔣天瑜將東西接過,真心實意的道了謝:“哇,好漂亮的寶石,謝謝小潔……” 然而卻在看清楚對方懷里摟著的東西后,剩下的話全部硬生生的被她咽回了肚子里。 那是一只小熊玩偶,恰好是棕色的。 她微微瞇起了眸子,仔細的回想著之前從祁子昂那邊看到的證物照片,驚訝的發現竟然連玩偶領結是紫色的這種小細節都對了上。 而且這只小熊布娃娃外表相當的樸素,和市面玩具店里出售的那些精致的用機器填充的玩具一點都不一樣。 “這小熊真可愛,能讓姨姨看看嗎?”蔣天瑜表面的神色沒有半分變化,十分隨意的開了口,似乎只是心血來潮。 小潔看起來有些猶豫,可還是乖乖的把小熊遞了過來:“可是小熊我也很喜歡,不能送給你……?!?/br> 接過了玩偶,她不甚明顯的捏了捏,內里軟綿綿的,應該沒藏有什么東西。 趁著女孩轉過身跑去墻角欣賞小草的功夫,蔣天瑜迅速的掏出手機拍了兩張照片,然后就把小熊還了回去,還不忘繼續夸贊:“這么好的布娃娃,是誰送給你的呀?” “mama,mama給我買的?!毙崨]當回事,接過小熊依舊蹲在那里扒拉著那兩根小草。 無言的揚了揚眉,蔣天瑜笑瞇瞇的和女孩告了別,在確定院門關好之后這才折返回到了張寶珠的家中。 想了想,她最終還是撥通了祁子昂的電話。 撂下電話沒多久,隔壁就傳來了馬艷秋那標志性的聲音,好像是正在訓斥小潔。 “你是不是又偷偷跑出去了?!……沒有?那褲子怎么都刮破了?我不是告訴過你……”女人絮絮叨叨的開始了碎碎念,期間還伴著一些鍋碗瓢盆互相碰撞的叮叮當當聲。 “喂!我不是告訴你不許再弄……!”下一秒,旁邊的院子里響起了一陣匆忙的腳步聲,隨后馬艷秋又放緩了語氣:“小潔乖,只要你聽話,mama最愛你了?!?/br> 就在這時,院外那原本安靜的巷弄忽然變得熱鬧了起來。 緊接著,有人把隔壁的鐵門敲的‘咚咚咚’直響:“請問是馬艷秋女士家嗎?我們是江城市公安局的!” “公安局的?”馬艷秋不解的嘀咕著,上前打開了院門:“你們有事?” “是這樣的……”來人輕聲的解釋了兩句。 狹窄而又逼仄的小巷里是沒有秘密的,當蔣天瑜打開門向外張望的時候,正好也看到了周圍的其他幾戶鄰居。 時間正是晌午,許多人都回家吃午飯來了。 同那天搭過話的鄰居互相揚了揚下巴,算是打了招呼,她復又把視線放在了那名看著眼熟的警察身上。 只見對方正在向馬艷秋出示著一張搜查證明:“馬女士,還請您配合?!?/br> 第112章 “配合自然是要配合的,可是……”女人眉頭微微蹙起:“可是我還是不大明白,這到底是為了什么?!?/br> 那名男警并未第一時間回答她的這個問題,待到技術員進到屋子里取出那個小熊布偶時,他才有理有據的開口道:“警方現在懷疑您牽涉到兩起兒童失蹤案,接下來我們將對您家中進行全面的搜查,如果您有異議可以去……” 一連串的話讓馬艷秋聽的一愣一愣的。 這時,一直在院子里蹲著的小潔忽然抬起了頭,看見了技術員手中拿著的那個玩偶。 毫無預兆的,她直接起身沖過去撲到了對方的身上,嘴里還不依不饒的叫嚷道:“小熊是我的!你不能搶我的東西,mama說這樣不乖,都不是好孩子!” 因為沒有準備,女孩又已經是成年女人的體型,所以技術員被撞的接連退了好幾步,后背緊緊地靠在了院墻上。 “還給我!還給我!”畢竟是小孩子心性,小潔只知道別人拿了自己的玩具,是以顯得十分的暴躁,一時間技術員都沒能掙脫她的糾纏。 最終還是馬艷秋反應了過來,急忙上前連勸帶哄的將自家女兒拉到了一邊,十分抱歉的沖著眾人點頭哈腰的解釋:“真是不好意思,我女兒腦子有病的,她不大能理解這些東西?!?/br> “沒關系?!奔夹g員長出了一口氣后,擺了擺手表示不必在意,然后就走到工具箱邊,看樣子是準備現場取證了。 不遠處,小潔還在哭鬧不休,尖利的叫聲讓人光是聽著都覺得額角抽痛。 這時,蔣天瑜來到了大門外朝著院子里張望,然后在一片混亂中揚聲喚道:“馬姐,要不你帶著小潔先過來我家待一會兒吧,一直讓她看著警察擺弄她的玩具,她只會哭的更兇?!?/br> “小孩子嘛,瞧不到轉眼就忘了?!?/br> 馬艷秋面色猶豫的瞄了不遠處的警察兩眼,見對方沒反對,便起身拉著小潔跟在蔣天瑜身后去了張寶珠的家。 從平房內拿出了兩把塑料凳子安置在院子里,蔣天瑜又從大布兜子里找到了兩包卡通造型的小餅干,果真小潔的情緒就好了不少,只是仍然時不時的會抽搭兩下。 “真是麻煩你了,大妹子?!瘪R艷秋神情感激,只是看起來有些心思不寧的模樣,注意力似乎一直都在隔壁。 順著張寶珠家敞開的大門,還能看到外面有兩個便衣警察在轉悠來轉悠去,這樣的場景無疑給了她這個平頭百姓很大的壓力。 “馬姐,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弄這么大陣仗,怪嚇人的?!笔Y天瑜狀似無意的打聽道。 一臉懵逼的搖了搖頭,馬艷秋的神情也透著一絲迷茫:“我哪兒知道啊……我一開門就遞給了我一張紙,說實話那紙上寫的是什么意思我到現在都還沒明白哩!”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家那個臭爺們兒在外面打工犯了什么事兒!” 說到這,女人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甚至開始抹起了眼淚:“讓他出去做活,本來是想著多攢點錢帶孩子去看病的,他可倒好,錢沒拿回來不說,反倒把警察給引回來了!” “唔……”蔣天瑜無奈的開口安慰:“也許也不像你想象的那樣嚴重呢?” 就在二人有一搭、沒一搭閑聊的功夫,巷子里忽然先后傳來了兩聲‘祁隊’,惹得她好奇的抬眼看去,恰好看見了那道熟悉的高大身影從門前快速經過。 假裝有些累了,蔣天瑜趁著馬艷秋依舊在哭訴命運不公的時候,不著痕跡的蹭到了墻根底下,靠著那堵共用的水泥院墻,豎起耳朵仔細聽著旁邊傳過來的、不甚清晰的說話聲。 “怎么樣?”問這話的明顯是祁子昂。 她現在不管是對男人的聲線還是說話時的語調都十分熟悉了,甚至都不需要去多加辨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