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醒來都成了嫌疑人 第22節
“關苗苗還在審訊室里坐著呢,狀態……”他說到這,神情和語氣都變得有些奇妙:“狀態看起來非常好?!?/br> 祁子昂好像并不覺得驚訝,微微頷首示意他接著往下說。 “許春華和陳鵬也在剛剛都來了,我沒有將二人的時間分開,所以他們在樓下一定已經打過照面了。這會兒兩個人正在3號房和4號房,祁隊,咱們現在就開始嗎?”陸黎詢問道。 “……先去觀察室?!逼钭影撼聊艘粫汉?,沉聲道。 這是最接近電梯口的一間觀察室,因為窗簾是半拉著的,所以屋內的光線并不算明朗。 正對著門的兩張桌子上,擺放著好幾臺顯示器,而這些屏幕上播放著的畫面正是本樓層各個審訊室、問詢室及休息室的即時監控錄像。 果真,二人在右上角標有3和4字樣的顯示器上看到了許春華和陳鵬。 前天到底是和當年的好些同事一起過來的,這兩個人那會兒都沒什么特別的反應,從他們第一次的問詢筆錄上來看,也沒有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 但眼下,從許春華和陳鵬的肢體動作和神情上,倒還真能隱約瞧出點端倪。 畢竟是第二次接到警方的電話,還偏偏只有他們倆,且陸黎安排二人事先在樓下見了一面也有試探的意思在里面。 人嘛,一旦覺得心虛或者不安,全身上下都會露出破綻。 “嘶……”陸黎不信邪的吸了一口氣,視線在兩臺顯示器上來回:“難道說,還真讓關苗苗給蒙對了?這兩個人該不會真的和路彤的死有什么關系吧?” 祁子昂揚了揚眉,目光一直不曾離開過許春華和陳鵬。 監控中的二人似乎形成了一個明顯的對比。 許春華看起來有些焦躁不安,雙手緊握在一起不停的揉搓著,雖然是坐在椅子上,可是卻在持續性的抬頭往門口處張望,胖臉上是顯而易見的擔憂。 至于陳鵬,瞧著似乎安穩許多,不過要是仔細觀察就會發現,他坐姿端正全身肌rou都處于一個緊繃的狀態,同樣十分的耐人尋味。 下一秒,他看向了另一個顯示器。 彼時蔣天瑜正在審訊室內來回的溜達,時不時還會做出一些拉伸和活動筋骨的動作,看起來就像是在自己家中一般,十分的氣定神閑。 “你怎么知道關苗苗是蒙的?撇開路彤死亡這件事不說,當年的春華海鮮大酒店里一定發生過什么才會讓她這樣的篤定?!逼钭影赫f完轉過身拉開了觀察室的門。 “現在咱們去提審許春華?!?/br> 陸黎緊跟了上去,順嘴問了一句:“那陳鵬呢?用不用我讓徐哥他們下來?” “先不用?!逼钭影簱u頭拒絕,連帶著稍微解釋了一番:“別看表面上這兩個人,許春華一直處于相對的高位,實際上倒也未必。有的時候你擁有的越多就越怕事,這叫人性?!?/br> “先從許春華那邊取得突破口,這樣接下來陳鵬那邊就會容易的多?!?/br> 陸黎自然不會不同意。 他們先后進入到了許春華所在的審訊室,頂著對方望過來那略微驚懼的視線,重重的關上了審訊室的門。 這一審,就是一上午。 接著,祁子昂和陸黎又神情嚴肅的一頭扎進了另一間審訊室,里面坐著的正是已經被晾了小半天的陳鵬。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就在外面天色完全變暗的時候,蔣天瑜所在的審訊室的門終于再次被人從外面推了開。 彼時她的面前擺著一盒盒飯,正叼著一嘴的土豆絲,不解的抬起頭看向了來人。 之后囫圇的將口中食物咽下,她很是熱情的招呼道:“二位警官晚上好呀!吃了嗎?” 陸黎看著她這幅德行,耳邊聽著那句似曾相識的‘吃了嗎’,只覺得累了一天有些酸脹的額角竟然開始抽痛。 勉強抑制住了翻白眼的沖動,將手中的文件夾甩到了桌面上,他面無表情的坐了下。 而祁子昂則是更為直接,以雙手撐桌面、上半身微微前傾的姿勢凝聲問道:“你是什么時候知道許春華和陳鵬曾經共同對路彤實施過強jian的?” 蔣天瑜聞言眨了眨眼,眼底不見半點驚訝之色,嘴唇動了動,不過說出的話卻和男人的問題完全風馬牛不相及。 “路彤的父親也是我的生父?!?/br> 這就是昨天她讀取完原主關苗苗最新的記憶,從而感到震驚的原因。 “你生父是誰跟祁隊問你的話有什么關……”陸黎下意識的出言駁斥,卻在反應過來這句話所蘊含的信息量后,錯愕的瞪圓了眼。 反觀祁子昂,面上依舊淡定,只不過黑眸已經微微瞇起:“所以你才給他拿了四萬塊治???” “昨天為什么不說?” 蔣天瑜不好意思的抬起手撓了撓后腦勺:“我要是說了,我嫌疑不是更大了嗎?” 一個私生女,一個婚生女,可以說娘胎里面帶出來的死仇了。 “二位已經審過許春華和陳鵬了?那我現在的嫌疑應該弱了那么一丟丟了吧?”問完,她揚起了教科書般的、只露出八顆貝齒的微笑。 祁子昂:“……” 陸黎:“……” 這叫什么?分散警方注意力? 感情你給這卡bug呢? 第27章 “所以你是怎么知道在路彤生前,許春華和陳鵬都對她有過強jian的犯罪事實的?”祁子昂又問了一遍,完全沒有被突如其來的消息打亂了審訊的節奏。 蔣天瑜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啊,猜的?!?/br> 旋即像是有些吃驚的微微睜大了眼:“他們倆還真這么畜生?” “你不……?!”陸黎本想要拍桌子的,但是手抬起來的時候又覺得這個動作不大對,就生生的停在了半空中,最后只能略顯尷尬的摸了摸自己個的腦門。 “之前我在春華海鮮大酒店做服務員的時候,偶然看到過許春華正在sao擾路彤,不過那回路彤并沒有受到什么實質性的傷害,所以在她的要求下我就沒報警?!笔Y天瑜說完,無聲的嘆了一口氣。 “至于陳鵬,還是那天你們把我們都叫到公安局來,我總覺得他和許春華之間有點不大對勁,沒想到啊……他們該不會是同伙作案吧?”她似是在感慨。 她,毛麗麗,陳鵬一起受邀去春華海鮮館吃飯,去的路上,蔣天瑜就覺得在提到路彤的時候,許春華的反應奇奇怪怪。 后來許春華因為咸豬手遭到了她的教訓,混亂中在聽到她威脅許春華的那句話的時候,陳鵬的臉色卻變得相當的復雜。 有一點點震驚,有一點點不解,還有一點點的后悔和害怕。 那會兒她還有點疑惑,為什么自己威脅許春華的話語,陳鵬聽到會是那樣的反應,如今看來一切都能說得通了。 對方是在因為當年和許春華一起犯下的惡性而感到心虛。 祁子昂這期間,一雙黑眸一直緊盯著她未曾放松,之后淡淡的開了口,算是默認了她的猜測:“目前許春華和陳鵬二人只承認當年共同強迫路彤與他們發生關系這一罪行?!?/br> “根據許春華的供述,技術科在他飯店的辦公室里找到了一段拍攝于四年前的視頻?!?/br> 視頻里三個人的面容都十分的清楚,犯罪事實無可辯駁,這樣一來陳鵬沒辦法便也只能都撂了。 “嘖?!笔Y天瑜有些無語,畢竟正常人永遠也理解不了這些變態的腦回路。 “好了,關小姐,我已經滿足了你的好奇心,現在不如咱們來談一談你的事?!逼钭影何⑽P起了下巴。 該來的總是會來的,事情進展到現在,蔣天瑜也沒打算再做隱瞞。 是以她稍微沉默了兩秒鐘,組織了一番語言后緩緩地開了口:“我是六歲到的福利院,印象中,我媽精神狀況一直不是特別的穩定,終于在某一天我起床的時候不見了人影?!?/br> “有人說她扔下我這個小拖油瓶跑了,有人說她死了,不過不論是跑了還是死了都對我沒什么太大的影響?!?/br> 蔣天瑜神情平靜的敘述著,外人聽來或許覺得關苗苗十分悲慘??墒菍τ谠鞅旧韥碚f,多年不幸生活的磋磨,早就讓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破事兒顯得不那么重要了。 后來她遇到了路彤,因為那天夜里出手救了對方一次,所以二人關系變得很親密并且順理成章的接觸到了路家的老兩口。 在聽路彤父親偶爾說起一些年輕時候的事情后,關苗苗忽然察覺,很多事情在很小的時候她好像都聽過。 關母在難得清醒的時候,一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念叨著她生父的點點滴滴。 接下來的事情似乎就都在意料之中了,路彤忽然沒了蹤跡,關苗苗為了聯系上路彤外加確定路父和自己的關系,便頻繁的前往路家。 而在確定老頭的確是她的生父后,以關苗苗的性格就更加不可能不管,于是就有了之前的四萬塊錢事件。 話音落下,蔣天瑜抬起眼皮看著對面的兩個大男人。 她倒是沒指望能夠用悲情的故事引起二人的同情,可是在看到陸黎那一臉的不忍心后,眼角還是不受控制的抽搐了兩下。 “你對當年路彤為何會忽然離開春華海鮮大酒店,真的沒什么印象?”祁子昂最后又問了這么一句。 “不知道?!笔Y天瑜如實的搖頭:“關于這點,難道不是隔壁那兩個更有發言權?誰知道是不是路彤被他們欺辱的受不了了,又或者干脆就是他們殺的?!?/br> 對此,祁子昂并未發表任何的看法,他只是站起身一邊收拾桌子上的東西,一邊道:“關小姐,謝謝你的配合?!?/br> 陸黎也跟著起了來,只不過給人的感覺一直是欲言又止的,最終他默不作聲的去外面接了一杯溫水放在了審訊桌上,這才搖頭嘆息著走了。 蔣天瑜抿了一口溫度剛剛好的水,好像剛入警沒多久的新人在情感上總會格外的豐富。 想著想著,腦海中就忽然閃過了祁子昂的那張沒什么表情變化的臉,也不知道這人在當年是不是也曾經擁有過這些正常人的樂趣。 時間在她東想西想中悄然流逝,終于在晚上十點的時候,有人過來通知她可以離開了。 走出江城市公安局辦公大樓的時候,蔣天瑜從背包中掏出了手機,有些錯愕的看著一長串的未接電話。 接著她又點開了微信,意料之中的收到了苒苒二十幾條的關心和催促。 一條條的看下來,她這才想起自己現在是有工作的人,昨天忽然來到公安局之后,竟然忘記了和星輝ktv那邊打聲招呼。 手忙腳亂的收起電話把包背了上,她用最快的速度跑出了大院,在路邊攔住了一輛出租車。 當出租車開走的那一瞬間,她若有所覺般的扭過了頭,透過車窗朝著辦公大樓那邊看了一眼。 審訊室所在樓層的一扇窗前,似乎有一個模糊的黑影正站在那里。 下一秒,隨著出租車引擎的一聲轟鳴,藍黃相間的車子很快就消失在了車流之中。 等到蔣天瑜到達星輝ktv的時候,已經是四五十分鐘后了,彼時苒苒正和兩個陪酒女站在外面抽煙醒酒,見她下車便急忙迎了上來。 “我的天哪,苗苗姐,你這兩天到底去干嘛了?”苒苒將她上下打量了一通,松了一口氣:“再不回來,我都想報警了!” “出去辦了點事?!笔Y天瑜含糊的回應。 苒苒本來也沒想打破砂鍋問到底,抬起手沖著ktv里面指了指,下意識的壓低了聲音道:“雞哥今天可在里面呢,亮哥剛跟他說完你兩天沒來上班了,你有點心理準備?!?/br> 蔣天瑜點頭道了謝,大步的走上了臺階,推開玻璃門進了去。 前臺后的兩個人還有在一樓晃悠的幾名服務員在聽到動靜后,均下意識的望了過來,待到看清來人是她,那幾名服務員就都露出了看戲的表情。 “雞哥?!笔Y天瑜上前,禮貌的叫了一聲。 雞哥盯著幾道‘期盼’的目光,壓力頗大的硬著頭皮隨手扯過一件紅馬甲扔在了前臺上,鉚足了力氣喝道:“還不快去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