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醒來都成了嫌疑人 第9節
誰知卡座里的其中一個男人反應極為敏銳,如鷹一般的目光瞬間就落到了她的身上,隨后慢吞吞的瞇起了一雙黑眸,抬起手不是十分客氣的沖著她勾了勾。 稍顯不服氣的瞪了瞪眼,最終蔣天瑜還是認命的抓著包一點一點的挪蹭到了卡座前。 緊接著她便皮笑rou不笑的呲了呲牙:“祁警官,這么巧?!?/br> 原本陸黎正驚奇的盯著幾米開外的兩個肆無忌憚的、幾乎要纏到一起的人,在聽到她的招呼后就吃驚的把頭回正,有點驚訝:“周雅?你怎么……?” 來這種地方? 余下沒能說出口的話都被他默默地咽了回去,這地方到底人多眼雜,他們身份特殊,非必要的時候還是不要暴露的好。 事已至此,蔣天瑜干脆一屁股坐了下去,神情泰然:“出來見見世面?!?/br> 祁子昂聞言正欲開口,忽然不知從哪里竄出來一個長相清秀的年輕男人,把一張寫有電話號碼的餐巾紙塞進了他的手里,之后對方才一臉羞澀的轉身走了。 陸黎登時就搖頭感慨:“兄弟,這今晚第幾個了?你也太夸張了吧?” 雖然他們兩個人一起坐在這里,但明眼人一下子就能看出他們并非那種關系,也就一個多小時的功夫,前前后后來了不下五波人,目標都是祁子昂。 無聲的嘆了口氣,祁子昂將那張餐巾紙放在了桌角處,那邊還有其他幾張亂七八糟的小紙條,倒是不覺得孤單。 下一秒,蔣天瑜再次開了口:“二位過來……辦案?” 出于謹慎,她最后兩個字刻意壓低了聲音,即便如此還是把看到了她口型的陸黎嚇的一蹦,伸出手把她從卡座的外側拉到了自己和祁子昂的中間,三人坐的稍顯緊湊卻也大大減輕了被旁人偷聽的風險。 用眼角余光瞄了一眼當下正規規矩矩坐在自己身邊的女人,其實會在這里看到她,祁子昂半點都不吃驚。 畢竟連死者丁天朗有可能是雙性戀的重要消息都是這個周雅告知的,她能摸到這里又有什么可奇怪的。 想到這,他先是喝了一口檸檬水,然后嘴唇微動的回應:“算是吧?!?/br> “周小姐這世面,見識的怎么樣了?”問完這句,祁子昂覺得有些頭疼的皺了皺眉,周雅算是他這么多年接觸過的最不安穩的案件當事人,怎么走到哪里都有她的身影。 越看這人越不簡單,不僅僅像是在故意引導警方的辦案方向,私下里竟還搞出了這么多的小動作,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昨天夜里回到市公安局后,祁子昂和同事們連夜排查了幾個本市注冊率和用戶比較多的同性交友app,果然發現了丁天朗在某個app上活躍的痕跡。 而這家夜間也是在警方問詢了幾個曾經和丁天朗有過線下見面且短暫發展過關系的app用戶后,綜合分析了他們的供述才得出的最終結論。 可……周雅又是從何處得知的?! 頂著一左一右兩道審視的目光,蔣天瑜尬笑著硬著頭皮道:“大飽眼福?!?/br> 這邊話音剛過落下,前方舞臺上就忽地竄起了一陣絢麗的煙花,隨后幾名舞者用力扯下了自己身上的長褲。 咕咚咽了一口唾沫,蔣天瑜強忍著擴散到了嘴邊的笑意,這場景可不剛好印證了她剛剛說過的話。 而其余二人似乎都對她的垂涎三尺表示了鄙夷,之后陸黎離開卡座混進于吧臺附近,似乎試圖打聽點什么消息。 至于祁子昂則全程保持著在端正的坐姿,一言不發、微抿著唇不知道在觀察著誰。 蔣天瑜有些坐立難安,手中捧著對方剛剛給她要的果汁,遲疑著自己到底該如何開口詢問丁天朗墜樓第一案發現場才最自然。 祁子昂當然發現了身邊之人那略顯糾結的小動作,也將她的心思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只是技術科那邊到目前為止對早些時候從英華苑帶回去的多份土壤樣本分析還沒有任何的消息,眼下他也并不確定會是什么樣的結果。 沒過多久,陸黎便轉了回來,沖著祁子昂遺憾的搖了搖頭:“我找機會試探了一下吧臺處的工作人員和幾名服務生,目前來看均未表現出任何異常?!?/br> 男人微微頷首表示知道了,然后也壓低了聲音同他小聲交代起了什么。 見狀,蔣天瑜放下了已經空了的果汁杯,蹭出了卡座準備去一趟衛生間。 根據指引,她穿過了那片舞池,進入到了一個光線更為昏暗的走廊里。 盡頭處的衛生間燈牌正閃著紅綠交錯的光,陰影處好像隱蔽著一對親密的情人,被她走路的聲響驚到后迅速分了開。 其中一個低著頭快步沖出了走廊,另一個則是淡定的整理了一番,目不斜視的從蔣天瑜身邊掠過。 起先蔣天瑜還沒怎么在意,然而就在兩個人交錯后的兩秒,她猛地停住了腳步,略有些吃驚的扭過頭看著已然空空蕩蕩的走廊。 “那不是……” “醫院的那個……王院長?” 第11章 等到蔣天瑜從衛生間折回到卡座附近的時候,意外的發現祁子昂和陸黎已經收拾妥當的站在那里,似乎要離開了。 她本想著上前來個友好的告別,卻萬萬沒想到被祁子昂不由分說的半強迫的弄出了夜店,一直走到了路邊的時候,她還有點沒回過神。 “已經快凌晨一點了,周小姐上車吧,我們送你回家?!逼钭影貉粤T沖著不遠處那輛剛剛被陸黎開過來的轎車揚了揚下巴。 他雖不能夠完全摸清楚蔣天瑜的真實想法,但也基本確定了對方不是個安穩的個性。 可這并不是平日里會在生活、工作中遇到的小打小鬧,命案本是他們警方的職責,普通人要是一不小心摻和的太深,萬一出了什么意外,后悔都來不及。 想到這,他又記起了那場尚未能定性的肇事逃逸案,眉間的痕跡不自覺的加深了半分。 既然今天恰好被他撞見了,這事兒就不能不管。 微微側過臉,祁子昂看著身邊那個在冰涼的夜風中緊緊地裹住了自己大衣的嬌小人影,簡直和過往的男男女女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她這樣的顯眼,把人單獨留在在這邊是會出事的,他想。 “……”蔣天瑜只是短暫的猶豫了一下,隨后便邁開步子走向了那輛車。 怪只怪人民警察的正義感和使命感都太過于充足,她就因為深深的了解這點所以才不打算同二人發生什么拉扯,再說今晚也不能說是毫無收獲,最起碼確定了這家名‘blood’的夜店,的確是丁天朗生前會經常光顧的地點之一。 就在手搭上了門把手的一瞬間,她又忽然停了住,望著幾十米開外的一個人的背影出了神。 剛剛拉開副駕駛車門的祁子昂察覺她的異常后,也尋著她的視線看了過去,不過只隱約看到了一個模糊的背影,并沒有發現什么特殊的地方。 很快,蔣天瑜變收回了目光,利落的坐進了車中。 在陸黎發動車子的這會兒功夫,副駕駛位上的祁子昂透過后視鏡瞧了瞧正望向窗外的人,狀似無意的開了口:“剛剛遇到了熟人?” 方才在外面一方那張臉上迅速閃過的遲疑他看的分明,周雅在這起命案中的身份特殊性再加上自身的職業敏感度,讓他無法忽略的、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不知為何,祁子昂總覺得此刻坐在正坐在后座的那位好像有哪里不大對勁。 “也不算是熟人?!笔Y天瑜有些不確定的眨了眨眼:“在夜店里的時候,我好像看到了王院長?!?/br> “你知道,就是我之前住的那家醫院的院長?!彼又纸忉屃艘痪?。 本來她只是一個普通的患者,沒有什么特殊情況的話,基本上和院長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系,這還得多虧了上次那個劫持人質的歹徒。 因為那件事,王院長有特別過來她的病房表示了自己的感謝,并且還送上了鮮花禮品,表現的十分熱情妥帖。 祁子昂聞言只是挑了挑眉,的確是巧了一點,他和陸黎都沒有見過那家醫院的王院長,后期劫持人質案也由區公安局接手偵辦了,他們只是當時碰巧在現場而已。 不過去哪,喜歡什么性別都算是人家的私生活,和他們也沒什么關系。 伴著車內還算悠揚的音樂聲,車子沉默的行駛在午夜冷清的街道上,速度不算慢。 蔣天瑜看了一眼時間,估算著大概凌晨兩點前就能夠回到周雅的住所了。 忽然,愈發寂靜的車內響起了一陣急促的鈴聲,只見原本正在座位上閉目養神的祁子昂掏出了隨身攜帶的電話,在看清屏幕上的來電顯示后,迅速按下了接聽鍵。 “喂?” “嗯……嗯……” 蔣天瑜用盡全力豎直了耳朵,最終只能辨別出電話那面的人語速極快,但任憑她再怎么努力,內容傳到耳朵里也都是模糊不清的。 “好,辛苦了?!边^了幾分鐘,祁子昂終于結束了通話,之后順勢瞄了一眼后視鏡。 這會兒蔣天瑜正靠在那里,歪著頭閉著眼,看起來像是睡的正香。 陸黎忍不住問了一句:“祁隊,是技術科那邊有消息了嗎?” 祁子昂從后視鏡上收回了目光,若有似無的勾了一下嘴角:“是組里的電話,不過的確技術科那邊也有進展了?!?/br> 聽到這話,陸黎自然是一臉的喜氣,不過卻很有眼色的沒有繼續問下去。 偏偏祁子昂像是忘了車內還有個外人似的,竟然開始自顧自的念叨了起來:“徐哥已經和英華苑物業方面核實完畢了,他們表示最近兩個月員工都沒有加班記錄,除了夜班的保安外,所有人都會在六點之前離開了園區?!?/br> 所以案發當晚如果周雅看到那個身著物業工服的人是真實存在的,那就極有可能是涉案人員。 “祁隊……!”陸黎略顯驚訝的低呼了一聲,不過很快他就想明白了自家領導的意思,怕不是故意說給車里其他人聽的。 祁子昂的確是故意的。 他這兩天也想明白了,假設說這個周雅真的是想要利用警方獲取什么便利的話,那他何不將計就計看看對方究竟想要做什么? 退一步來看,就算是周雅掌握了警方現有的全部證據,那又如何? 身份的限制注定她能做的十分有限,如果一旦發現她接下來的行動存在異常甚至于觸犯了法律,那警方自然是不會客氣。 與其每天都要分心在周雅的身上去提防,不如直接將其扯到明面上來,這樣反倒是能節省不少的力氣。 “對了,技術科對于今天早些時候咱們帶回去的幾份英華苑的最新土樣做了分析比對,竟然在其中一份土樣里發現了人血痕跡,最終確定了dna和丁天朗的相符?!?/br> “是7號土樣樣本,所以咱們接下來的搜查重點應該在7號樓?!逼钭影航又?。 “這孫子!”陸黎有些咬牙切齒,兇手考慮的當真是十分周密,先是將尸體轉移至21號樓樓下的花圃,然后刻意掩埋尸體營造出破壞現場痕跡的假象,又在1903的窗戶處留下了死者的衣服纖維,抹除其他證據,偽裝成案發現場。 要是沒有周雅關于案發當晚的供述,他們警方還需要多久才能摸索著查到真正的案發現場?到時候時間過了那么久,即便是現場原本留有一定的事實證據,誰又敢保證不會被污染呢? “那咱們一會兒就過去英華苑?”他顯得有些迫不及待,握著方向盤的手都無意識的緊了幾分。 祁子昂正欲開口回應,手機卻響起了提示音,他低頭看了好一會兒,末了用手指輕輕敲擊了兩下電話背面后搖了搖頭:“徐哥給我發過來了現有的7號樓業主名單?!?/br> “怎么樣?有可疑的嗎?” 祁子昂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反而是在反復確認名單后,轉過頭去沖著正在‘熟睡’的聽眾問道:“周小姐,你知道王院長的本名是什么嗎?” 蔣天瑜聽到動靜果然睜開了眼,眼底清明,沒有半點睡意。 她蹙眉回想了一番后遲疑的說著:“在醫院發生劫持人質事件后的第二天,他過來我的病房,后面還跟著一堆人。好像是有人跟我介紹說這位是他們王……” “王什么方院長?”當時氣氛實在過于嘈雜熱烈,她實在是沒怎么聽清。 “王弘方?”祁子昂預料之中的垂下了眼皮,又從手機里調出了徐立達剛傳過來的詳細身份資料,把里面的照片放大后遞到了她的的眼皮子底下:“是他嗎?” 盯著那張照片,蔣天瑜的腦子里迅速閃過了站在她病床前笑的和藹可親的那張臉,又閃過了之前在夜店走廊里晦暗不明的臉,最終肯定的點了點頭:“是他?!?/br> 祁子昂得到答案后神色變得莫名,沉默了兩秒鐘復又出了聲:“王弘方證實是7號樓1704戶的業主?!?/br> “怪不得,19層和17層整整差了近六米?!标懤栊÷暩锌?,案發后法醫曾經說死者的尸體有些不大對勁,但因為尸體證實被移動過,所以當時也算了有了合理了解釋。 如今看來,倘若丁天朗不是從19層掉下去的呢? 雖然不管從17層還是19層墜樓最后都是粉碎性骨折的一灘血rou,可血rou與血rou之間還是存在著微小的差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