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還有這種好事兒? 第186節
只不過陸孟萬萬沒有想到,短短五天而已。 這土匪頭子動的不是色心,而是真心。 他竟是要娶她。 取這個懂他敬他仰慕他的女人。 天價的贖金不要了,他讓人把水閘門徹底放下,把寨子和外面徹底阻隔。 還和二當家的狠狠吵了一架,他把二當家打成了烏眼青。二當家偏癱的臉沒被老拳治好,對陸孟擠眼睛的頻率更高了。 土匪頭子果然是老大,一貫雷厲風行,以武力鎮壓一切。 而且這次是真的動真格的了,為了得到美人,還用上了策略。 對寨子當中有微詞的兄弟承諾,以后在山下搶來的東西,大部分都分給兄弟們,他只留一成! 這一下徹底沒有人反對,而且辦喜事就有喜酒,這些土匪們已經太久沒有辦過喜事了。 他們山寨之中的藏酒不多,山中沒有人會釀酒,也沒有多余的糧食能用來釀酒浪費。 平時可都是老大和管事的那幾個人,才有酒喝。土匪頭子承諾結婚當天所有人都有酒喝,管夠的腌rou吃,寨子里的兄弟們全部都沸騰了。 安撫好了兄弟們,土匪頭子開始讓寨子里面的女人到處搜羅紅綢子紅布料,歡歡喜喜地準備起了婚禮。 他對陸孟說:“那建安王對你強取豪奪,他又是那樣的陰險小人,你根本就不該愛他!” “以后留在山中,跟老子過,跟老子一起建造你說的世外桃源!給老子生一大堆的胖兒子!老子讓你幸福上天!” 陸孟心又說我可去你八個大爺的吧,我想送你上西天!還生一大堆胖兒子,我看你長得就像一個龜孫子。 你配談愛?那些被割掉舌頭的女人答應了嗎。 陸孟臉都紅了,是氣的。 但是她微微垂下了頭,用一副“極其羞澀”的模樣答應了這場婚禮。 土匪頭子來抱陸孟,陸孟推拒說:“難道大當家的也要像建安王一樣,對我強???” 陸孟拍了一下土匪頭子的胸肌,說:“我可是個正經女人,總要等到成婚之后再說嘛!” 說著又故作羞澀地跑掉了。 成婚就在六月二十七的當夜。 婚禮匆忙的不能用一句潦草來形容,小孩玩的過家家都沒這么快!足可見土匪頭子確實急色。 陸孟在往頭上戴用紅布做成的紅花之前,聽兩個和那些女眷們混了一天的死士說道:“麻草汁液已經準備好了?!?/br> “是那些不能說話的女子幫助我們準備的?!?/br> 陸孟一愣:“她們知道了我們的計劃?!” 這可就糟糕了! 兩個女死士是同時凝重搖頭,神色十分復雜。 “她們不知道?!?/br> 或許又什么都知道。 那些看上去麻木的只知道做活,伺候男人,生孩子的女子——哪怕是被割了舌頭口不能言,打斷了腿成為了殘疾,也從沒有放棄過任何希望。 陸孟手中拿著用破舊的紅布做成的絹花,因為布料實在是陳舊,因此花朵透著一股子殷紅——像血。 陸孟心臟狂跳,慢慢把花戴在了頭頂上,顫聲問:“她們……提出了什么要求嗎?比如和我們一起走?” 女死士搖頭,聲音干澀,被訓練長大,她們眼中早該沒了淚水,此刻卻眼中含了水霧:“沒有?!?/br> 那就只是純粹想要助她們逃出去。 她們沒有在日復一日的摧殘下變成倀鬼。 陸孟戴花的手劇烈地顫抖,她低頭看著自己快顫出虛影的手,苦笑出聲。 她本是……一個只想著混吃等死的咸魚啊。 她害怕啊。 她用另一只手,狠狠抓住了顫抖的手。 穩住了。 她開口,抬頭看向鏡子里面,她早已經適應的,這張已經屬于她的臉。 她深吸一口氣說:“我們……如果成功了,就帶著她們一起逃走!” “是!”兩個女死士同時躬身跪地,膝蓋磕得咚一聲。 陸孟緩緩呼出那口氣,語氣堅決道:“你讓她們去準備吧……” 第76章 咸魚失望 兩個死士很快去找那些女子了。 這寨子里面的女人不會說話,還主動幫陸孟她們準備麻草的汁液,不存在告密的可能。 雖然陸孟這個決定做得很艱難,因為要帶走寨子里的女人,這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情。 婚禮大部分都是這些女人cao持,她們還要在席間侍酒,如果突然間全部消失了,是肯定會引起人注意的。 陸孟本來的計劃,是先跑,麻暈部分守衛,趁著沒人發現跑掉,和烏麟軒匯合了,再帶著官兵們殺回來。她已經知道了山寨的入口在哪里,就算這山寨占著天險,那瀑布也只需要一些人力,就能夠破壞掉。 到時候這天險就成了甕,這些匪徒全部都是甕中之鱉,再讓烏麟軒來救人。 那些女子陸孟本來是不敢透露什么的,因為陸孟無法確定,她們到底是心懷希望,還是已經被黑暗吞噬,徹底淪為了倀鬼,助紂為虐。 可這些女子主動幫她們準備了麻草汁液,死士說很大量的。陸孟不得不改變策略,準備把這一整個寨子里面的人全都麻翻了,然后帶著所有人一起跑。 這樣的風險就成百上千倍地增長,這根本不是陸孟能夠干出來的事情。 可是她必須做。那些女子沒有淪為助紂為虐的倀鬼,她們對生和自由抱著希望,甚至自己逃不出去,還愿意幫助別人,陸孟沒法扔下她們! 整個寨子里面的男人足足好幾百,陸孟沒有仔細查過,但是女子算上陸孟,也才只有二十幾個。 這代表著她們的事情一旦敗露,一旦出現了任何的意外,失敗的后果都將是致命的。 陸孟不喜歡動蕩,不喜歡總是將自己作為賭注,但是她穿越到了這個世界,身如浮萍螻蟻,走的每一步,其實都是在用自己做賭注。 她仔仔細細精心裝扮著自己。 她必須用盡渾身解數,把那個狗熊男給迷住,她身后是那么多姐妹的性命,真出事兒了,她不會怎樣,但是那些姐妹卻會死。 婚禮簡陋的像個笑話,陸孟也只是穿上了她上山的那一身洗干凈的衣服作為喜服,然后戴上了紅花,又用鮮花搗成的泥做了口脂。 陸孟頭上蓋著一塊紅布,被扶出去的時候,她從蓋頭的縫隙之中,看到了她被關進第一天的時候,進來添水的那個女子。 那女子在蓋頭下和陸孟對視了一眼,不同于那一天的麻木和機械,她空洞的雙眼之中,燃起了星火。 她因為勞作灰黑的面部并沒有任何的變化,但是她整個人的氣質就是不同了。 陸孟甚至發現她的五官竟然很漂亮,她是那種十分溫婉的美,像水,無聲無息,卻能夠水滴石穿。 陸孟緊緊抓住了她粗糙的手,對著她安撫性地笑了一下。 她也勾了下嘴唇,穩穩地扶著陸孟出門。 婚禮就在寨子當中平時眾人聚在一起賭博的堂屋里面,現在門開著里里外外都擺了好多張桌子,桌子上面放了很多酒壇。 陸孟微微抬頭,從蓋頭的縫隙看向那些酒壇,扶著她的女子又捏了下陸孟的手。 這一次是她給了陸孟一個安撫的笑。 桌子的四周都點著火把,陸孟被扶上了用一片灰褐色的破舊布料鋪著的地面上。 然后那個土匪頭子,也不顧什么禮儀,走到陸孟的跟前,就直接掀開了她的蓋頭。 一眾土匪頓時都哄笑起來,也都在吹哨尖叫,拍著桌子,用碗敲著桌子。 陸孟打扮得很漂亮,雖然化妝品都是胡亂弄的,她的眉毛甚至是用鍋底灰化的,可是她很漂亮。 是那種在今夜這樣的氛圍當中,格外驚心動魄的美。她仿佛在這夜,徹底脫離了作為一個少女的青澀,無論是被迫還是自愿,她都朝前邁了一步。 土匪頭子說:“今日是老子大喜的日子,老子也有了正經婆娘了!以后上山的女子,都是你們的!” 眾人又是一陣吱哇亂叫,陸孟面上維持著僵笑,雙眸也灼灼地看著土匪頭子,順從地被他帶著走向主桌的方向。 陸孟看到了那個面部抽搐的很嚴重的二當家,充當了今天的司儀。但是他今天見了陸孟,面部沒有再抽搐了,只是看著陸孟的眼神很沉。 里面翻涌著一些陸孟看不懂的東西,仿佛還帶著一點鄙夷。 陸孟懶得理他。 拜天地。 一拜到三拜。 陸孟心想,拜就拜吧,反正拜別死人也是三拜呢。 等到拜完了天地,陸孟沒有馬上被送入洞房,而是跟著土匪頭子挨著個桌子敬酒,聽他們叫著一聲聲嫂子。 陸孟敬酒十分認真,把每一個人都照顧到,微笑著看著他們一個個徹底把酒灌進去,才肯放過。 土匪頭子看到陸孟這種做法,笑著說:“喝!嫂子敬酒你們敢不喝!她這是在立威哈哈哈哈!” 今夜天色晦暗得連一顆星星都看不到。 火把的光亮混著火燒的黑煙,還有眾人哈哈大笑的聲音,簡直像是狼煙和指明方向的喪鐘一樣,順著山崖下面,朝著遠處的林海擴散。 眾人哄笑打鬧的聲音太大了,大到哪怕今夜完全無風,他們也沒有聽到林海之中山崖下面,傳來的細微簌簌聲響。 那是林中棲息的小動物,在被驚擾之后,抱著樹干跳躍,或者在草叢之中奔逃的聲音。 微不可查。 而今夜的酒混入了大量的麻草汁液,麻草的作用和醉酒眩暈太過相似了。 這些人有人嘴開始發麻大舌頭的時候,完全沒有想到是酒有問題,而是嘟囔著:“娘的,果然是窖藏了多年的好酒,勁兒就是大??!” 陸孟敬酒一周,土匪頭子又把在地上踩了好幾圈的蓋頭給拿起來,蓋在了陸孟的頭頂上說:“今夜……老子要親自揭開,娘子等我!” 說著在陸孟的后背拍了一把,陸孟就又被女人扶了下去,扶進了新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