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還有這種好事兒? 第181節
第74章 咸魚上山 陸孟聽到“山匪”兩個字之后,就突然間驚坐起來。 她瞬間就想到烏麟軒之前說的,在要抵達風馳鎮的時候,需要經過一段沒有官道的山路。 烏麟軒不止一次和陸孟說過,這條山路匪患嚴重,到處天險易守難攻。 風馳鎮官兵多次帶兵剿匪,收效甚微。又因為此處乃是風曲國和烏嶺國的交界,山匪當中不光有烏嶺國的民眾,也有風曲國走投無路的人進山落草為寇。 兩邊的官府合力數次,卻總是因為天險鎩羽而歸。 加之此處山匪雖然劫持過往商隊,卻很少會鬧出屠殺大案,且從不會下山擄掠城中百姓。走商就算是痛失貨物,也比不得城中的百姓不安寧讓官府rou痛,且這一條路也是可以繞行的,只要從其他城鎮,繞過了風馳鎮,就能夠平安通行。 所以此處山匪年年有,被匪徒劫持的案件高高的壘滿了當地官府的案臺,卻始終沒有有效而可行的剿匪策略。 而陸孟他們根本繞不了這條路,他們就是要去風馳鎮,必然是要走這一條山中險路。 會碰上劫匪,根本在烏麟軒的意料之中。強龍不壓地頭蛇,他們隨身帶著的那些東西,都不是什么值錢的東西,烏麟軒早就說了,這些劫匪如果想要搶的話,只要不傷人隨他們搶去。 他們此行最重要的是護送戰馬抵達北疆,沒有必要在此處跟山匪多做糾纏。而且此處官匪之間未必清楚,硬要攪這趟渾水,就算是烏麟軒也要費很多力氣。 陸孟快速回想了一番烏麟軒說過的話,本來有一些慌張的心就稍稍放下了。 烏麟軒昨天晚上走的時候只帶了一隊輕騎,陸孟還有傭兵小團隊呢。而且他們這些護衛當中個個武藝高強,大部分都是烏麟軒的死士。 對方只是山賊而已,就算是已經在這一帶形成了規模,怎么也比不過烏麟軒專門訓練出來的死士厲害。單純地要搶東西就讓他們去搶吧。 陸孟轉眼之間就把心放下了,聽著外面已經有短兵相接的聲音,甚至還把馬車的車窗打開了一個縫隙,朝外面看去…… 然而就在此刻,獨龍的聲音有些變調的響起:“關窗!小心箭矢!” 陸孟好奇心并沒有那么旺盛,她聽到了獨龍的聲音便立刻關窗,仿佛是為了印證獨龍的這一句話,“咻!篤!” 一根箭直接從密林之中穿來,瞬間扎在了陸孟剛才推開的馬車小窗戶上面。 陸孟瞪大了眼睛,汗毛順著后頸嗖嗖地站立起來。她要是剛才把脖子順著小窗戶伸出去,那箭是不是就扎在她的脖子上了?! 她又和死亡擦肩而過! 不是只攔路搶東西嗎?!這怎么還用上箭了呢! 山賊在電視劇里演的,在小說里面描述的,大多數不都是彪形大漢一個個提著大刀喊什么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 然而一切真實,都出乎陸孟的意料和認知。 常年盤踞在這一處,和官兵打交道,交戰了無數次的山匪們,已經形成了一種野路子的作戰模式。 外面很快又喊道:“大家注意尋找隱蔽處,箭簇之上淬了毒!” 陸孟聽到了這句話,心又是咯噔一聲。這怎么還玩上毒了?! 陸孟到這個時候已經嚇得手都有點發麻,外面打斗的聲音并不劇烈,很顯然對方并沒有涌上來多少人。 可是箭矢的破空聲不斷傳來,光是扎在馬車上面的“篤篤”聲,就比草船借箭還密集! 帶來的那些侍衛們再怎么厲害,在沒有躲藏地方的情況下,身中毒箭不就是必死無疑嗎? 對方熟悉地形并不強攻,躲在兩側山林里面放冷箭。這哪里是攔路搶劫的山匪?這簡直是兩軍交戰,設套截殺對方將領,不留活口的路數! 箭矢聲不斷,中箭之后倒地人的悶哼聲也不斷。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技術再叼,一箭撂倒! 陸孟的心中越來越慌,有多少人也不夠這么死??!陸孟覺得現在自己就是那甕中之鱉,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她甚至想到對方可能并不是來搶劫的,搶劫的絕對不可能是這個路數! 很快箭矢的聲音停止,接著有一大群密集的腳步聲和喊殺聲從兩側的山林之中傳來。然后外面交戰之聲開始密集地響起,刀兵相撞殺聲震天。 陸孟恍然間覺得,自己并不是置身于山林土路,而是置身于古戰場。她手上沒有武器,身上沒有武功,沒穿鎧甲也沒有騎戰馬,明顯就是——等死! 穿越了這么長時間,她沒死在鬼畜男主烏大狗的手上,難道要死在這群山賊的手上? 那也太他媽沒有排面了! “去你娘的你是不是瞎?!這是女的!女的不殺!” 外面有聲音傳過來,刀兵之聲逐漸變得稀落,很快徹底停止了。 陸孟在心里頭罵人,腦子里轉得全是那些年她看過的電視劇,小媳婦落在山賊的手里能有什么好下場? 她抖著手把脖子上的小葫蘆拽出來了。她就算是死,也絕對不能死在這些山賊的踐踏之下。 “老大,差不多都昏死過去了,剩幾個硬骨頭的硬撐著呢?!?/br> 外面再度有聲音傳過來:“我怎么沒瞧見那王妃?嘿!我這輩子還沒見過王妃呢!” “哈哈哈哈——”外面此起彼伏響起了一陣哈哈聲。 陸孟往手里倒小藥丸的動作一頓。 不是截殺,不是搶劫殺人,是有組織有目的的搶劫建安王妃。 “人在馬車里頭唄,估計這會兒已經嚇尿了……”外面的聲音很大,顯然故意就是要讓陸孟聽見。 “這幾個還掙扎著瞪眼睛往前爬,娘的不說這藥扎進皮rou里面,一頭牛都能昏過去嗎?” “你聽藥販子瞎胡說,不過也可能是這個人的意志力特別頑強……就一只眼睛,要不然把那只眼睛也捅瞎了吧,這樣他就算是爬走了,也沒事?!?/br> 陸孟閉了閉眼睛咬了咬牙,聽著外面這個聲音,她的人已經全部都躺了。 死士就算是再厲害,學的也都是刺殺之術。就算烏麟軒曾經和陸孟說過,死士是反復訓練過抗藥性的,可那也架不住對方用的是能把一頭牛放倒的藥量。 而且抗藥性也需要一點時間來反應。陸孟深吸兩口氣,把倒進手里面的那個黑色的小藥丸又放回去了。 還不到時候。 他們是來劫持建安王妃的,那就說明她還有活路。 “把他翻過來,他那只眼睛也捅……” 陸孟突然間朝著車門上踹了一腳,“砰”的一聲,直接把緊閉的車門踹開了,打斷了外面人的動作和聲音。 她袖子下面的手指狠狠掐著自己的手心,讓自己保持冷靜。 實在不行她可以喝藥死,她有底牌。但陸孟覺得她還能搶救一下。 無論是她還是獨龍。 陸孟一腳把車門給踹開之后,就從馬車當中爬了出去。 外面正是正午陽光最烈的時候,陽光順著樹叢的縫隙灑在路上,這條路兩側蒼翠郁郁,植被參天而起,天幕都像是被割裂了一樣,清風拂過,翠浪迭起,竟然很美。 陸孟站在車轅上面,抬起手擋在了自己的額頭上,微微瞇了瞇眼睛,扯袖子給自己遮住太陽。 然后一低頭就對上了一群彪形大漢的視線。土匪們和電視劇里面演的體型倒是有些相似,一個個也不知道上了多少大糞做肥料,才能長這么壯實。 一地橫躺豎臥的人,不光有陸孟這邊的人,也有對方的人。 刺目的鮮紅彌漫在各處,看不出是死是活的人,堆疊在一塊。 陸孟有點反胃。 她強忍住,視線尋找著獨龍的方向,然后看到了獨龍被人給翻過來,有一個山匪的刀尖正對著獨龍的眼睛。 他僅存的一只眼睛。 陸孟瞳孔和心都是劇烈一縮。她和獨龍相處時間也很久了,她知道獨龍有多么驕傲,哪怕是瞎掉了一只眼睛,他也從來沒有把自己當成一個廢人。 他積極地在城中活動,他有非常非常多的線人,連烏麟軒有的時候都拿他沒有辦法,很多事情瞞不過他。 陸孟總覺得,獨龍如果不是因為那一只眼睛,他肯定會是一個非常優秀的人。他一個人能夠扛起一個世家的興衰,他本該是皇城之中那些世家之中鮮衣怒馬的少年郎之一。 可現在他仰面躺在地上,身上中了好幾支箭,雖然都沒有傷在要害,可箭頭上是有毒的呀。 陸孟聽這些人的意思說,這箭上并不是要人命的那種毒,能放到一頭牛的量……有些類似于現代的麻醉。 獨龍強撐著,眼神都已經渙散了,卻是不肯昏過去。被人撥了好幾下,腦袋還是對著馬車這邊,眼睛空洞又徒勞的望向馬車。 顯然是放不下陸孟。 陸孟心里一揪,連忙出聲喊道:“唉那個哥們!穿紫衣服那個,把刀放下!” 陸孟聲音有些急,她的指甲都快嵌入自己的掌心,盡可能讓自己的語調顯得淡然。 “趕盡殺絕不好吧,這個獨眼的是我的手下,有八個兄弟,個個都是彪形大漢而且還在軍隊里,兩個做了南北疆的副將之位,他自己也是軍隊退下來的。你要是把他眼睛給挖了,那你這輩子可就不得安生了?!?/br> 那個穿著醬紫粗布衣衫的人的動作果然頓住,一半原因是因為好奇陸孟轉過頭來看她,也有那么一部分原因是因為獨龍那不存在的,當兵的八個兄弟。 陸孟眼睛又試圖去找傭兵小團隊里面的其他人,但是地上橫躺豎臥的人太多了,誰活著誰死了,誰又是誰,陸孟根本就分不清楚。 “我看你們本來也不是殺人越貨的,不就是想把我劫走嗎?這些人是建安王身邊的,個頂個出身都不簡單,何必趕盡殺絕徒增仇恨?!?/br> 一群人全都朝著陸孟看過來,陸孟感覺到來自生物等級的那種壓迫,強壯對弱小的壓迫。 但是她站在馬車上挺直脊背,居高臨下地看著這一群匪徒。 甚至還勾唇笑了笑說:“到底是誰這么大手筆?抓住我又能有什么用呢?!?/br> 陸孟不敢再多看地上那些橫七豎八的,不知道是尸體還是活人的人。 “你就是建安王妃?” 為首的一個長著連毛胡子的大漢,他穿了一身普通的布衫,但是強壯的身軀快要把布衫給撐爆了??赡艿糜幸幻拙哦?,從車下看陸孟,明明仰著頭,但是一臉的橫rou讓陸孟感覺到腿軟。 陸孟咽了口口水,點頭抬了抬手,展示自己的穿著:“這不是顯而易見嗎?” “哈哈哈哈哈——”這個男人突然間非常豪放地笑了起來。 他一笑起來他身邊跟著的那一大群兄弟全都笑起來。 一時之間山林中鳥再次被驚得飛起,陸孟差點腿一軟,給這大哥跪下。 “這女人有趣!竟然不怕我!我喜歡!”他說著直接一伸手,攔腰抱住了陸孟扛在肩膀上。 陸孟本來就被嚇得渾身發軟,被這么扛在肩膀上軟綿綿的,就像是十分順從。 但其實她心理已經化身成了一個瞪羚,撒腿狂奔了。 只可惜她現在被“大老虎”的爪子給卡著身子,根本一動也不能動,細瘦的腿輕輕地顫抖著。 陸孟因為被扛著腦袋向下,血都沖到了頭頂,但是陸孟還執著抬頭,從頭發的縫隙看向獨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