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還有這種好事兒? 第115節
陸孟雖然身體年紀不大,但是心理年紀不小了。 岑秋書在她眼里就是個小孩兒,尤其是岑秋書臉蛋鼓鼓眼睛鼓鼓,一舉一動活活像個小倉鼠。 陸孟挺愛故意逗一逗她的。一逗她就咯咯笑,一看就是在家被護得非常好的那種孩子,沒心沒肺特別好玩兒。 陸孟喜歡和這樣的女孩子待在一起,什么都不干也很快樂。 她來到這個世界以后都不敢交朋友,因為虐文女主角沒有朋友。 但如果是岑秋書的話……應該沒關系吧? 陸孟仔細想了想原著當中,女主角和岑家并沒有什么密切來往。 雖然岑溪世暗中幫助過原女主角,但原女主角并沒有機會去岑家拜見。整天忙著和男主角虐戀情深來著,平平常常連王府的大門都出不去。 陸孟一路上都在和岑秋書說話,她還挺害怕岑溪世又要呵斥自己的meimei。不讓岑秋書說話的話,三個人都沉默得多尷尬呀。 好在岑溪世可能也就是裝裝樣子,見陸孟和自己的meimei熱絡,也不再說什么。眉目溫和端坐在那里。沒一會兒不知道從哪兒摸了一本書開始看。 他并沒有像陸孟擔心的那樣,因為救命之恩,對陸孟表現得畢恭畢敬。最開始的拘謹過后態度十分自然,讓陸孟心里又添了一分舒服。 只不過陸孟并沒有格外注意岑溪世。因此也就沒有發現他像模像樣捏著一本書,從頭到尾沒有翻過頁。 一路行車到了尚書府的門口,馬車里很暖,陸孟心里又高興,下車之前臉上都是紅暈。整個人眉飛色舞。 被扶著下了馬車之后,很快就看到門口迎出來的岑家人。 陸孟以為派車去接她的陣仗就很大了。她沒想到還有陣仗更大的,門口站著一群人,看衣著全是正經八百的岑家子弟。 陸孟提前看過很多岑家的資料,雖然知道岑家心特別齊,卻沒想到齊到這種程度。這是舉家出來迎接她? 陸孟雖然手里抓著岑秋書,另一只手被秀云扶著,可這么多人她竟然有點腿軟。 這種重視的程度,和陸孟之前想的,只是往岑家這棵大樹上面貼一貼,求個自保完全不一樣。 陸孟才走到門口,就看到岑夫人被婢女扶著要下臺階??礃幼邮且o她行禮。 陸孟見狀趕緊快步上前,幾大步邁上臺階,十分不穩重。 一把扶住了岑夫人的手,真情實意道:“舅母這是作何!我是回家又不是做客,可別下來了,雪大路滑。這府門前積雪就算清理了,也容易摔的!” 但是陸孟這份不穩重看在了岑家人的眼中,就是十分熨貼的。 本來有一些緊張的,和陸孟同齡的表哥表姐表弟表妹。一見到她扶了岑夫人,親親熱熱地叫舅母,立刻臉上就露出了笑意。 建安王妃并沒有拿腔調,表現得居高臨下,或者生疏。她看上去是來認親回家的。 至于是不是挾恩圖報,這粗淺的一面誰也無法下結論。 但至少他們對彼此的初印象都很不錯。 岑夫人一直都想當面感謝陸孟,苦于沒有機會。但現在見了面,她想行個禮,陸孟確是不受。 “舅母就不要折煞我了,如果母親還活著,看到我竟然這時候才回家,還不知道要怎么罵我?!?/br> 陸孟直接把原身的母親搬出來,逝者已矣,就算之前有再大的不好,誰也不會對死去的人苛刻。 尤其岑家未必是真心實意地想要和女兒恩斷義絕,只不過是因為長孫老白臉爛泥扶不上墻,容易壞事罷了。 而且沒娘的孩子總是招人疼的。陸孟提起了母親,岑夫人的表情果然柔和下來,也不想著要行禮了,連忙拉著陸孟的手朝著大門口的方向走。 將她拉到一個眉目威嚴的男子面前,問陸孟:“好孩子,可還記得你二舅舅?你小的時候,你二舅舅其實抱過你的?!?/br> 陸孟抬眼看了男子一眼,想到她看的那些資料當中,刑部尚書名喚岑戈,人品貴重岳峙淵亭。 陸孟心嘆,文字不足以形容岑大人風采萬分之一。 陸孟上前見禮,從未如此端端正正:“二舅舅?!?/br> 岑戈確實抱過這個外甥女,那時候他那倔驢一樣的jiejie還沒死,但是也瀕死了。岑戈背著家人去看過她,算是訣別。 那時候他那個一輩子不肯低頭的jiejie,不肯承認自己錯了的jiejie,第一次求他,就是讓他照顧自己的二女兒。 岑戈在自己jiejie哀求的眼神當中,抱了一下當時還小的孩子。卻并沒有當場應允以后要照顧她。而是許諾若她溫良,不似她父親一樣蠢笨無腦,才會顧著她。 轉眼多年,岑戈頭些年一直在關注這孩子的成長心性,但卻讓他很失望。 他本都不打算管了。就算有血緣在身,岑家也不會去管一個生性懦弱行事畏縮,十足十像了戶部侍郎的小白眼狼。 可她嫁給建安王之后,反倒是轉了性子了,讓岑戈都對她不由刮目相看。 八月十五宮中夜宴,她雖然不在宮中,卻一夜斗敗了當時盛寵的兩位妃子。 那一夜建安王側妃隔著花壇,對著建安王哭訴慘遭迫害,卻字字句句都是說給皇帝聽的。當時刑部尚書岑戈,就在席間。那些話術巧妙,絕不是一個無腦之人能說得出來的。 加之秋獵的獵場之上,她以女子之身馴服風曲國戰馬,舍命救下自家夫人和一雙兒女。秋夜滑坡,當日危機四伏她自顧不暇,卻又派人去救助自家兒子。岑戈,岑家,絕不是忘恩負義之輩。 今次她來,無論提出什么要求,岑戈都會認真考慮,竭力滿足。 按禮,就算他是刑部尚書,也要對建安王妃行禮。但岑戈故意沒動,只是一雙銳利的視線,落在這外甥女的身上,看她如何反應。 岑戈一看她面色毫無變化,毫無芥蒂地上前給自己行禮,眉宇之間的豎紋微微一松。 “即是回家,就不要多禮了?!贬晔栈匾暰€,對自家人說:“都不要在門口站著了,回院子里吧?!?/br> 眾人這才浩浩蕩蕩地相互攙扶著回院子。 陸孟被簇擁在中間,過于受寵若驚,都快同手同腳了。 陸孟雖然看過一些岑家的資料,知道岑家的人口非常多。但她除了在獵場的時候見過的三個岑家人,并不認識其他的。 這古代的畫像是用手畫的,但其實真的對比起來,和用腳畫得差不多,認不出來誰是誰的。 好在他們對陸孟也不熟悉,之前岑家和原身女主角的接觸可以說是沒有。 所以大家都是第一次認識,陸孟倒也不怎么慌張。反正跟誰都客客氣氣的。一進了正廳,自有岑秋書給她挨著個的介紹。 陸孟記住了另外一個舅舅和一個姨母的臉,剩下他們的孩子就記不住了……實在太多了,大大小小的,陸孟有點臉盲。 不過岑家很顯然基因很好,個頂個的男帥女美。 其中最出挑的還是陳二公子岑溪世。 他坐著輪椅,在正廳之中端坐。手邊一盞茶,聽著一眾弟弟meimei笑笑鬧鬧,自有一番身在鬧市,心在靜室的安逸自在。 陸孟一會兒被這個人拉著,說兩句話。一會兒被那個拉著看一看這岑府反季開的花,忙得很。心里也開心得很。 岑夫人拉著陸孟說話,大抵都是問一些她出嫁之后的事情。有意地避開了原身的母親,可能是怕陸孟傷心,倒是正中了陸孟的下懷。 陸孟雖然喜歡安靜,但是岑家的人她一點也不討厭。所以輕不輕松,還是看跟誰在一起。 她到了岑家就真像回了家一樣,和在將軍府一樣的自在。甚至有一些“失態”,可這岑家也無人挑她的錯處。 陸孟沒多久就像一個小老太太一樣,和岑夫人一起倚靠在了貴妃榻上,吃起了點心果子。 陸孟帶來的那些禮物,都讓婢女們分了下去。東西都是再三斟酌過,岑家每一個人都有份,都是按照資料精心準備的。 收了禮的過來謝陸孟,陸孟就只揮手一笑,絕不拿架子。 等到開始準備午飯了眾人也散去,消停下來岑夫人笑得眼角一道道細細的紋路。抓著陸孟的手說:“孩子,這些年苦了你了。嫁了建安王,日后若是有什么不順心的事情,只管來找舅母,舅母和你舅舅一定為你做主?!?/br> 陸孟心徹底放下,有這句話就夠了。 她本來也不是來要什么實質東西的,就是想和岑家好好處著。 如果陸孟是原身,可能很難融入岑家。這樣其樂融融的家庭氛圍,外來一個人很難融入。 況且長孫鹿夢,這些年確實過得不好。岑家如果管的話,現在才管未免有點太晚了,會落得埋怨。 但陸孟不是原身,她很清楚地知道,初見無親情,這是一場交易。 當然岑家人待她珍重,她也會像待帶長孫纖云一樣待他們。 因此陸孟融入這一大家子融入得毫無芥蒂,午飯也吃得非常香。和她坐在一桌子的都是俊男美女,陸孟故意沒有去長輩的那一桌,就真的像一個岑家小輩一樣,和眾人笑笑鬧鬧打成一片。 吃過了午飯之后,按理說跟岑夫人聊一聊,就應該計劃著打道回府。 但是陸孟根本也不想回去,這里又熱鬧又好玩。 岑秋書更是活潑可愛,給陸孟看各種好玩的,還帶陸孟去了她的閨房。陸孟自己冷清了一個多月,這都快過年了她也想沾一沾年味兒。 因此都快黑天了陸孟也沒有提出要走的事。岑夫人和尚書大人在一間屋子里聊了聊,岑夫人就出面留陸孟住下。 岑戈以為,這建安王妃始終沒有離開的原因,是急著提出她的要求。 岑戈對此還有點感嘆,這外甥女縱使有些小聰明,才來了一次便迫不及待……到底是女子心性不足,不夠穩。 “外面又飄起了清雪,路上行車困難,茵茵就住下吧?!贬蛉艘呀涢_始叫陸孟的小名了,陸孟聞言自然是欣然應允。 岑府為陸孟準備的屋子不大,但是非常暖和。陸孟晚上和岑秋書還有另外兩個女孩子玩了一陣子雀牌,輸了點碎銀子。跟現在的麻將不一樣,是牌,陸孟不會玩。 不過回到屋子洗漱好,陸孟卻很精神,不想早早地睡覺。 秀云和秀麗今天也很開心,嘰嘰喳喳地和陸孟說著岑府好玩兒的事兒。岑府對陸孟親近,對她的下人自然也客氣。 陸孟有點興奮過頭,她在現代雖然父母離異之后誰也沒跟,但逢年過節很喜歡去湊熱鬧。 陸孟喜歡家里和和氣氣的那種熱鬧。 睡不著陸孟看到外面又飄起了清雪,但是庭院當中只有微風,一點也不冷。 陸孟披上了狐皮大氅,對秀云和秀麗說:“提兩盞燈,去院子里逛一逛?!?/br> 秀云和秀麗很快把燈弄好,陸孟穿好衣服走進院子。腳踩在雪上咯吱咯吱,空氣特別清新,清新到陸孟感覺空氣都有點噎人。 雪把天地照得很亮,根本用不上燈。 陸孟朝遠處看去,后面的院落回廊上的紅燈籠,靜靜地映照著瘋狂而靜謐的大雪。 滿目鵝毛一樣的雪,仰起頭有種末日一樣的壯麗之感。 心情太好了,陸孟覺得自己要像雪花一樣飛起來! 只要離開烏大狗,離開那些狗血劇情。陸孟就能夠安下心來,接受這個世界帶給她的新奇體驗。 她從未見過這么大的雪。 陸孟在院子里站了好一會,在地上吱吱咯咯地踩出了一個又一個的圖案。 然后正準備要回屋了,就聽見不遠處傳來一聲聲琴音。 誰這么有閑情雅致?雪夜撫琴? 好浪漫。 陸孟朝她院子的門口走,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然后問門口值夜的岑府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