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度低音 第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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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過去不同的是,夢里的他伸出手,按下了門把手,走進了那間琴房。 地點在虛幻中飛快切換,光線時而刺目,時而又變成微涼的月光。 英俊的男人倚靠在欄桿上靜靜地看著他微笑,他慢慢地走過去,站到男人的面前,一伸手就能觸摸的地方。 白朗喊他:“首席?!?/br> 周圍一個人都沒有,祁斯年對他伸出手來。 他的心里很是緊張,他聽到身后有人的說話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他的手被猛然抓住,緊接著,向前跌進了一個散發著紅酒香的懷抱。 “白朗?!睈偠穆曇魪念^頂傳來,“你眼睛怎么腫成這樣了?” “……” 白朗是被自己嚇醒的。他躺在床上,許久之后才意識到自己居然做了一個如此離譜的夢。他看著天花板躺了半天,悶悶地翻了個身,從枕邊拿起手機。 手機的呼吸燈閃爍,群里刷出99 的消息,都是瘋狂@他的。 lang:[?] jt:[我的lang小寶貝終于起床了。] 安:[維也納現在六點,lang,你這令人欽佩的作息。] lang:[北美現在難道不是半夜,你們為什么都醒著。] jt:[因為我們要看美泉宮音樂會的全球直播。] lang:[哦,沒錯,差點忘了。因為我現在不用蹲直播,我在現場看的(微笑)] jt:[……] satou:[……] 辛格:[我們都看到你了。] lara:[第一排最中間,好多鏡頭都帶到了你。] 安:[大佬的位置。] 辛格:[夢中情位。] satou:[e團安排的票嗎?e團待遇這么好的嗎?我現在投簡歷還來得及嗎?] lang:[啊,我的票是sean chyi給的。] jt:[?] satou:[?] 安:[你們這么快關系就這么好了?] 辛格:[……不愧是lang。] 白朗翻了個身,舉起手機,手指飛速敲在手機屏幕上。 lang:[首席人真的非常溫柔,對我也很好。] lang:[他親自來機場接我,帶我去吃維也納的美食,還送我音樂會門票。] 他趴在柔軟的枕頭上看著自己輸入的這幾行字,吃吃笑出聲來。這種有人能夠分享的快樂讓他朦朦朧朧的心情一下子變得明朗無比,忍不住想要炫耀。 lang:[還有,雖然還沒有最終定下,但是你們可以關注一下威尼斯音樂節的轉播,我會和首席合作,二重奏哦。] jt:[?。?!] satou:[?。?!] 安:[我現在可以理解為什么lang要坐在臺下哭泣了。] lara:[還哭得如此讓人心碎。] 辛格:[眼神里充滿了對音樂的巨大熱情,隔著屏幕都沖擊到了我們。] 辛格:[可以理解。畢竟sean chyi的演奏是在太讓人心動了,我要是能跟這樣的大師合作一次,還是二重奏,我也哭。] 白朗的笑容猝不及防頓住了。 他怎么忘了…… 這特么是全球直播!現場八個高清攝像頭! lang:[……臥槽!] jt:[雖然我不懂中文但我知道這兩個字是來自東方大國的神秘咒語。] satou:[臥槽!臥槽!臥槽!] satou:[希望我有生之年也能跟自己的偶像二重奏,阿門!] lang:[……] * 雖然白朗不認為祁斯年會有空重復去看美泉宮音樂會的錄播,但他還是翻來覆去,在心里別扭了很久,怕再見到祁斯年會控制不住自己的尷尬表情。 然而這顯然是多慮了,因為之后的兩三天,他都沒能見到祁斯年。 他這才發現,除了e團,其實他們倆并沒有任何交集。白朗甚至沒有祁斯年的聯系方式。只是因為住在同一家酒店,給了他一種他們已經走得很近的錯覺。 白朗去敲了祁斯年的房門,屋子里一直都沒有人。 他蔫蔫地收回了手,想,祁斯年那么忙,本來就不會一直呆在維也納?;蛟S他回了蘇黎世,或者是去了柏林,但他都沒有打算告訴過我。 ——他去哪里,本來就沒有理由告訴你啊白朗。 白朗突然意識到,整個歐洲,除了祁斯年,他一個熟悉的人都沒有。 好在對于自小離家求學的白朗來說,這種孤獨感是再熟悉不過的東西。每當這時,音樂就化為溫柔的良藥,一點一點撫平少年人心里每一寸不安。 反正首席說了要帶我去薩爾茨堡。他總會回來的。 白朗這么想道。 祁斯年不在,正好方便白朗隨意使用頂樓的練琴房,他兢兢業業地把自己埋在琴房里,每天死磕馬勒。把琴弦練壞了好幾根的時候,他的手機突兀響起,流暢悅耳的小提琴聲轉瞬充斥了整個空間。 正是白朗剛剛換上的鈴聲,來自祁斯年的帕格尼尼no.24隨想曲。 白朗接起電話,聽筒里傳來祁斯年的聲音:“心情不好?” 白朗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他本能站起身來,盡量控制自己的聲音不顯得太過激動:“挺好的。為什么這么問?” 電話里祁斯年的聲音像是帶了層電流,顯得低沉而悅耳:“因為maestro bai的琴聲聽起來和往日不同?!?/br> 白朗的視線轉了一圈,走到窗戶邊上向下看:“哪里不同?” 祁斯年果然站在下面一層的露臺上,微笑著仰頭看向他:“第四樂章小柔板,我仿佛聽出了klagend的味道。大概是因為……你檢查一下,g弦是不是要斷了?!?/br> 白朗立刻轉過頭看向自己的大提琴,果不其然,g弦已經有些脫絲。他忍不住嘆了口氣,道:“我嘗試性地在這里加入hidden program,沒有調好力度。馬勒真的是太難了?!?/br> “確實不輕松?!逼钏鼓挈c點頭。 祁斯年站的地方是一個酒店的自由吧臺,上面種滿了各色的小花,白朗探出半個身子,恰巧對上祁斯年的視線。因為仰著頭,祁斯年迎著陽光,眉眼說不出的舒展,下頜線尤為鋒銳一些,映著周圍盛放的花朵,看起來有一種獨特的氣質。 白朗的心跳加快了些。 “首席?!卑桌室种撇蛔〉匦α?,眼睛彎彎,“你回來了嗎?” 祁斯年微微偏著頭看他。兩人之間的距離其實不遠,略微大聲一些就能彼此聽到,但祁斯年并沒有掛斷電話,反而換了個放松的姿勢舉著手機,說:“讓你久等了。收拾收拾,我們可以出發了?!?/br> 白朗抓緊手機:“好!” 祁斯年又笑了一下,說:“今天就別再練了,好好休息一下。試著把情緒從馬勒里解放出來,換一種心情?!?/br> 白朗愣了一愣,立刻聽出了他話里的意思:“二重奏曲目定下了?” “還需要跟威尼斯再溝通?!逼钏鼓陸B度溫和,開了句玩笑,“但不管怎么說,絕對不是會讓你把g弦拉斷的曲目?!?/br> 白朗聞言,也不好意思地笑出了聲。 作者有話說: 注: klagend、hidden program:都是交響樂譜里用于標注感情色彩以及演奏技巧的字符。不知道怎么翻譯就直接寫了。 * 要離開維也納啦。 文里出現的美食和美景基本都是親身經歷,水平有限,實在是很難寫出它的原貌,所以整理了一些照片發在微博上,感興趣可以看一看。關鍵詞可以搜維也納。 第12章 【12】飛鳥森林 意料之外的假期還在繼續,白朗跟著祁斯年前往薩爾茨堡,拜訪祁斯年的老師埃爾德·阿莫。 這位世界著名的小提琴家兼指揮家出生在奧地利,年輕時頻繁出現在各類雜志和限量版碟片封面之上,到了晚年才低調起來。傳說中他脾氣古怪,上了年紀之后更是不喜與人交流,遠離家人孩子,一個人獨居于莫扎特的家鄉薩爾茨堡。 要見這位音樂大師,白朗還是有些緊張的。 他們在第二天的清晨出發,陽光還沒有完全熱起來,白朗把一人高的大提琴盒小心翼翼地放在車后座,自己則坐到了副駕。 祁斯年自己的行李不多,只裝了一個小箱子,跟白朗的大箱子并排放在后備箱里。 祁斯年開的車是一輛看起來很低調的suv,并不是上次機場見過的那輛。白朗注意到車牌是德國的,于是問道:“從柏林開過來的嗎?” 祁斯年發動汽車,答道:“前幾天去了一趟柏林。跟bpo的合約到期了,有些事情需要處理。順便把車開了過來?!?/br> 他說得輕飄飄,白朗卻一下子坐起來,側過頭看向他:“您和bpo解約了嗎?” 祁斯年看著路,笑了一聲:“怎么你好像很開心?” 白朗意識到自己無意中拔高了聲音,于是又坐了回去,小聲道:“我有什么好開心的?!?/br> 他坐了一會兒,才聽見祁斯年說:“我確實和bpo解約了,所以最近有空閑應該都會在維也納。你要是困的話可以先睡一會兒,很快就到湖區了,風景很美,不該錯過?!?/br> 白朗看著車子離開維也納老城,視線里開始出現大團大團綠色的森林和盛放的花朵,還有草坡上時不時點綴著的山林小屋。他看得目不轉睛:“我不困。我覺得現在的風景已經很漂亮了?!?/br> “現在?”祁斯年停頓了一下,隨后微微笑起來,“好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