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南枝 第61節
書迷正在閱讀:背上四份婚約的異世界冒險、夢河夜航、一不小心混成最紅廚娘、全家穿書成大佬后我爆紅了、漂亮知青返城后[穿書](七零年代小廠花)、重生九零追妻進行時、錯撩豪門大佬后我翻車了、穿進年代后娘文我罷演了、騙魔尊去當佛子以后、穿書后我靠異能暴富爆火
周沉低頭看路,“把荷瑛的身契給她,叫她出府去?!?/br> 安東有心想替荷瑛求情,“要不還是……” “你也去領三十個手板?!敝艹链驍嗨?,“這樣的事也不知道先來問我,我何時說過要克扣她用度了?” 安東不敢多言,只低聲應是。 “請大夫了嗎?”周沉追問,“你再查一查中毒的事,看看是不是二房的手筆?!?/br> 安東道:“我今日回來便查問過,少夫人每日吃得少,菜品一概未用,應是無礙的?!?/br> 周沉聽得擰眉,“不必查了?!?/br> 嘉懿院里,沈若筠正帶著四個竹烤栗子吃。栗子還是前些天莊子里送來的,山里的野栗子,雖然個頭小,可味道極好。原是要留著做杏仁茶的添頭,沒想到此時烤一烤,竟是十分美味。 “燙燙燙……” 沈若筠慢慢剝著,被熱栗子燙得直搓手。早園要替她剝,沈若筠不讓,覺得自己剝得更好吃些。 幾個人有說有笑的,還想著要做栗子糕吃,說笑間,卻見周沉又掛著他那張閻王臉進來了。 周沉看著她,又見案幾上堆著栗子殼,臉色更陰幾分,“往日不是頂厲害的么,怎么這事也不與我說?” “我不是次次與你說么?”沈若筠拍拍手,又要去拿和離書,“你今日……” “我說的不是和離事?!敝艹林钢嵌牙踝託?,“你晚上就吃這個?” “哦,你說的這個事兒呀?!鄙蛉趔藁腥?,“這不就是你吩咐的么?” 周沉今日十分疲累,不愿再與她吵架,“是我一時不察,叫下面的人鉆了漏子,以后不會了……但是你也別再胡鬧了,祖母可是被你嚇得不輕?!?/br> 見沈若筠不信,周沉想解釋,言語都顯蒼白:“是下面的人會錯了意,并非我要如此待你?!?/br> “我瞧也不算會錯意,你將我禁在院子里,還要旁人如何想?想你待我好么?” “不讓你出去是因為臥雪齋的事?!敝艹恋?,“眼下臥雪齋私下運走大量糧食,極為棘手?!?/br> “那你到底查到糧食下落沒有?”沈若筠追問,“我什么時候能出去?” 周沉略過前一個問題,“若你表現好些,好好在這里呆著,上元節我帶你去看花燈?!?/br> 沈若筠聞言,大不滿意。 “以后要什么,只管與安東說,我也叫阿妤來見你?!?/br> 見沈若筠不愿,周沉又道:“眼下臥雪齋的案子茲事體大,你若不愿在這里呆著,我便將你身邊這些人都抓了審問一番?!?/br> 周沉知道她與身邊幾個丫鬟都是自小一起長大的,關系極好,“我動不了你,難不成還動不了她們?” 沈若筠聽得皺眉,剛要出聲反駁他,周沉語調軟和了些,似帶懇求,“聽話,就好好在這里待著?!?/br> 聽他如此說,沈若筠難以心安,不知外面是什么光景,出了什么事? 翌日,送來的飯食比禁足之前還要豐盛。沈若筠心下惶惶,食難下咽。唯有周妤來看她時,才能讓她短暫地逃離這種未知的恐慌。 沈若筠剝栗子給她吃,問她這幾日的起居,周妤吐出個字來,“壞?!?/br> “你哥哥確實是個壞人?!鄙蛉趔扌α?,“阿妤不要學他?!?/br> 周妤點頭,“壞,小氣?!?/br> 沈若筠被她逗得哈哈大笑,“阿妤說得一點不錯?!?/br> 兩個人一道吃了午飯,見周妤有些困意,沈若筠便叫蒼筤抱了她交給怡景院的婆子,送回去午睡了。 除夕夜,二房的周崇德與周衍去了大名府接糧未歸,二房便只來了周二夫人、周衍的妻子許氏與次子周郴。長房的人倒是齊整,被周沉送去壽春府,歷練了二十來日的周季也回了府。他正歡喜地滿屋找人,卻沒有在闔家團圓宴上看見沈若筠,飯桌上也無人提及。 當著這么多長輩,周季不敢過問,以為沈若筠病了,想悄悄溜去嘉懿院看她。 周沉哪會不知他心思,拿眼神釘他在席上:“過了年,你也是要定親的人了,做事便不能由著性子?!?/br> 周季呆愣原地,半晌才反應過來,“定親?” 周夫人附和道,“你也是要成家的人了,不可再任意妄為?!?/br> “不是……我和誰???”周季被這個消息驚掉下巴,如同陣陣驚雷打他顱頂響過。 周崇禮板著臉教育他,“父母之命,媒妁之約,毋要問這樣多?!?/br> 周季有些怕他,拿眼睛去瞄他大哥,又可憐巴巴地瞧他祖母。 周沉哪管他,周老夫人也不說話。 反是周妤看著眾人,聲音清亮,蹦出個“嫂嫂”來。 眾人以為她也在打趣周季,哄堂大笑,連周崇禮都忍不住笑了。 “妤兒今年似是好了許多?!敝艹缍Y對這個有呆癥的嫡女感情淡淡,平日也不怎么過問。反是今日見她眼神清澈有神,雖還不能說完整的話,但是卻已會開口了,不由流露出些慈愛神情,又逗她說些別的。 周老夫人笑著道,“我們家阿妤就是開竅晚,其實很是聰慧?!?/br> 周妤看著笑著的眾人,卻無論別人怎么逗,都不再說話了。 周季忽覺得過年都沒意思了,原每年除夕,他必頂著父親的眼刀偷放一會兒焰火炮仗,因著過年,周崇禮也不怎么管他。今日全無心情,只一杯杯地喝著悶酒。偏這酒還是女眷喝的甜酒,周季猛灌了一盞,都品不出酒味。 酒過三巡,周老夫人對周沉道,“雖是禁著她,但好歹也是在咱們家過的第一個年,你也早些回去,陪陪她?!?/br> 周沉應了是,在回嘉懿院的路上,身后卻跟了一大一小兩個尾巴。 其實剛剛周沉便知道,周妤那聲“嫂嫂”,是問沈若筠在哪。他抱起穿著紅撒金襖的meimei,小聲勸她,“今日還要守歲,明日早上給祖母拜過年再來,你嫂嫂也有好東西給你呢?!?/br> 周妤眨著眼睛,似在分辨他話里的真假,周沉有些好笑,伸手與她拉鉤,“哥哥不騙你的?!?/br> 周妤點頭,周沉又把她抱給跟來的婆子,吩咐她們好好照顧著。 等送走周妤,周沉才出聲問周季:“你跟著我做什么?” 周季這會兒有了些醉意,酒勁上了頭,委屈道,“哥,我不想和別人定親?!?/br> 周沉四下看了看,見沒什么人,才與他道:“我和你說過很多遍了……你和她沒有可能?!?/br> 周季不服氣:“那憑什么你能娶她,我就不行?” “我看你是需要醒醒酒了?!敝艹烈娝秸f越不成樣子,忍不住皺眉,“我與她乃官家賜婚,她現在就是你嫂子,你那些不該有的心思還是收了的好?!?/br> 提到賜婚,周季更加委屈,竟如一個孩子般蹲在地上,哽咽道,“父親都同意由我替代了,你們哄我出去讀書時……也說等我回來就可以娶她的……” 周沉看著恨不得滿地打滾的弟弟,心道若非親生,必要將他捆起來丟這寒夜里醒一醒酒。 “你倒是一廂情愿,可她心里根本就沒有你?!敝艹烈话褜⑺麖牡厣咸崃锲饋?,“是她自己選擇了我?!?/br> 周季不信:“剛剛祖母與你說話我都聽見了,你還禁著她!過年都不許她出來!你明明最討厭她,做什么一定要娶她?” 周沉聽得心下煩悶,松了手懶得與他再說,叫了安東來:“將他送回院子里去,若他不安分,便綁到床上,什么時候酒醒了再放出來?!?/br> 安東領命去了,周沉一個人走了許久,可周季的話卻好似始終縈繞耳邊。 原來,旁人都覺得他討厭她嗎? 回到嘉懿院,卻見東梢間燈光昏暗,窗邊也無人影。 周沉猛然一驚,今日除夕,府里來往人多雜亂,莫非…… 想到這幾日沈若筠確實沒再鬧過,周沉心下疑慮更甚。 他快步進屋,見東梢間雖然扇門緊閉,但她的丫頭還在,這才松了口氣。 “少夫人今日歇得這么早么?” 早園與節青低頭看腳尖,也不回話。 周沉見狀,推門而入,見屋里昏暗暗的,只點著床邊一盞罩燈。他掀開拔步床帷幔,見里側堆著鼓起的被衾,又將被衾掀開,才看見抱膝縮成一團的她。 “你……”周沉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身體不舒服么?” 沈若筠不理他,伸手去拉被衾,又把自己埋進去了。 “用過晚飯了嗎?”周沉問她,“怎么了?” “我想自己待會?!鄙蛉趔尴铀麩?,“你別來煩我行不行?” “不行?!敝艹列笨吭诖查缴?,對著被衾說話,“祖母擔心你悶得慌,叫我回來陪你?!?/br> 見沈若筠不說話,周沉起了玩心,將手伸到被衾里,想把她從被衾碉堡里挖出來。 周沉伸手時,便估計沈若筠定會打他,算是故意伸給她打的。誰知他剛觸摸到她的臉,卻觸到她被淚水打濕的睫毛。 “你哭了?” 周沉一怔,又去拉被衾,可沈若筠這次有了防備,箍得緊緊的。周沉不愿逼她太過,松了手問:“你是不是想家了?” 外面兀地響起一陣爆竹聲,被衾下的沈若筠被嚇了一跳,周沉連被子帶人攬過來,“祖母可惦記你了?!?/br> “等上元的時候,我帶你出門看燈去?!?/br> “今日送來的菜和點心還合胃口么?” “晚上阿妤吃飯的時候叫你了,還要跟我來找你。我叫她明日早上再過來,你是她嫂子,可得發壓歲錢?!?/br> 他喋喋不休地說了許多,沈若筠終于冒出一個腦袋尖尖,“我們到底什么時候能和離?我想家去?!?/br> 周沉頓了頓,“和離的事我會安排的,等時機到了……” 這話說了等于沒說,沈若筠失望道,“算了,橫豎我祖母開了春便回來了,到時候她來接我家去?!?/br> “你家……”周沉喉間干澀,不知如何說。 沈若筠聽出幾分不對:“你有我家的消息么?” 周沉頓時警覺起來,“誰跟你說什么了?” “沒?!鄙蛉趔蘼曇舻蛦?,“就是一直沒有消息,我才總做噩夢?!?/br> 周沉沉默片刻,“你別多想,等開了春就好了?!?/br> 伴著爆竹聲和拔步床內昏昏暗暗的燈光,沈若筠窩在被衾里睡著了。周沉下床叫丫鬟端來熱水,自己拿帕子小心地擦著她臉上的淚痕。 一開始關著她,只是想斷了她與沈家的聯系,好將那批糧食找出來。后來又看到冀北戰報,不愿教她提前知道這個噩耗。見她精神這般差,周沉有些心疼,晚上也沒有再回西梢間。 周沉熄了燈,沒一會兒就發現沈若筠像是被什么靨住了,嘴里不停地念著什么。周沉忙又點了燈看她,見她額上滿是虛汗,手腳都在抽搐。 他想將她從噩夢里喚醒,伸手又作罷了。拿了帕子替她擦汗,又把人攬到身側,小聲哄道,“做夢的,不怕的?!?/br> 好一陣兒,沈若筠才慢慢地平復,可周沉卻睡不著了。 沈若筠曾經問過他,既有了心儀之人,又作何如此孟浪。周沉其實也在想這個問題,也說不清自己為何總是接近她,又如此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