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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今天,他明顯在放縱自己。 是因為他的meimei死了,所以他要借酒消愁嗎? 還是…… 初熒沒有往下向。 初熒想去為他倒一杯水,還沒挪步,手臂卻被一股強有力的力道拖住。 她的手下意識地攥緊,還未來得及開口問付潮宇為什么要拉住自己,耳邊落下一把極其嘶啞的嗓音。 “初熒,我想到了陽陽?!?/br> 初熒聞言,輕聲詢問:“……陽陽?” 她沒有想到對話的展開會是這樣。 付潮宇仍舊低垂著眉眼,從初熒的角度俯視過去,他的發梢蓋住了他的眼睛,讓人難辨他此刻的神情。 他說:“那天付恩雅叫我’哥哥’的時候,我想到了陽陽?!?/br> 這個世界上會稱呼付潮宇為“哥哥”的僅此二人,付熠陽和付恩雅。 雖然都姓付,但他們和付潮宇的關系孰輕孰重,孰近孰遠不言而喻。 付潮宇剛被付宏銘接回付家的時候,付恩雅還未開口學話。 等小女孩發聲之后奶聲奶氣地開口叫他“哥哥”時,他本能地抗拒這一切。 因為每每聽到付恩雅叫他“哥哥”,他就會想起陽陽,仿佛被人生生拖回了那片他從未擺脫過的泥沼。 另一個叫他哥哥的人,是他同父同母的親弟弟。 兄弟如手足,失去付熠陽,他就像失去了一整條手臂。 付恩雅擁有一個極其盛大的葬禮。 而付熠陽和他的母親孫書寧一起被葬在大洋彼岸的那個國度,他們孤苦無依,無人惦記。 他放不下,無法放下。 初熒用手心撫摸他因為酒精而灼熱的臉頰:“付潮宇,一切都不是你的錯?!?/br> 付潮宇卻像沒聽見似的,自嘲地笑了笑:“那個春假,我本來是要帶著陽陽去迪士尼的?!?/br> 初熒怔住了。 她立刻連想起付恩雅臨終前的晚上,她和付潮宇提過,等她病好了就一起去游樂園。 那時房間里的所有人,都明白那是個過于美好的奢望。 相似的心愿,在兩個不同的時間線被串聯到一起,都走向了滿是遺憾的結局。 初熒鼻子發酸:“付潮宇……你應該很難過吧?!?/br> 她完全能夠體會付潮宇面對付恩雅時那種矛盾又復雜的心情。 一方面,付恩雅的母親肖如蔓破壞了他的家庭,付恩雅的存在本身,對付潮宇來說等同于付宏銘對他母親孫書寧的背叛與寡情。 但是另一方面,付恩雅是無辜的。 他無法勸說自己對她更溫柔一點,因為這樣,他對付熠陽會有強烈的負罪感。 但付恩雅強忍病痛的堅強模樣,連初熒這個外人看了都為之動容,更何況付潮宇和她曾經住在同一個屋檐下數年。 初熒問他難過嗎? 也許吧。 但更多的是無力。 眼睜睜地看著至親的生命一次又一次在自己眼前消逝,他用盡全力也無法把他們拉回來的那種無力感。 與自責。 初熒雖然不知道付潮宇此刻的想法,但她覺得他此刻看起來,太壓抑了。 這種壓抑讓人透不過去,它像一張密布的網,將他牢牢套住,最后讓他窒息。 她只能反反復復地告訴他:“付潮宇,一切會好的,這不是你的錯?!?/br> 聽見初熒的聲音,付潮宇慢動作抬起頭。 不是…… 他的錯嗎? 他不止一次地想過,如果那天他沒有同孫書寧置氣,如果他沒有獨自去幫付熠陽買蛋糕,是不是這件事情就不會發生? 至少他可以拉住他們,擋在他們身前,也許一切還有挽回的余地。 遺憾與自責一直籠罩在他的心頭,成為了他的心魔。 且從未消散。 一道陰影就在此刻覆蓋在初熒的頭頂,付潮宇站了起來。 四目相對,她看見付潮宇涼薄地笑了笑:“其實肖如蔓說得也對?!?/br> 她說他是災星,任何靠近他的人都會遭受厄運。 不管是孫書寧,付熠陽,還是付恩雅。 初熒也在付恩雅的葬禮現場,她自然聽到肖如蔓失了理智后說出的話。 她靜靜地看著付潮宇,說:“付潮宇,你是無神論者?!?/br> 她揚起臉,吐字清晰地質問他:“你覺得她說的話有道理?還是,你只是醉了?” “醉了?”付潮宇低聲地說,“也許吧……” 或許這些人的離去和他都沒有直接的因果關系,但他經常會懊悔,懊悔自己做得不夠。 如果他再溫和一點,他不那么擰巴,大大方方地表達自己的情感。 是不是就會少一點遺憾? 可是他搞砸了太多事。 他的手提包里有初熒遞過去的那份離婚協議書,他今天不止一次將她拿出來翻開。 也在想:一個連自己感情都無法好好表述出來的人,是不是沒有權利被愛? 深深的疲憊縈繞在心頭,他閉上眼睛,說:“初熒,如果你想離婚的話……” 他眼前站著的這個人,對他而言,是美好本身。 但這份緣分是他強求來的。 也許他……并不能給她最好的東西。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像是下了什么決定,說:“如果你真心實意地想與我離婚,我會簽字?!?/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