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曼嘲諷道：“也許你們該多做點實驗，不要把病人當成猴子?！?/br>
    瑞莎還想解釋幾句，但厄曼卻不給她機會，他宣布：“總之，我不再需要那種藥了?！?/br>
    “永遠不?！倍蚵鼜娬{。

    瑞莎只好吞下本來要說的話，她妥協道：“好吧，那你可以繼續吃原來那種藥，那個應該也有用?！?/br>
    厄曼沒有說話，他用綠得發沉的眼睛看著她。

    現在他看上去不再是剛才那個純真，輕松的形象了。

    他發青的眼圈和浮腫的眼袋都表現出了他的焦慮，他眼神狂熱，卻面無表情，就像一座不知何時會噴發的火山。

    費列克斯說得對，他是個可怕的人。

    瑞莎心里的猶豫一下子就消失了，她比剛才鎮定多了。

    她對厄曼說：“我希望您不要誤會，我只是希望能幫助到您?！彼硌莸帽日鎸嵏鎿?。

    “我知道?！倍蚵f，“我知道你是個負責任的好醫生，瑞莎，你讓我感到愧疚了?！?/br>
    瑞莎一愣，厄曼的眼神像冰錐一樣扎著她，她瑟縮著問：“您為什么覺得愧疚？”

    厄曼說：“以后你就會知道?！?/br>
    瑞莎忽然憤怒起來，她肯定厄曼說這句話不是好心，厄曼就像是那種戲弄人的神——告訴你，你將會死，但卻不肯告訴你死期。

    他要做什么？瑞莎知道自己接下來會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而厄曼只會憐憫地看著她。

    瑞莎帶著憤怒和疑問去找了菲利克斯。

    “他說再也不吃藥了?！比鹕蜷_藥箱，把里頭的一包藥拿出來狠狠地扔到了地上。

    菲利克斯問：“他發覺了什么嗎？”

    瑞莎搖頭：“我不知道！沒人能知道他的想法?！?/br>
    菲利克斯說：”沒關系，我們再想辦法?！?/br>
    瑞莎沒說話，她怔怔地坐在那里，仍在想那個問題。

    菲利克斯對她說：“不要著急，我們還有機會?！?/br>
    瑞莎說：“但他今天看上去很不一樣?！?/br>
    “什么？”菲利克斯沒聽懂。

    瑞莎道：“我說厄曼，他今天和原來不一樣?！?/br>
    “他怎么了？”菲利克斯問。

    瑞莎想了想回答：“他很……清醒?！?/br>
    “清醒？”

    “他似乎下了什么決心，他不再遮遮掩掩了，他充滿了惡意，今天他對我說，他對我感到愧疚?！?/br>
    菲利克斯的表情像看到什么惡心的東西。

    瑞莎望著他說：“你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對嗎？他在戲弄我們，他已經決定了我們的命運了，他將要傷害我們，可他已經將我們掠奪一空了！他還要干什么？”

    “我一直在想這個問題?！比鹕?，“可我想不出來，我不知道他還會做出什么事？你知道嗎，菲利克斯？”

    瑞莎其實沒有指望菲利克斯回答，但菲利克斯卻說：“他要徹底毀滅我們?！?/br>
    瑞莎呆呆地說：“可他已經把我們毀了?！?/br>
    菲利克斯說：“我聽到傳聞，厄曼回蘭尼耶時提出了強硬政策來制裁伯倫堡，但沒有獲得支持?！?/br>
    “他想干什么？”瑞莎問。

    菲利克斯說：“他要把伯倫堡清空?！?/br>
    “清空？”瑞莎第一次覺得這個詞如此怪異。

    菲利克斯說：“他想把蘭尼耶人塞進這里，蘭尼耶的人口比我們多得多，他們想要更多的土地，他們一直在擴張?！?/br>
    “所以，他想把我們都趕走？”

    菲利克斯搖頭：“不，他不會趕我們走?！?/br>
    瑞莎一愣。

    菲利克斯說：“他要把我們全都清理掉，就像清理垃圾一樣?！?/br>
    瑞莎說不出話，她的腦子里空白一片，就像被大雪覆蓋的街道，雪上遍布腳印，但空無一人。

    這是多么詭異的一幅場景啊。

    “這太瘋狂了?！比鹕穆曇糇兊煤茌p，似乎怕驚動魔鬼。

    菲利克斯冷笑：“所以蘭尼耶人也被他嚇壞了?！?/br>
    瑞莎說不出話，她接過菲利克斯遞給她的酒喝了一大口，胃里一陣熱燒讓她感到自己還是熱的，她第一次覺得酒精如此可口。

    “他比我想得更可怕，我為我今天的猶豫而羞恥?！比鹕?。

    菲利克斯也喝了一口酒。

    瑞莎又說：“他為什么會有這么瘋狂的想法？”

    菲利克斯苦笑：“我沒那么了解他，我也覺得不可能有人了解他?！彼麘蛑o道：“如果可能，我真想割開他的腦子研究一下，超出常人的才能和超出常人的殘忍，這是偶然還是必然？”

    瑞莎說：“我們對怪物和天才都一視同仁?！?/br>
    菲利克斯忽然說：“對不起，我不該把你牽扯進來?！?/br>
    瑞莎說：“嚴格來說，我還什么都沒做?！?/br>
    菲利克斯說：“你什么都不該做，你該離開?！?/br>
    瑞莎喊：“我想起來了！你當時還叫我走?！?/br>
    菲利克斯說：“如果你當時聽了我的話……”

    瑞莎搖了搖頭：“我不可能走的，菲利克斯，這里有羅茜阿姨，凡耶茨教授，還有你?！?/br>
    菲利克斯勉強笑了下，他的手在顫抖，他不得不把杯子放下。

    他不敢看瑞莎，可又想再多看看她，他感覺分別隨時會發生，他們早就朝不保夕。

    他自言自語：“我把你推上了一條你不該走的路?！?/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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