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曼說：“我猜你腦子里現在肯定全是凡耶茨，但那是正常的，不用害怕，我當時也是這樣?！?/br>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在戰場上殺人的情形，他已經不記得那個人的樣子了，只記得當時他開完槍之后，敵軍飛機開始扔炸彈，他甚至沒來得及去確認那個人到底死了沒有就趕緊抱著腦袋蹲下了，炸彈在他前方爆炸，他差點被活埋，后來他去找那具尸體，卻發現怎么找不到了，他猜也可能是被炸碎了，之后有段時間，他的腦子里時不時冒出一些短肢殘臂，比他親眼見到的更加慘烈。

    “想象有時候比事實更加恐怖，不要想象，不要試圖去弄清楚任何細節，之后你會對那天的記憶越來越模糊，不要大驚小怪，也不要懷疑自己瘋了，那是好事，你的腦子會替你規避一些會讓你的崩潰的記憶?！倍蚵裨谥笇龔囊粋€迷宮里走出來，又像在把她帶到另一個更加野蠻混亂的斗獸場里。他說：“不要去回憶，也不要去把這件事賦予任何意義，這只是一件必將發生的事，凡耶茨遲早要死，你在其中發揮的作用微不足道，你的位置誰都可以代替?！?/br>
    莉莉絲覺得厄曼是在變著法兒折磨他，她大聲道：“謝謝您的建議！我要休息了?！?/br>
    “好的，我不想打擾你。但是，莉莉絲，相信我，按我說的做，否則你會很痛苦?！倍蚵w貼道。

    莉莉絲捂著耳朵逃到了床上，她把被子往頭上一蒙，祈禱厄曼從此啞了。

    門外的厄曼很開心，他感到如釋重負，昨晚莉莉絲的反應讓他以為她會就此崩潰，但她只是發了個燒就又生龍活虎，他發現莉莉絲的頑強和敏銳都超乎他的意料，她的確把握住了每個機會。

    莉莉絲沒有再出聲，厄曼臉上略有遺憾，奇奧心想，或許這就是他留著莉莉絲的目的，為了找個樂子，他是個沒有多少愛好的人，又因為失眠和怪病而受折磨，他需要放松。

    “好了，我們該走了?！倍蚵f，他態度平和，只是看起來有些疲倦。

    這才是他的常態，奇奧知道很多人都以為厄曼是個傲慢的人，但其實他只是累了。

    厄曼問他：“今天天氣不錯，你想去騎馬嗎？”

    奇奧欣然答應。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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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 自由的代價

    莉莉絲在房間內躺了一天，她沒有食欲，也睡不著覺，她感覺有什么正源源不斷地從自己的身體里流走，她的心情越來越沉重，差點想大哭一場。捱到深夜，整棟房子都安靜下來，伊蓮娜也睡熟了，莉莉絲才悄悄起身，她穿上鞋，從后門出去，一路跑到了埃利斯的家門口。

    埃利斯見到她很高興，他告訴她自己昨天晚上去找過她。

    “不過你不在，我想應該是太晚了，我本來打算今天再去找你，可今天我太忙了……”

    埃利斯說著說著突然停下來，他看著莉莉絲的臉，問道：“出了什么事，莉莉？”

    莉莉絲終于哭了出來，在埃利斯面前她終于不用忍耐。

    埃利斯把她抱進懷里，一句話也沒說，只輕輕吻她的頭頂。

    莉莉絲哭了好長一會兒才終于安靜下來，她對埃利斯說，自己殺了人。

    她把昨晚發生的事全部都告訴了埃利斯，說完她感覺好受了些。

    埃利斯聽完很氣憤，他問：“為什么厄曼非要讓你做這種事？”

    莉莉絲苦澀道：“他說了，是懲罰，懲罰我欺騙他?！?/br>
    埃利斯搖著頭：“真是個瘋子?！彼粗蚶蚪z痛苦的模樣安慰道：“不要為難自己，這件事的罪魁禍首是厄曼，是他殺了凡耶茨?！?/br>
    莉莉絲說：“我知道……可我忘不了凡耶茨的樣子，他的臉……”

    “不要再想了?！卑＠勾驍嗨脑?，“越想你就越痛苦，忘了這件事吧?！?/br>
    莉莉絲低著頭，沒有說話。

    埃利斯看了她一會兒，起身走到床邊，他的床上堆了不少東西，他從里側拖出一個行李包，牛皮做的，他把包放進莉莉絲的懷里。

    “打開看看?！彼叽倮蚶蚪z。

    莉莉絲拉開拉鏈，包里裝的全是女士的衣服。

    “這是從哪兒來的？”莉莉絲很意外。

    埃利斯說：“我買的，都是二手的，很便宜?！?/br>
    莉莉絲翻看著：“看上去都很新?！?/br>
    埃利斯看著她問道：“你喜歡嗎？”

    莉莉絲點點頭。

    埃利斯很高興，他的目光劃過她的腳，臉色懊惱道：“糟糕，忘了買鞋?！?/br>
    莉莉絲忙道：“不用買，這雙鞋還穿得很好?！彼辶讼履_，給他看這鞋子有多結實。

    埃利斯只看見鞋子干掉的泥，還有結成一縷縷的絨毛。

    “我會再給你買一雙的?！彼麍猿?。

    莉莉絲也不再拒絕，她問：“你的工作還順利嗎？”

    埃利斯笑起來：“很順利，我已經得心應手了?！?/br>
    莉莉絲說：“我聽人說，你們那里有一些強盜?！?/br>
    埃利斯驚訝地看著她：“強盜？什么意思？”

    莉莉絲說：“他們搶別人的東西，明目張膽地，敲門進去，然后……就是那樣?！?/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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