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好?！倍蚵鼜乃磉呑哌^，他剛洗了澡，身上有種熱騰騰的香皂味兒，頭發也是濕的。

    莉莉絲結巴了一下：“您，您好?！?/br>
    厄曼直接走到了桌子旁坐下，然后又假惺惺地對她道歉：“不好意思，這里沒有多余的椅子了?！?/br>
    莉莉絲識相道：“沒關系，我可以站著?！?/br>
    厄曼點點頭，他抬頭在房間四處看了看，他似乎也是第一次來這個房間，他碰了碰桌子上的唱片機，然后看向莉莉絲問道：“你喜歡音樂嗎？”

    莉莉絲摸不著頭腦，但還是回答：“嗯……還不錯?！?/br>
    厄曼道：“我從來沒有領略過音樂的美妙，也不懂為什么有人為它著迷?！?/br>
    她說錯話了！莉莉絲懊惱，同時埋怨厄曼古怪。

    “我喜歡有秩序的，能聽懂命令的東西?！倍蚵f。

    莉莉絲覺得他應該也不喜歡人，雖然人能做到他說的那兩件事，但那是迫不得已，本質上人是一片混亂。

    “你喜歡魯比嗎？”厄曼又問。

    “魯比？”其實莉莉絲想說的是“魯比是誰？”，她困惑地看著厄曼，

    厄曼說：“我的狗，它一般待在后院，我看見你和它相處得不錯?！?/br>
    相處得不錯？莉莉絲不知道厄曼到底看見了什么才產生這種錯覺。

    “嗯……它非常棒！”莉莉絲言不由衷地夸贊道，“我很喜歡它?！?/br>
    不過那只狗可一點兒都不喜歡她！

    厄曼一直看著莉莉絲，他注意到她提魯比的時候咬緊了牙，她的右手緊緊地貼在身側，臉上笑容看上去虛偽又猙獰，她從來不敢長時間地和他對視，她擅于回避來自旁人的注視，更喜歡趁人不注意時偷偷打量，觀察別人。

    也許這就是她的職業習慣。

    莉莉絲看著厄曼沉默地坐在那里，他的眼睛又再次穿過了她，她不知道他在思考著什么，不過她非常不想看到他在她對面露出這幅表情，她預感這對她沒有好處。

    她故意干擾他，詢問道：“您最近還好嗎？”

    厄曼回過神，但他沒有理會她的話。

    莉莉絲裝出關心的語氣說：“我看您的臉色很蒼白，您的身體還好嗎？”

    厄曼冷漠地看著她說：“你希望我怎么回答？如果我一切都好，你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br>
    莉莉絲不敢說話了，她把手藏到了身后，她忍不住想離門口再近一點。

    “當然，我不太好?！倍蚵俅伍_口，他又恢復了禮貌。

    莉莉絲在心里默念感謝上帝。

    “我的失眠癥最近變得更嚴重了，晚上幾乎睡不到一個小時，你有什么好辦法嗎？”厄曼問，但他的語氣聽上去并不在乎這事兒，失眠已經是他的老伙伴了。

    莉莉絲也不在乎，但她得裝作在乎。

    “您可以吃一些助眠的藥物?！彼f。

    “吃過?！?/br>
    “效果如何？”

    “很不錯，但我不喜歡?！?/br>
    莉莉絲好奇道：“為什么？”

    厄曼只是看著她。

    莉莉絲明白了他不會回答這這個問題，她連忙說：“還有別的辦法！您可以，呃……”她沒有下半句。

    從沒失眠過的莉莉絲想不出需要為睡眠付出什么努力，她想不出什么方法。

    厄曼安靜地看著她，他知道他把她難住了，他很欣賞她被他逼得恨不得立刻逃竄卻又強忍著站在他面前的樣子。

    他問：“你平時睡得好嗎？”

    “好！”莉莉絲立刻回答，“我從來沒有失眠過?！?/br>
    “你在睡覺前做些什么？”厄曼接著問。

    莉莉絲想了想道：“我會吃飽，我一般都是吃飽后再睡覺?！?/br>
    厄曼說：“但醫生建議我吃完飯后不要立刻睡覺，他還說晚上最好不要吃太飽?！?/br>
    莉莉絲鎮定道：“每個人的情況都不一樣，我餓著肚子的話睡不著，至于您……我覺得您還是聽醫生的建議比較好?！?/br>
    “你也是醫生?！倍蚵?。

    莉莉絲道：“醫生也不會給自己看病，平時我只想生活得更舒服些?！?/br>
    厄曼笑了笑：“我同意你的想法?！彼鋈黄鹕?，朝她走過來。

    莉莉絲沒有后退，她忍住了。

    厄曼一直走到她面前才停下，他比她高不少，看她時眼珠子向下，莉莉絲感到壓迫和窒息，她不想看他毫無生氣的綠眼睛，只好將眼神落在他的脖子上。

    厄曼盯著她的臉，他用沉默懲罰她，直到莉莉絲感到自己的血液都已經不再流動時，他才開口。

    他說：“魯比是我的狗，我希望你不要離它太近?！?/br>
    莉莉絲聲音發顫：“我明白了?！?/br>
    厄曼語氣突然輕快：“它吃過人rou?！?/br>
    他說完最后一句后看到莉莉絲急劇變化的臉色，她害怕極了，害怕到控制不了自己的表情，她又恐懼又惡心，不單單是對狗。

    厄曼感到愉快，他說：“祝你今晚睡個好覺?！?/br>
    第六章 幽靈和老鼠

    莉莉絲一夜沒有睡好，她又做了噩夢。夢里厄曼帶著他的狗瘋狂地追趕她，她一路慘叫著逃跑，腳后跟上沾滿了狗的口水,厄曼的笑聲就貼在她的耳邊。

    醒來后莉莉絲摸著自己冰涼的腳后跟坐在床上發呆，她再一次考慮起從這里逃走的計劃，她知道這樣做風險很大，但是前有厄曼，后有惡狗，她怎么還敢在這里待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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