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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許多學子暫住的幾家客棧外,那家臨將軍和唯陽公主曾去過的茶樓此時已經被學子們坐滿。 在貢院門前看到科考定下具體時間的布告以后,大家都有些難以平息此時的心緒,便默契地聚到了這里。 他們也都敏銳地察覺到,或許他們會是最特殊的一批舉人。 “當日在此處聽聞的種種,也許當真能改變你我的一生?!庇腥巳滩蛔〉?。 “若最終真是……,”另一人未把話說透,但在場的學子都明白他未盡之意,“古往今來,寒門子弟連得名師教導的機會都難尋,而我們豈非都得了天子親自指點?” 見他直接大膽地說了“天子”二字,茶樓內霎時靜了下來,無人敢接話。 過了會兒才有人緩聲道:“以那日……的態度與言論來看,或許今后在大啟朝堂中,寒門子弟能有更多機會?!?/br> 是紀懷光的表弟,尚辰。 似乎覺得再稱呼臨將軍已不合適,又擔心與方才那人一樣提“天子”會有不妥,尚辰便暫且隱去了稱謂。 自那日在這茶樓內得了臨將軍指點后,尚辰結識了許多志同道合的學子。是以即便他家境殷實,不需要住在唯陽公主安排的客棧里,他也時常來這里與這些學子們會面。 而其中與他最聊得來的,便是同樣不住在這些客棧里的崔言修。 崔言修也隨即溫聲說道:“家世或許會越來越少地影響仕途,你我之夙愿與志向終有一日能得以實現?!?/br> 比起在場的學子,崔言修了解更多內情。 他知道,新帝當初能領兵平定邊境戰事,今后也能讓大啟國泰民安。而他愿為此殫精竭慮,死而后已。 * 宮城外各種消息已經傳遍,而宮里的變化則更加清晰明顯。 不過半個時辰,石森便已派手下把江黎的尸體及寢殿清理干凈,還命人將李氏、江柔與江立誠的寢宮徹底打掃了一遍,抹去了他們曾住過的任何痕跡。 而近年來陸續被宮外的大臣們安插進宮中的眼線也迅速被一一揪了出來,隨即處死,以作震懾之用。其余侍女和太監們都膽戰心驚,唯恐會受牽連。 他們都深刻地意識到,新帝行事雷厲風行,殺伐果決,若不小心謹慎,今日那些人的死也會是他們的下場。 而按新帝的命令,這幾處宮殿中的一應陳設以及皇后無比珍視喜愛的名貴牡丹都被陸續運到了宮門外,賣給了那些聞聲趕來的商人。 所得銀錢首先用于補償那些在江黎他們手中慘死之人的家眷,剩下的便收歸國庫。 眼見半個時辰以內宮里就徹底變了天,沒有任何大臣敢為李相和江立誠求情。但臨清筠仍命人為被她自己的兒子捅傷的李氏處理了傷口,沒讓她簡單地血盡而亡。 明面上,在江立誠入皇陵后李氏會去行宮養老。但實際上李氏的傷口甫一包扎好,她便被石森親自送去了林謹和林老先生為那些從暗室中逃脫的人解毒的地方。與她一起被綁著送過去的,還有仍處于渾噩情緒中的江立誠。 從石森手里接過綁縛著他們的繩子時,林謹笑了笑,問他:“怎么像牽牲畜似的把他們帶過來?” 石森看了看還妄圖掙扎的李氏,“這已算是優待了?!?/br> 林謹:“陛下有說要不要留著他們的命嗎?” 石森搖了搖頭,“陛下只說這兩人隨你用。但若人跑了,你就得一直留在京都做太醫院院使?!?/br> 林謹還記得自己和唯陽公主簽了契書,在整肅完太醫院之前他都得任太醫院院使。但之后他便可以恢復自由身,且能隨意借閱宮中的醫書古籍。 “石統領,”林謹放低聲音,“透露一下,陛下或公主有命你偷偷從我這兒把人帶走嗎?” 石森愣了愣,旋即難得笑了笑,回他:“暫時還沒有?!?/br> 見他一貫正經嚴肅的神情終于有了些不同,林謹才說:“若你得了這命令,可否事先私下提醒我,我也好做些防備?!?/br> 石森:“恐怕不行?!?/br> 林謹扯了扯手里的繩子,讓李氏和江立誠踉蹌著走了幾步,轉而隨意道:“那我就只好先把他們毒啞弄殘了?!?/br> 這兩人養尊處優,身體底子都不錯,拿來試毒的話應能用上幾年。 石森有些遲疑地提醒道:“以后或許便不該再稱呼‘公主’了?!?/br> “是嗎?”林謹好整以暇地看向他,“那如何稱呼?‘皇后娘娘’嗎?” 聽見那個熟悉的稱謂,有傷在身的李氏神情一滯,忽然掙扎得更厲害了,一邊嚎叫著一邊瘋了般想自己咬斷三指粗的麻繩。 林謹隨手在她頸間一擊李氏便暈了過去。江立誠下意識扶著她,也勉強回過了神。 “管好你娘,否則我會幫你在一日之內送走雙親?!?/br> 江立誠目眥欲裂,聲音沙啞道:“孤的父皇駕崩一事,是你做的!” “還稱孤呢?陛下可沒你這么不中用的蠢兒子?!?/br> 林謹覺得好笑,提醒他:“江黎不是被你氣死的嗎?這就忘了?你身上可還沾著你爹的血呢?!?/br> “不是……” 江立誠神色痛苦地垂首,左手緊握成拳,卻因今日經歷的種種變故說不出更多反駁的話來。 林謹今后能慢慢以他們為樂,不急于一時,便繼續與石森說:“登基大典與立后大典都還未舉行,若此時就改口喚‘皇后娘娘’,難免惹人非議?!?/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