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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清筠不會讓他死得那么輕松。身強力壯的年紀,拿去給林謹試毒應要比他爹江黎好用。 “卑職遵命?!笔笆謶?。 他知道,今后江立誠明面上是去守皇陵了,但他的死活不會再有人在意。 而江黎連皇陵都不必入,將他的尸體從宮中清理干凈就夠了。 交代完李泯鋒和江立誠的處置,臨清筠轉而溫聲和紀相說:“科考定于一月后進行,勞煩您再重新出一份考題?!?/br> 紀相:“微臣遵旨?!?/br> 春闈原本應于明日開考,但江黎之前已經傳令推遲,也無法臨時恢復為原本的時間。 重出一份考題,能讓那些原本動過歪念的官員們耗費的種種精力都落空,也能在這一月之間對朝堂上那些心術不正的官員加以清理和處置。 新帝即位勢必要整肅官場風氣,而近在眼前的春闈便是一個很好的切入口。 紀相難以評述臨清筠的做法。但他看著臨清筠和自己的兒子一起長大,很清楚,比起江黎父子,臨清筠會更適合做大啟的君主。 而他也會殫精竭慮地輔佐新帝,繼續為大啟朝堂剜去那些爛瘡。 臨清筠沒再理會仍蜷著身子痛吟不止的江立誠,囑咐紀懷光: “你與石統領配合,帶兵把那些‘深謀遠慮’的大臣們安插在宮中的眼線一一清理干凈,再好好從李泯鋒嘴里掏出些有用的話來?!?/br> “末將謹遵陛下旨意?!?/br> 紀懷光一改平日里吊兒郎當的模樣,單膝行跪禮道。 今日只有江黎及其妻兒有傷亡,一切都進展順利,但紀懷光也知道,很多事情這才算真正開始。 與他一同在軍營里領兵征戰的臨將軍今后便是大啟的帝王,紀懷光深知會有許多變化接踵而至。 雖不知他們之間的關系最終會變成何種模樣,但紀懷光十分明確的是,在一切剛開始的時候,明知肯定會有人站出來抨擊臨清筠的皇位來得名不正言不順,他更應恪守君臣分寸,助他立威。 思及此,紀懷光心里一頓,他已經意識到第一個變化—— 今后不能再直呼他的姓名了。 臨清筠若有所思地注視著紀懷光此時敬畏有加的模樣,沉默地朝他微微頷首,很快便抽身離開此處,往宮城之外而去。 大勢初定,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但臨清筠卻一刻也不愿再耽擱,只想立馬回到江殊瀾身邊。 她快要醒了。 * 暖陽自窗欞投射而入,讓江殊瀾的眼前也亮起片片溫潤柔和的光。 江殊瀾睜開眼時便看見臨清筠正垂眸溫柔地注視著她。 好幾日未曾與臨清筠那般親近過,是以昨夜之后江殊瀾有些累,醒得比往常遲一些。 “什么時辰了?”她問。 臨清筠先找她討了個繾.綣纏.綿的吻,才溫聲道:“巳時初,若困的話還可以再歇會兒?!?/br> “不困了?!?/br> 江殊瀾親昵慵懶地蹭了蹭他的額心,卻忽然意識到什么:“我們下山了?” 她發現屋子大了數倍不止,布局和陳設也都變得不一樣了。 莫名有些眼熟。 “嗯,回了你另一個家?!?/br> 江殊瀾心里一動。 她在宮里長大,即便是出宮開府后,她也覺得自幼與父皇和母后一起生活的延樂宮是自己的家。 “但這里不是延樂宮?!彼f。 頓了頓,江殊瀾想起了什么,難掩驚喜地問:“這是延靈閣?” 臨清筠點了點頭。 江殊瀾面露驚訝道:“你連這個都知道?” “知道什么?”臨清筠濃黑的眼睫半垂著,想讓江殊瀾自己把往事說給他聽。 “明知故問?!?/br> 江殊瀾抬手抵了抵他的胸膛,含笑道:“母后還在時,我第一次聽父皇說起我今后得先出宮開府再成婚便哭了一場?!?/br> “因為一直住在母后的延樂宮里,我以為即便成婚了,也只是會搬到別的宮殿與駙馬同住,沒想到其余男子不能住進宮里,只能是我出宮開府?!?/br> “后來呢?”臨清筠問。 “后來我就賭氣和父皇說我不成婚了,以后也不用出宮開府,如果他覺得我耽誤他和母后獨處,便讓我在宮里隨意找一處地方自己住著便是?!?/br> 后來江殊瀾當真在宮里找到了一處她很滿意的地方——延靈閣。 它與其他宮殿都不同,兩層木制小樓,伴著假山和一處清泉,一應布局和陳設都清雅脫俗,更像是江殊瀾在游記中看過的那些隱居于世外桃源中的人住的地方。 而延靈閣也真的藏在好幾座嶙峋高大的假山之后,極難被人注意到,江殊瀾也是撿風箏時誤打誤撞才闖了進去。 她和母后提起時才知道,那是母后偶爾會去待一待的地方,是父皇特意為她布置的一處隱蔽而清凈的地方。 母后與父皇有彼此全部的愛,但身份決定了他們肩上都有各自的責任。他們不只是彼此的愛人,也是大啟的君主與國母,會有忙碌和身不由己的時候。 除了深愛對方,他們也需要站在各自的位置,做彼此的支撐。 “偶爾母后會來這里小憩一會兒,不是皇后,也不是妻子或母親,只是她自己,可以像出閣前一樣隨心彈琴作畫,或是什么都不做,只是靜靜地出神?!?/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