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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皇后倒了,他這個兒子也翻不起什么風浪來,留他一命也不無不可。 “您放心,母后謀逆之事已經敗露,不日便會按律處理,您可以安心養病?!?/br> 太子“懂事”地說:“在您病愈之前,兒臣會代您處理朝堂之事?!?/br> 江黎的心猛地一沉。 狼子野心竟還不收斂! 他勉強蜷著手指虛握成拳,艱難地動了動手腕,想奮力表達自己的態度。 但在他綿軟無力的拳頭捶在榻上之前,太子便一把握住他的手,“體貼”道: “李相與紀相也在這里,兒臣若有不明之處定會仔細請教他們,您大可放心?!?/br> “唔!唔!”江黎氣急,喉間終于發出了幾聲沙啞粗糙的聲音。 太子像是這才發現他的異樣,連忙問:“父皇!為何您醒著卻一直不睜眼,也不開口與兒臣說話?” “莫非……莫非您已經病得口不能言,目不能視了嗎?!”太子假作驚懼道。 太子俯首,似是想盡力聽清江黎在說什么,但江黎卻反過來聽見他靠近自己后緩聲道: “若是瞎了啞了,可就只能由我來做這個皇帝了。 ” 即便還活著也無濟于事。 江黎喉間霎時涌出一口腥甜,鮮紅的血液順著他的嘴角流下。 藏身于暗處看戲的林謹看到了正精彩處,撞了撞臨清筠的肩膀,提醒道: “你看,我就說他的兒子不會讓我們失望?!?/br> 臨清筠瞥了一眼自己的肩。 林謹發現他的動作,笑了笑,沒說什么。 他察覺臨清筠身上銳利堅硬的某些外殼隱隱有了裂痕,便故意試探了一下。 目前看起來他沒猜錯。 臨清筠似乎沒那么難以接近了。 “好了,接著看戲?!?/br> 太子安靜地看著他父皇唇角流下的血,卻沒再命令石森去請太醫。 沒有繼續裝下去的必要了。 反而是一直沉默著的李相急忙出聲道:“陛下!” 紀相側首瞥了李相一眼,適時開口道:“李相如此著急,是忘記自己與皇后一同謀反的事了?” “太子,今日皇后所做之事你當真毫不知情嗎?可為何皇后整夜將朝廷大臣們拘禁于承光殿中時,你還能那般悠閑自在地飲酒作樂?” “你是不知情,還是也像皇后一樣,在等待著什么事情發生?”看出江黎已經命不久矣,紀相意有所指道。 紀懷光也火上澆油:“太子此時為何不急著請太醫了?是覺得終于要等到自己期待已久的結果了嗎?” “此時說這些,難道你們以為他還能清醒過來,夸贊你們的忠心?”太子反問道。 “識時務者為俊杰。他命不久矣,你們竟也不為自己的將來做打算嗎?” 把他的話一字不落地聽進耳里,江黎忽地開始猛烈地嗆咳,胸膛劇烈起伏,喉間不斷外涌的鮮血噴灑得太子渾身都是。 那些刺目的顏色讓太子心亂如麻,但他正努力強作鎮定,他握著的那只手便猛地一顫,隨即不再有任何動作。 江黎的眼睛終于在這一瞬睜開了,卻是狠狠地盯著眼前的人,死不瞑目。 太子神情一僵,很快意識到什么,滴血的臉上忽然有了突兀而怪異的笑容。 “父皇……” 他喃喃道:“陛下駕崩了……” 倏地回過神來,太子重新高聲喊道:“陛下駕崩了!” 太子面上的激動與狂喜絲毫不加掩飾,他目光猙獰地看著方才妄圖踩他一腳的紀相和紀懷光,冷聲道: “竟敢胡言亂語地詆毀朕,你們可知罪?” 李相立即俯首于太子面前,沉聲道:“微臣參見陛下!” “現在知道誰才是……”太子的話還未說完,便看見紀相與紀懷光也行了跪禮。 這對父子也鄭重道:“微臣,參見陛下?!?/br> 太子發現紀相與紀懷光并非正對著自己而跪,正欲開口指責他們,卻猛地意識到什么。 他循著他們俯首的方向看去—— 來人戴著半副墨色面具,身形高挑挺拔,肩背寬闊,周身氣質帶著沉斂的冷感。 是臨清筠。 作者有話說: 呼!終于死得差不多了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西伯利亞二哈 1個; 第九十二章 見臨清筠氣定神閑地停在紀相與紀懷光面前讓他們免禮, 江立誠臉色陰沉地質問道: “你是想造反嗎?” “眾人皆知朕是先帝定下的太子,如今先帝駕崩,朕即位是理所應當的事?!?/br> “你算個什么東西?也敢擔他們這一聲陛下?” 臨清筠只漠然地瞥了一眼江立誠, 便收回目光,深沉的眼神如巨石般壓在李相身上。 “李相以為呢?”臨清筠問。 李相額角的汗大如豆粒,但他仍一動不動地垂首跪在地上,不敢抬手去擦拭, 也不敢貿然應答。 方才殿內只有太子和他們幾人,皇帝駕崩得突然, 且也的確沒有別的人得皇帝青睞, 李相便以為太子已勝券在握。 雖然過程顯而易見地鬧得沒那么好看,但無論如何, 皇帝駕崩, 未被廢的太子自然可以即位。 可臨清筠忽然出現,紀相的態度也打亂了李相的所有考量。 他以為紀相會旁觀太子與皇帝之間的父子爭端,但紀相卻開口挑破了太子所做之事,還不忘把他與太子綁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