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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豈非讓人以為殿下當真養不起末將了?” 見他神色如常地與自己調笑,江殊瀾的心才徹底放下。 臨清筠出宮后還未走到范府時,夏問便已回了公主府,將皇帝的旨意轉告給江殊瀾。 江殊瀾知道臨清筠是不愿讓自己擔心,所以讓夏問提前回來,讓她心里有個底。 皇帝讓臨清筠去殺范明真,江殊瀾其實并不擔心。她與臨清筠本就不準備讓范明真茍活太久,如今也算是名正言順。 她只是怕臨清筠會因為范明真或是皇帝說了什么而覺得心里不舒服。 江殊瀾一直記著,臨清筠有的時候會覺得不安。 是以江殊瀾一直等在府門前,想早些看見臨清筠,讓他知道,她一直在等他回家。 邢愈回稟說范府起了大火后,江殊瀾便知道臨清筠快要回來了。 即便剛殺了人,他也真的沒忘記,要為她買來她愛吃的花糕。 “方才你不在,我玩秋千玩得有些熱,想沐浴?!?/br> 江殊瀾微微踮起腳,在臨清筠耳畔語氣曖.昧道:“臨將軍要與我一起嗎?” 臨清筠側首輕輕吻了吻江殊瀾,“好?!?/br> 他知道,江殊瀾是想讓他換下身上沾染了鮮血味道的衣服。 她什么都不問,因為她并不在意范明真是如何死的。 但她想讓他遠離那些臟污的東西,即便只是范明真鮮血的味道。 因為在江殊瀾眼里,臨清筠一直是那個與她在竹院相識的溫潤君子,如至簡至潔,不染塵埃的玉石。 即便是帶著前世的記憶,江殊瀾也并未發現,臨清筠其實早已與那些血色或暗色的東西沒什么不同。 甚至,他就是它們。 屏風將明媚的日光與春景遮擋在外。 溫熱的水中,江殊瀾坐在臨清筠身上,勾著他的脖頸,親密無間地與他接吻。 不知是因為逐漸加深的吻還是因為蒸騰的熱霧,江殊瀾白皙的肌膚很快便染上了縷縷紅霞。 身子發軟,她只能攀著臨清筠的肩借力,微喘著氣在臨清筠耳邊輕聲問: “皇帝今日與你說了什么?” 臨清筠溫柔地撥開她身前的濕發,啞聲道: “他說你一直在暗中袒護著范明真?!?/br> 江殊瀾蹙眉道:“他胡說的?!?/br> 這么蹩腳的挑撥離間都用上了,看來那個太監的死讓江黎亂了陣腳。 “是嗎?”臨清筠故意問。 “瀾瀾未曾告訴過我荷雪給你下毒的事,也未說過范明真、江柔和江黎都參與其中?!?/br> 江殊瀾心神一頓。 的確。 她毫無保留地將父皇與母后的真實死因告訴了臨清筠,卻從未與他說起過當初自己為何會遣荷雪離開公主府,也未提起過自己曾被下毒一事。 因為她一直記得前世臨清筠因她的安危費了多少心神,這回既然避開了,她便不愿讓他再擔心一回。 她如實道:“我沒喝下那杯毒茶,他們也沒能傷害到我,我不想你因此太憂心我的安危?!?/br> 這一世,江殊瀾越發深刻地感覺到臨清筠對她的保護欲和占有欲,是以不愿讓他更加不安。 臨清筠用骨節分明的手指輕托著江殊瀾的下巴,引她靠近自己,鼻尖觸著鼻尖,氣息交融間,他意味不明地問: “沒喝那杯茶嗎?” 江殊瀾立馬道:“自然沒有,我不是好好地待在你身邊嗎?” 臨清筠沉默地埋首于她頸間,深深地呼吸著她身上溫軟柔和的味道,眸色晦暗至極。 此時她好好地待在他身邊。 但他與她曾被那杯毒茶剝奪了數十年的時光。 即便這一世得以避免,臨清筠也絲毫無法釋懷。 他相信江殊瀾也無法淡然地將當初的遭遇揭過。 可在他還沒想起這些記憶之前,江殊瀾一直獨自承擔著這些過往的重量。 自想起來的那一瞬間起,臨清筠心里便一直疼著。此時緊密地擁著她,那陣疼痛卻不減反增。 他的瀾瀾先于他走進這個世界,在他一無所知時便主動靠近他,將自己的所有真心與愛意捧給他看。 縱著他,順著他,愛著他。 卻對自己心底的沉重只字不提。 最初,臨清筠以為江殊瀾是透過他看到了別的什么人。 仔細調查過江殊瀾生命里的每一個人后,他才能確定她不曾有過任何心動的經歷。 他便以為又是自己的占有欲作祟,錯覺罷了。 此時臨清筠才明白,透過他,江殊瀾看見的仍然是他。 從頭到尾,都只有他一個人而已。 作為她的夫君,他本該為她遮風擋雨,替她分擔所有的難過與疼痛。 但他卻讓江殊瀾孤身一人面對那些遺憾與傷痛,她還不得不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地規避那些與常理相悖的事情。 其實很多次他都差點穿過迷霧看到真相,卻一次次錯失。 他以為自己已經愛她愛到了極致,卻發現,自己并不是一個稱職的愛人。 臨清筠抬眸,深深地凝視著江殊瀾,忍著心底密密麻麻的疼痛吻了上去。 江殊瀾習慣性擁著他回吻,卻發現這個吻異常深情而用力。 像是承載著什么她看不透的痛與憾。 但江殊瀾未來得及深思,便被驟然消失的距離弄得微懵,喉間忍不住溢出一聲驚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