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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滿懷柔情地向他表露心意,他卻難以抑制地因她的心疼與憐惜,任心底某些隱秘的欲念不斷滋長。 他真是爛透了。 臨清筠靜靜地想著。 江殊瀾纖細的手指在他鎖骨邊緣緩緩掠過,用引人遐思的聲音道: “如果臨將軍實在想讓我在你身上留下些好看的印記,我可以在你身上作畫?!?/br> 但江殊瀾會畫在只有她和臨清筠能看見的位置。如此一來,既不會讓臨清筠受任何傷和疼,也算是件閨房情.趣。 左右臨清筠讓她一同畫了些不能示人的小畫,都是兩人間的閑樂,畫在紙上還是他身上,也并無太大不同。 “以紙筆還是別的什么作畫,都由你來選,如何?” 臨清筠對上她盈著笑意的含情目,喉結輕滾,聲音喑啞道: “好?!?/br> 兩人又在潮濕的夜色中溫存了會兒。 被抱去沐浴時,江殊瀾倚在臨清筠懷里,漸深的倦意正不斷拉扯她的神識,她迷迷糊糊地繼續說: “禮尚往來,你自然也可以……在我身上畫些什么?!?/br> “但今夜不行,我累了?!?/br> 臨清筠輕輕吻了吻她的唇,低聲勸哄道: “不動你了,睡吧?!?/br> 今日的確累著她了。 “你過會兒記得,要抱著我睡?!?/br> 江殊瀾已闔上眸子,沒了睜眼的力氣,卻還是窩在臨清筠懷里柔柔地撒嬌。 “嗯,不會忘的?!迸R清筠寵溺地耐心回應她。 每晚他都會把江殊瀾擁在懷里,靜靜地等她入睡。 聽著她熟睡時平穩輕淺的呼吸,臨清筠才會覺得安心。 不知為何,他心底總是隱隱有些擔憂—— 怕她會像夢里的江殊瀾一樣沉睡不醒,流連于那個他去不了的世界,不愿再回到他身邊。 所以每晚臨清筠都只會淺眠,在江殊瀾醒來之前便睜開眸子,等著她醒來后便能望進他的眼里。 讓她知道,他一直在等她。 * 雨夜。 范明真被扔在云月公主府門前的街邊后便一直蜷縮著身子,想等被雨水浸泡啃噬的烙印疼痛稍減。 但他疼暈過去又醒來時,那股痛意并未減少分毫,反而從皮rou深入骨髓,不斷拉拽范明真的神經,讓他頭疼得厲害。 江殊瀾的護衛把他扔來這里之前還在無人處打了他,下手極重,卻都很有技巧地打在旁人看不見的地方,還控制著力道并未讓他破皮流血。 范明真稍一動,便覺得渾身的筋骨都抽痛著,呼吸間那些鈍痛也會不停地拍擊他的心神。 范明真不知道的是,江殊瀾曾吩咐邢愈在烙鐵上加了些東西,不僅會加重他的傷勢,使其反反復復發作,還會影響烙印的恢復,讓那兩處恥辱的痕跡深深刻在他身上。 即便是用林謹或林岱老先生特制的祛疤藥膏,那兩處丑陋的烙印也不會淺淡分毫。 范明真抬起濕透的衣袖,避開額間的燙傷抹了抹臉上的雨水。 不遠處便是云月公主府的正門。 范明真被人扔在這里已經很久,但并無一人來看過他一眼。 江柔還在宮里養傷,云月公主府的人應早已收到了皇帝的命令,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尊敬有加地對待范明真。 范明真知道,以往只是因江柔愛他在意他,云月公主府里的那些人才不得不也像敬主子一樣對待他。 此時的他比街邊無家可歸的乞丐還不如,那些人拜高踩低,當做沒看見他,也是正常的。 范明真定了定心神,強撐著從地上爬起來,往范府的方向去。 連日腹中空虛,范明真的體力已經耗盡,雙膝也因在石子上久跪而疼痛難忍。 每一步,范明真都覺得自己像是在生死關口的刀刃上邁過,他只能強打起精神,淋著雨一路走走停停。 或許再倒下一回,他便再也站不起來。不待皇帝對他下手,他就自己悄無聲息地死在了這個雨夜。 行至一間店鋪的門前暫歇時,范明真聽見隔壁店鋪的屋檐下有人聲傳來。 “沒想到京都的客棧竟這般貴,我連一間客房的錢都拿不出來了。帶來的盤纏只夠再買兩日的吃食,還得省著吃才行?!?/br> “唉,張兄好歹還有點錢買吃食。李兄與我連明日該用何物果腹都還不知,得繼續去找些活計做?!?/br> “再熬一熬,春闈過后若我們能榜上有名,便算是守得云開,不必再過得如此艱難了?!?/br> “也不知我們十年寒窗,是否真的能……” “愚蠢?!?/br> 范明真虛弱無力的聲音突兀地打斷了幾人的交談。 “誰!誰在那里?” 范明真忍著疼咳了幾聲,不愿再與他們多言。 一個又一個寒門學子抱著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前赴后繼地從各處趕來京都,妄想憑借科舉出人頭地。 卻不知有些高山并非是等著讓人攀登的,它只是立在那兒,把這些癡心妄想的人攔截在外而已。 幾名書生打扮的人繞過遮擋,見方才出聲的人狼狽不堪,已經筋疲力盡,也只好壓下心里的不悅,不與他計較。 “許是個落魄的可憐人,罷了?!?/br> 范明真面容僵了僵,隨即苦笑。 時過境遷,又是一年春闈臨近,京都此時最不缺的就是年輕且懷揣雄心壯志的學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