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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一想起柔柔遍體鱗傷的模樣, 皇后恨不能立時將范明真與江殊瀾千刀萬剮。 皇帝卻仍像平日一樣理智, 不僅留了范明真一命, 到現在也還未命人去捉拿江殊瀾。 幾十年來,他永遠把權力與名聲放在首位,但皇后只想讓自己的孩子們平安。 她擅用毒,知內在醫理,對治療外傷卻不算精通。 張太醫無法承諾什么,只能跪下請罪: “微臣無能,求皇后娘娘恕罪?!?/br> “好了,冷靜一點,別忘了你是皇后?!被实鄢谅暤?。 “可是柔柔她……” “術業有專攻,一切交給太醫便是?!?/br> 皇帝轉而問張太醫:“事無絕對,可還有別的法子?” 張太醫頓了頓,如實道: “唯陽公主兒時曾受過一次傷,在手臂上留有疤痕。當時有位名叫林岱的游醫獻了能祛疤療愈的藥,確有奇效?!?/br> “這位游醫此時在何處?”皇后連忙追問道。 “回娘娘,林岱四處游歷,恐難尋蹤跡?!?/br> “那當初他獻的藥可還有剩下?或者你能否仿制?” 張太醫搖了搖頭,“微臣曾數次嘗試,只是沒有確切藥方,藥效終究有限?!?/br> “但那藥,或許唯陽公主手里還有?!?/br> 張太醫記得,那時得知他想研究藥中所用材料,林岱曾重新送過幾瓶藥給公主用。 按他后來的診療情況來看,公主手臂上的疤痕去除后,藥膏應還有剩的。 皇帝思忖片刻,吩咐道:“去請唯陽公主過來?!?/br> 皇后眉間緊蹙,心底已極盡失望。 他竟用的“請”這個字眼。 他便當真絲毫不在意柔柔的感受嗎? 皇后的手緊緊攥著,指甲深陷掌心。 當初助他登上了這皇位,究竟是對是錯。 付出了那么多,難道她還要如此委屈自己的女兒嗎? “張太醫,你幫范大人也看看吧?!币恢背聊徽Z的江柔忽然虛弱道。 “柔柔!都什么時候了,你竟還關心他?”皇后恨鐵不成鋼道。 “這……”張太醫有些猶豫。 云月公主身上的傷從何而來他心知肚明?;噬衔窗l令,張太醫無論如何也不敢去幫范明真診治。 “弄清楚他是怎么回事?!被实鄢雎暤?。 范明真的命不重要。但下藥一事總還是要查的,能借此處置了江殊瀾也好。 “遵命?!睆執t拱手道。 見范明真狀若癲狂,形似發.情失控的牲畜,張太醫也是一驚。 他從未見過有人能失去理智到如此地步。 診明他此時的情況后,張太醫向皇上稟明: “范大人所中的藥應是西域異國的‘春日露’,分量不少,且……且春日露無解藥,只能等春毒耗盡或失效?!?/br> “耗盡與失效有何區別?”皇帝問。 “此分量的春日露用在男子身上,這兩種情況都不會致死。但若要耗盡則需與人歡好,若施針以致春毒失效,范大人的身體也許會受損?!?/br> “那便施針讓他早點清醒過來,朕有事要問他?!?/br> “遵命?!?/br> 江柔默默垂淚,心底的自責與恨意翻涌不止。 她從未想過那杯茶會被范明真喝下,也不忍讓范明真的身體因此受到任何影響。 她已承受不住了,但若要讓別的女子替范明真解藥性,她也不愿。 * 內侍找來時,江殊瀾與臨清筠已回了御花園內,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閑適地聊天。 此時他們是整座皇宮內最悠閑的人。 御花園里的其他人都知道云月公主的寢宮那邊出了大事,皇上與皇后才遲遲未到。 未得令,眾人都只能待在御花園,心不在焉地繼續著表面平靜的春景宴。 見皇上身邊的內侍來請唯陽公主,在場所有人心里都不斷萌生出各種揣測來。 “行,帶路吧?!苯鉃戨S意道。 臨清筠隨她一同起身,但內侍伸手欲攔:“臨將軍,陛下只召見了公主一人?!?/br> “皇上是讓你來抓本宮的?”江殊瀾聲音清冷道。 “這……” “別多事,走吧?!苯鉃懖荒偷?。 臨清筠無聲與江殊瀾并肩。 江殊瀾沒不讓他跟著,他便不會從江殊瀾身邊離開。 到江柔的寢宮時,江殊瀾不動聲色地多看了兩眼寢殿外那些漆黑殘破的燃燒痕跡。 看著像是人為縱火。 只是不知道是誰,竟做了這種好事。 江殊瀾讓范明真喝下了那杯茶,這把火倒是讓江柔與范明真的事直接被眾人撞破。 為了保全范明真,江柔原本可能會忍氣吞聲,把此事遮掩下來。但皇帝與皇后得知了他對江柔做的事,范明真應是活不長了。 江殊瀾與臨清筠一起進了正殿,發現皇帝正坐在上首等他們,偌大的殿內并無其他人。 氣氛有些古怪。 “臨將軍也來了?你們先坐吧?!被实坶_口道,態度里是一貫的寬和與親善。 就好像什么事都沒有發生一樣。 見江殊瀾和臨清筠在相鄰的椅子上坐下,皇帝的手指不自覺在桌面輕點了兩下。 他隱去前因,只和江殊瀾說寢宮走水,江柔受了些小傷,可能會留下疤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