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頁
但當時江殊瀾自知時日無多,且并不知道自己是毒發,只以為是身染重疾,對龍椅上那位親叔叔的殺意無知無覺。 她便只是讓石森回去,一切照舊,自己則出了京都,去林岱林老先生的竹院里養病。 江黎以為自己坐擁天下,但兵權旁落,只能調遣禁軍護自己無虞,所以才處心積慮想要架空臨清筠、暗害江殊瀾。 他不知道的是,其實連禁軍都并非忠誠于他。 禁軍只效忠于先帝,若唯陽公主平安順遂,江黎作為新帝自然可以調遣禁軍為己所用。 可若先帝獨女有需要,他連僅有的禁軍也會失去,只剩下當初他還在王府時的那些手下可用。 “父皇當初,可有留下什么話?”江殊瀾問。 父皇給自己留下邢愈這些人,又準備了如此重要的保障,應對江黎起過疑心。 只是也許為時已晚,才沒能改變最終結局。 石森拱手轉述道: “先帝命卑職轉告殿下,這是一道護身符而非枷鎖,用它去做您想做的事便可。若是無事想做,能拿來自保也好,不必勉強自己做不愿意或不擅長的事?!?/br> “高懸天際的太陽不需要低下來夠任何東西?!?/br> 江殊瀾一字一字記下。 “當年在父皇與母后身邊伺候的人,可還有活口?” 石森搖了搖頭,“這幾年那些宮女太監都陸續以各種原因死去?!?/br> 看慣了宮里那些腌臜事,石森不會不知道其中原由。 只是他沒想到,當今皇帝竟真的與先帝和先皇后崩逝之事有關,只是痕跡都被清理得很干凈。 為免打草驚蛇,石森不能太過深入,這些年也只查到一些蛛絲馬跡,不能找到實證。 “若說得先帝信任的,便只剩司禮監掌印太監韋公公還在職。許是因為他最顯眼,不能輕易動?!?/br> “但新帝登基第一年,司禮監的一位隨堂太監便成了秉筆太監,很受重用,如今正在與韋公公奪權?!?/br> 江殊瀾心里一頓。 或許不需要多久,江黎就會找到由頭將韋公公也處理掉。 一直還記得前世的某些事情,江殊瀾不能讓韋公公出事。否則她會一生愧對葉嬤嬤。 “必要的時候,護住韋公公性命?!?/br> “春分宮宴上,我要見那位受江黎信任的秉筆太監?!苯鉃懤潇o道。 “遵命?!?/br> “到時是否需要調用禁軍?” 見公主直呼皇帝姓名,石森隱晦地問。 江殊瀾搖了搖頭,“暫時不用?!?/br> 她還不準備逼宮。 若只是讓江黎死,還不夠。 如今大啟人人都說江黎這個皇帝勤政愛民,如先帝一般是仁慈賢明的君主。 但他不配與江殊瀾的父皇相提并論。 在他死之前,江殊瀾會先讓他受千萬人唾罵,為那些在他手下枉死的人討個天道輪回,惡有惡報。 他越在意兵權,越看重所謂賢名威望,江殊瀾便越要讓他全都得不到。 并且是讓江黎眼睜睜看著這些東西從他手中失去。 * 江殊瀾回到營帳時,臨清筠正以手撐額,在桌邊睡著了。 許是酒意上來,覺得困倦,才在等她時便睡著了。 他身上的玄色騎裝已經換成了平日里慣穿的衣衫,酒氣也淡了很多。 江殊瀾在他身側停下,手指不由自主地靠近他臉上的墨色面具,從邊緣掠過。 “你這副面具要戴到什么時候呢?”江殊瀾輕聲問。 但她并未趁臨清筠睡著時摘下他的面具。 她要等著臨清筠清醒的時候,主動在她面前卸下最后這層屏障或是防備。 想起之前一起進來時被他擁著吻得頭暈腳軟,江殊瀾下意識抬手碰了碰自己的嘴唇。 瞥見他好看的薄唇,江殊瀾回憶起自己接他回城那日偷親他的事,不自覺慢慢朝他靠近。 但還未等她做些什么,臨清筠的長眸便睜開了,還滿含笑意地望著她。 “瀾瀾想做什么?”他明知故問。 做壞事被抓包,江殊瀾本來覺得有些羞赧,但見他揶揄自己,她的底氣又足了些,大著膽子道: “想親你?!?/br> 在臨清筠開口前,她又說: “也想你親親我?!?/br> 臨清筠臉上的調笑神色漸漸被別的什么情緒代替,江殊瀾凝視了幾息,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 前世每回他想要自己時,便是這種眼神。 極具占有欲與侵略意味,滿含蠱惑與陷阱。 只等她點點頭,他便會不知疲倦地吻她,再強壓著亂竄的欲念去沖冷水,或者在她身邊用別的方式紓解。 被腦海里那些旖旎畫面弄得有些不好意思,江殊瀾很快便想移開眼神。 但剛生起閃避他這種目光的念頭,江殊瀾便倏然被眼前的人攔腰抱起,徑直朝榻上走去。 “臨清筠,你做什么?”江殊瀾有些沒反應過來。 “回殿下,末將只是想聽您的命令?!?/br> 聽她的命令? 是指……親親她? 可她剛才的想要的是那種蜻蜓點水的吻,他抱著她往床榻走,讓她忍不住猜測,是不是會有什么更深入的事發生。 臨清筠輕輕把江殊瀾放在榻上,正欲俯首吻她,卻被她伸手攔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