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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沒過多久她便看見樓下出現了一個眼熟的人——崔言修。 上一世的今日,崔言修被隆寶堂的伙計打斷腿落下了殘疾。 后來他弟弟重病不治而亡,他錯過了今年的春闈。來年崔言修雖高中狀元,卻也一直受范明真排擠打壓,郁郁不得志。 崔言修性子純直,可入京前的滿腔抱負還未開始便被碾進泥里。 臨清筠返京為江殊瀾報仇時,崔言修才暗中成了他的助力,后來官至首輔,由大啟第一位殘疾狀元成了一代名臣。 那時江殊瀾只為殘念并無具形,只能在臨清筠的住所停留,便只在將軍府和后來的皇宮內見過崔言修來找臨清筠。 故而當年很多事情江殊瀾都只知結果,并不清楚具體內容。 若要詳查父皇與母后的死因,扳倒龍椅上那人,僅憑江殊瀾自己會耗時更久。 她唯一信得過的人便只有臨清筠。而皇帝一直想架空臨清筠收回兵權,今后崔言修作為文臣,在朝堂上能幫到他。 所以無論是為了助崔言修避過一劫還是為了今后之事,江殊瀾都得來這一趟。 此時的崔言修還看不出未來首輔的模樣,只是一副文雅簡單的書生打扮。他急匆匆地走進了隆寶堂。 但很快便被人趕了出來。 “滾開!我們店里沒有你要找的東西!” 幾名伙計嘴里罵個不停:“日日都來,影響我們做生意你賠得起嗎!” “你們分明偷梁換柱,用劣品換了我那顆明珠,怎能不認!” “你們一日不認,我便來一日!” 崔言修臉色漲紅,急道。 “那是救命用的,是我崔家的傳家寶,你們得還給我?!?/br> 其中一個高個兒伙計已經被他說煩了,黑著臉道:“讓你滾就滾!你個窮酸的外鄉人,還想訛上我們店不成?” “你們怎可……” “老子沒工夫跟你廢話!” 高個兒伙計狠狠將他推搡在地,覺得不解氣,又兇神惡煞地抬腳想踢他。 但還未動作,他便被人重踢在地。 劇痛之后,他氣急敗壞地爬起身,吼道:“誰這么不長眼!” 看清站在幾名護衛之后的江殊瀾時,他放低聲音:“小的有眼不識泰山,不知您是哪家貴小姐……” 眼前的人衣著首飾均非凡品,他不敢貿然沖撞。 隆寶堂里忽然跑出一個矮胖的中年男子,跪拜道:“草民不知殿下駕到,下面的人有所怠慢,求殿下恕罪?!?/br> 他是隆寶堂的老板,前幾日剛見過這位公主在城門口與臨將軍一起離開。 雖然都說這位公主如今身份尷尬,但也不是他能得罪的。 幾名伙計也立馬跪下,陸續求饒。 “殿下恕罪……” “殿下恕罪!” 邢愈扶起崔言修,確認他并未受傷后朝江殊瀾搖了搖頭。 江殊瀾的目光從接連跪下的幾人之間掠過,淡聲道:“看來已少有人認得本宮了?!?/br> “草民……” “他所說的明珠,怎么回事?”江殊瀾打斷他那些說辭。 老板忙道:“此事只是誤會,其實……” “本宮要聽實話?!苯鉃懩坏?。 老板心里一頓,朝旁邊的伙計使了個顏色,很快改口:“回稟殿下,是手下的人弄錯了,小店已經準備好珠子,正等著這位公子回來拿?!?/br> 立馬便有機靈的伙計跑進店里拿了包東西出來。 “是無意弄錯還是有意昧下,你若查不清楚,便讓官府或是本宮的人來查?!?/br> 崔言修接過東西,打開看過之后卻只拿出其中一顆玉色明珠,“這個是我的,其他的不是?!?/br> 店老板臉上堆著笑,殷勤道:“其他的是給公子賠禮道歉?!?/br> “不必了?!贝扪孕薨咽S嗟臇|西還給他。 “殿下,您看這……” “不用費這些心思?!?/br> 江殊瀾不愿再聽老板繞圈子,見崔言修拿回他的東西后,便準備離開。 崔言修連忙出聲問道:“不知殿下是?” 葉嬤嬤提醒他:“殿下是唯陽公主?!?/br> 崔言修雙膝跪地,俯首為禮,誠懇道:“多謝公主殿下?!?/br> “不必言謝,”江殊瀾朝他抬了抬手,“京都不比別處,僅讀懂世間書籍還不足以為民謀事,讀懂人心也很重要?!?/br> “多謝殿下指點?!?/br> 江殊瀾示意葉嬤嬤給了崔言修一些銀子。 “不必拒絕,先拿去救急,待你手頭寬裕了再還本宮就是,傳家寶還是好好收著吧?!?/br> “謝殿下救命之恩!”崔言修重重地叩首道。 胞弟臥病在床等著吃藥,幾日下來,焦頭爛額的他已經顧不上文人氣節。 事情做完,江殊瀾便立即往將軍府去。 快到用午膳的時候了,也不知道臨清筠會不會等她一起。 無人注意處,臨清筠把方才那一幕看在了眼里。 原是因為這個書生,她才說今日會晚些去將軍府。 臨清筠長睫垂斂,沉郁的眼神一直綴在書生身后,周身的溫潤感悉數褪去。 第十五章 臨清筠記得江殊瀾曾救下過另一名書生。 那名書生在進京趕考的路上被人搶走了行李,一路風餐露宿,到京都城外時恰逢大雪,染了風寒燒得昏迷也無人發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