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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教授沒等李露白翻譯,就已經領會到R國醫護的意見,他將筆別回上衣口袋中,正色跟李露白說:“他們最熟悉病人的情況,但是我們并不熟悉他們的語言?!?/br> 李露白略一思索,就抬頭肯定道:“我來做你們的翻譯,盡量做到同傳?!?/br> 章教授好像有些意外的愣了愣,但很快回過神安排醫護人員準備將大使推進手術室。末了,他拍了拍李露白的肩膀,給了個鼓勵的眼神。 被護士帶進手術區域,消毒、穿戴好手術服等一系列流程過后,李露白才逐漸感受到沒頂的壓抑。手術區域的走廊中空曠,有時會有手術完畢的醫護人員推著病患出門,間歇傳出機械的儀器聲,白色的燈光打下來,顯得整個手術區域都毫無生氣。 手術室內還在準備器械,李露白靠在手術室外暫時調整休息。護士清點紗布的聲音傳出來,像時鐘敲打在李露白的腦海中,已經該進去了。橡膠手套里的手已經有些汗意了,李露白不由得握緊自己的雙手,深呼吸想平復紛亂的內心。卻突然肩膀一沉,溫和但有力的聲音傳入耳中,“你別怕?!保鴜ūzhaìwū3.?ōm(xyuzhaiwu3.) 李露白一抬頭,赫然對上一雙澄澈明亮的眼睛,隔著手術帽和口罩的遮擋,她也瞬間認了出來,是況南衡。 況南衡雙眼沒有離開李露白,“具體情況老師已經跟我說過了,這次手術我是助手。我們雙方都只能靠你來溝通,你的作用很重要?!?/br> 李露白點點頭,想盡量讓自己顯得不那么木然,“我知道的?!?/br> 況南衡頓了頓,聲音不輕不重,“你是最美外交新星啊?!?/br> 李露白一怔,她看著況南衡的雙眼,像朗星,磊落又光明,他目光里的溫柔一點也不加遮掩。李露白說不上為什么,總之漸漸能夠平靜起來了,這種感覺很奇異。 她回應他:“我可以的,你相信我?!?/br> 手術過程很復雜,李露白站在大使頭邊位置,翻譯時還要小心翼翼避免觸碰到儀器。這是一臺極為精密的手術,儀器cao作很復雜,關于醫學的術語,即使李露白極其熟悉R語,也不能夠立刻全數翻譯通,尤其在這么肅穆的氛圍中,還有血腥的手術場面,龐大的翻譯量與視覺沖擊,讓李露白好幾次都因為語言轉換而說不清字眼。幸而醫術是互通的,章教授與R國醫護人員有時只用聽一半李露白的翻譯,就能明白對方的下一步。 連站近六個小時,在剪斷縫合線后,章教授抬頭說:“手術結束?!?/br> 像是得到了釋放命令,李露白心里緊繃的弦終于松懈。將大使推出手術室的前一刻,R國醫護人員向她點頭致意,“你實在是一個優秀的外交官?!?/br> 李露白道謝,卻發現連聲音都沙啞了。走出手術室時,后知后覺的,莫大的疲憊席卷上來,李露白差點癱倒。她靠著手術室外的墻面坐下,終于有些不堪勞累的合上了雙眼,腦子里已經混亂不堪,多余的意識也不想再有。坐下只是很短的時間,李露白就聽到了衣角摩擦的窸窣聲,再睜眼時,是況南衡拿著一把窄細的線剪和幾根碘酒棉簽正蹲下來。 為了適應李露白的高度,況南衡的頭微微低下,揭開她臉上的口罩后,一只手輕輕捧著她的臉,另一只手用棉簽消毒過傷口,才用線剪輕輕剪斷她額角的線,“你上次走得太快,連我的醫囑都沒聽。一個多星期沒拆線就算了,消炎藥都沒拿,你不怕感染嗎?” 李露白一驚,敏感地捕捉到重要字眼,“感染會怎么樣?” 況南衡回答,“說不好會引發傷口內的發炎,你的作息又不規律,潰爛是必然,然后就是毀容。并且你這么多天不拆線,可能線會和你的rou長在一起?!?/br> 李露白心頭一跳,猛地仰頭看況南衡,驚慌追問:“那我現在感染了沒?線長進rou里了嗎?” 李露白突然抬起的頭差點磕到況南衡手里的線剪,幸好況南衡及時抬手避讓。他抬了抬李露白的下巴,煞有介事的打量她,“你讓我仔細看看?!?/br> 況南衡投向李露白時的目光像專注,卻又并不那么刻板,他眼底蘊含的情緒很輕易就流露得一覽無余,李露白對上時,覺得自己就好像被夏季傍晚溫柔的潮水層層包裹,她一時失了神。 這個人真是太好看了,好看又溫柔,讓人難以抵抗,極其容易卸下防備。 然后況南衡收回了手,一本正經的說:“恢復得很好?!?/br> 李露白才隱隱約約反應過來,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她恍然,“你騙我?” 況南衡挑眉,“我說什么你就信什么,你怎么這么好哄?” 李露白羞赧,擋開況南衡欲觸碰自己額角的手,狡辯道:“還不是因為我累得腦子變成了一團漿糊?!?/br> 況南衡皺了皺眉,“別動?!彼谜毫说饩频拿藓炤p輕點在李露白額角,“我不提醒你,你就連線都不知道來拆嗎?你這個患者,實在不合格?!?/br> 好像有責備的意味,李露白雙手不自覺地收到背后,有些瑟縮,“我太忙了?!?/br> 況南衡好半天沒有說話,李露白小心翼翼覷著他的神色,卻讀不出任何情緒,她只好試探道:“你生氣了嗎?” 況南衡否認,“沒有?!彼栈厥?,看著李露白認真說:“你很優秀,剛剛做得很好?!?/br> 李露白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臉,“這只是我的本職工作……” “你還想要我的聯系方式嗎?”況南衡打斷她的話。 李露白一愣,像是不確定自己剛剛聽到的話,她問,“什么?” 況南衡看著她,一字一句道:“李露白,你還要我的聯系方式嗎?” 要不是現在太累,多余的動作也難有,李露白覺得自己一定要激動地握住況南衡的手了,男神親自送上門來,怎么可以不要!她內心經歷了一番極為豐富的活動,終于按捺住欣喜,強自鎮靜的點頭,內斂道:“能給的話,當然好啊?!?/br> 況南衡屈指敲了敲李露白的額頭,“想要的話,自己去我辦公室找我手機,沒有密碼?!?/br> 就知道不會這么簡單,李露白拉下臉,“你就不能直接告訴我嗎?” 況南衡挑眉,“你記得???” 李露白極速搖頭,“記不住?!?/br> 況南衡站起來,將手伸到李露白面前,“起來,我帶你去脫掉手術服?!?/br> 李露白臉“唰”的一下又紅了,她腦海里好像聯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東西。要命要命,她忙低頭,將手搭上況南衡的手借力起身。大概是她的力氣過于綿軟,步伐過于沉重,況南衡轉而握住她的手腕,拉著她走向另一頭。 李露白看著他的后腦勺,心里有些雀躍,她突然大膽的問:“那你還能告訴我你的上班時間嘛?休假時間也行?!?/br> “兩者達到的目的有區別嗎?”況南衡問。 李露白說:“當然有??!前者決定了我哪幾天上班路上能遇到你,后者決定了我哪幾天能去找到你?!?/br> 況南衡似笑非笑,“那不然我家住在哪里也告訴你怎么樣?” 李露白仰頭看他,眼睛忽閃忽閃的,“這個我記得住,你可以現在說?!?/br> 況南衡加了把手上的力,將李露白往前拉了拉,“你現在是在夢里嗎?”他把李露白推到更衣室門口,“去換衣服吧,我該去找教授了?!?/br> 李露白沮喪,“你又逗我玩?!?/br> 況南衡笑笑,“我同事應該還在里邊,你跟著她們出去就好?!?/br> 李露白順從的點頭,“好,聽你的?!?/br> 她看著況南衡轉身離去,倚著門框內心惆悵,男神難追啊。直到況南衡的身影消失在盡頭,李露白才戀戀不舍的回頭。更衣室里換好衣服從小隔間中出來的好幾個醫護人員,一臉好奇的看著李露白,其中一個小護士忍不住問:“你和況醫生是什么關系呀?” 李露白還沒來得及回答,一旁年長的女醫生就開口制止,“不要隨便打探別人?!?/br> 李露白得體的笑笑,“沒關系?!比缓蠼忉尩溃骸拔液蜎r醫生是高中校友” 小護士吐吐舌頭,和同伴們出門時悄聲感嘆,“況醫生可真是太優秀了呢,校友都這么厲害?!?/br> 她的同伴們不迭點頭,一群人討論著什么遠離了。 一想起小護士離開前的那句話,李露白又開始惆悵了,看來競爭者良多,前路漫漫啊。她從隔間的小柜子里拿出手機,看到隔了好多個小時終于回復自己的魏關娉,“世上靚仔千千萬,實在不行咱就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