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余舟不知道, 他是在什么心境下, 去看的這些書，也不知道那些時候，他是快樂地享受閱讀，還是也在煩悶的生活中，偷一絲清凈。

    只是，多了解一些，她缺席的那段生活，也是有用的，她想。

    “喜歡這本書么？”林江嶼蹭著她的頭發。

    “喜歡?！?/br>
    每個人物都很飽滿，故事的結局也算各得其所。

    沈余舟想了想：“只是，如果我是伊莎貝爾那樣的想法，比起和喜歡的人去流浪，更想要體面、富足的生活，我可能也會放棄拉里?！?/br>
    她很幸運，今時今日，她和林江嶼的生命軌跡，依然可以漸漸交匯統一。

    “其實，看書的時候，我感覺自己真的很自私?！?/br>
    她把自己，和自己的前程，置于所有人、所有事之前。所以，如果林江嶼沒有回國，她也不會打破自己對未來的規劃，不管不顧地出去找他。

    他們之間，可能就再無交集了。

    “在想我們的事？”林江嶼看她忽然沉默，抬手玩著她的頭發。

    “嗯?！?/br>
    “不用擔心那些。如果我是拉里，我會放棄那些想法，給你提供體面富足的生活，讓你在我身邊安逸地生活?！?/br>
    沈余舟心一揪：“……你不要這樣?！?/br>
    她真的不想，要以另一半的人生為代價，去滿足自己的需要，她雖然很自私，但是還沒有到那種程度。

    “我樂意?！绷纸瓗Z揉了揉她的頭發，嘆氣，“你的人生軌跡，是我人生軌跡的參照物?！?/br>
    沈余舟是他的精神家園，離開了她，那不是朝圣，是在奔赴死亡。

    他曾經選擇過另一種的人生，一種要以分開為代價的人生。那五年，他投身于自己期望獲得成績的領域內，為的是拿回人生的掌控權。

    只是，明明他是在拼盡全力奔向沈余舟的，那些偶有的閑暇時光，他卻都在后悔離開。

    “那我還是和你一起去朝圣吧，”沈余舟認真地想了想，“我覺得，哪怕是在路上撿廢品，慢慢積累，可能也是能過上好日子的?！?/br>
    林江嶼笑她：“那，我們一起去流浪，我朝圣，你在我身邊撿廢品？”

    “不然還能怎樣，我又不可能看著你為我放棄本來的人生，”沈余舟吸了吸鼻子，“無論什么時候，我都是希望你能過得好的?！?/br>
    至少，是比她要好才行。

    “撒嬌做什么？”

    “我在控訴！哪里撒嬌了?！鄙蛴嘀勰艘话蜒蹨I。

    “……沒碰你，怎么又哭了？”

    “不碰也會哭呀，”沈余舟說著，眼淚開始停不下來地往下掉，“……你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br>
    “那幾年，你是不是過得不快樂？”

    “還是，你一直就不快樂？”

    “這么久了，我都忘了想，你要是生活順遂，為什么會突然寄住到我家來，又被舅舅帶走?！?/br>
    “……我心里只有自己，都沒看看你在過什么日子……”

    “我真是太不好了?！?/br>
    她給自己的最終判詞，也就是這樣了。

    “不哭了，好不好？”

    林江嶼坐起身，有些慌了手腳，只能不停地給她擦眼淚：“不哭了，乖?！?/br>
    看著她哭得停不下來，林江嶼沒忍住，笑了。

    “……干嘛？”

    “我過得挺好的，”見她終于停下，林江嶼拿著濕紙巾，給她擦臉，“非常自由，非常舒適?！?/br>
    沈余舟搖頭。

    ……她才不信。

    “你可能想象不出，”林江嶼打著比方，“在你為芭蕾舞裙被人弄臟，不知道怎么賠償擔心的時候……”

    “我每周的零花錢，可以買下十條，甚至更好的裙子?！?/br>
    沈余舟臉上哭泣的表情慢慢收斂，又漸漸轉為疑惑：“……你怎么知道，我弄臟過一條芭蕾舞裙的？”

    “單純地，打個比方?！?/br>
    感覺自己似乎被成功轉移了注意力，沈余舟暫且放下這件事：“可是，有很多零花錢，也不代表就能過得開心……”

    “能的?！绷纸瓗Z揉了揉她的臉頰，“有錢可以抽最貴的煙，買最好的滑板，可以去旅游，去滑雪，去體驗生命極限，……其實沒什么時間會不開心?！?/br>
    “即便有，也會被很快消磨掉?！?/br>
    沈余舟：“……”

    林江嶼的表情，倒好像是她想得太多了。

    “那……你以后有什么不開心的事情，要和我說?！鄙蛴嘀鄱懔硕闼爝^來的手。

    “你這個意思是，你會想辦法幫我解決？”

    沈余舟掐了掐他：“我說正經的呢，……我也想看看，我能為你分擔些什么?！?/br>
    “現在就有，需要你分擔的事情?！?/br>
    話音剛落，林江嶼的手機就響了。

    共建實驗室那邊，需要他過去一趟。

    “等我回來？”林江嶼抱了她一會兒，“困了就先睡，把門關好?！?/br>
    “我和你一起去？”

    沈余舟看了眼時間，已經十點多，她怕趕不上零點，給林江嶼過生日。

    “好?！?/br>
    走到門口，林江嶼又回去拿了趟東西。再出來時，給她披上了大衣，又把圍巾給她圍好：“晚上冷?！?/br>
    車子駛進園區，林江嶼帶著沈余舟走到自己的辦公室，叮囑了一番，才往實驗室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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