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上次面試相比，她多了一張獎學金證書，在肅南大學學報上發表了一篇有關災難報道的論文，還在肅南法治日報發表了一篇文章。

    所以，對于今天的面試，她是有期待和信心的。

    面試她的人和上次的不一樣，是一個很溫柔的女生。見她一路過來凍得臉色慘白，對方還給她倒了一杯熱水。

    “沈余舟？你好，我叫蘇時月?！?/br>
    溫柔jiejie手上拿著她的簡歷，耐心地：“做一個自我介紹吧，不要緊張?！?/br>
    不是上次那個兇大叔，沈余舟的社恐沒有發作，整體表現得還不錯。甚至還在蘇時月的引導下，把自己從不對外說的興趣愛好也全都表達了。

    “好厲害?！碧K時月忍不住感慨，“你學業也很好，真的是個非常非常優秀的女孩子了?！?/br>
    “就是感覺你在我們部門，太屈才了?！?/br>
    察覺到一絲危險，沈余舟趕忙站起身。

    她很早之前就想做記者。

    想在法律還沒來得及照耀到的地方，為那些在痛苦中熬煎的人，帶來一絲光亮。

    所以，高考的三個平行志愿，她全是填的新聞專業。高中四年的學習也很刻苦，最后如愿考上了一志愿肅南大學的新聞系。

    能到肅南報實習，將來留在這里，是她大學階段的全部心愿。

    “你別緊張?！碧K時月有些抱歉地，“我太激動了，有些表錯意?！?/br>
    “不過你可能要先跟其他部門一起，剪剪視頻，做一些輔助類的工作?！?/br>
    “后面，等我這邊的實習生轉正手續辦完，你就過來，你看怎么樣？”

    蘇時月耐心而認真地問，沈余舟挺開心地答應了。

    只要能做記者，她其實不太在意工資和崗位這些事情。

    當天聊得很開心，沈余舟還蹭了蘇時月一頓飯。

    心情舒暢，沈余舟自然地打開微信，想要和霍城分享一下面試通過的事情，可是，看到最后一條消息，又想起那對珍珠耳環，嘴角的笑容漸漸收斂，她便關掉了微信。

    距離和蔣燕荇約定的時間還有半小時，沈余舟打車到了蔣燕荇家門口。

    門打開時，蔣燕荇熱情地歡迎她。

    雖然不確定對方的畫畫水平怎么樣，但是沈余舟看著她身上的圍裙和畫室里的裝備，還是忍不住感慨對方看起來比她專業無數倍。

    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和看法，她只是安安靜靜地做一個模特。

    她是在林江嶼離開她家以后，才開始學習的油畫。最初的目的，只是為了轉移注意力和排遣難過。

    現在，聞到油畫顏料的味道，她就想起那個人。她不知道林江嶼這些年在國外做什么，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回來的。不確定他知道她交了男朋友以后，會有什么想法。

    江小園有事，不能和他們一起。所以，她也不確定，今天晚上她和林江嶼單獨吃的那頓飯，會以怎樣的結局收場。

    斷斷續續畫了好幾個小時，蔣燕荇才畫完。

    “舟舟你先別動，我給你拍張照片，一會兒睡不著我再修一下?！?/br>
    “好?！?/br>
    畫完以后，蔣燕荇就把畫布蓋上了。

    沈余舟頓了頓，還是忍不住提醒：“顏料還沒干?！?/br>
    蔣燕荇臉上的笑容一滯：“沒事，我知道怎么做?！?/br>
    “嗯?！?/br>
    左右也不是她的畫，既然對方堅持，她也沒必要再多說。

    房間里擺著不少蔣燕荇的油畫作品。畫完她以后，蔣燕荇就隨意地坐在一張畫布前，畫起了海上日出。

    “我真的很喜歡畫畫?！笔Y燕荇回頭，笑著看她，“可惜身邊沒有人會，不然也能給我一些建議?！?/br>
    “我可太想能趕快提升水平了?！?/br>
    雖然沈余舟自認不算很會畫畫，但是對于一些基礎水平上的知識，還是能提一些建議的。

    “可是我畫畫時，就不會喜歡別人在一旁指指點點?！鄙蛴嘀厶拐\地。

    “??？”蔣燕荇面露驚訝，“我倒是不會這樣心胸狹窄，我喜歡任何真誠的建議?！?/br>
    說完，又指著《海上日出》和《雪落遠山》，面帶笑意地：“舟舟，你難道會畫畫？那你能不能給我提些建議?！?/br>
    沈余舟遲疑片刻：“真的？”

    “真的。你盡管說來聽聽?！?/br>
    “那好?！?/br>
    “《雪落遠山》，天空的顏色得加一些酞青藍和少量青蓮?！?/br>
    “山體顏色再加些赭石。山體明度表達也不太好，白色太厚了，可以加點松節油?！?/br>
    “《海上日出》的話，海面反射的陽光，可以用刮刀，效果會更好一些?！?/br>
    “云邊可以加一點檸檬黃，陽光的暈染感就體現出來了?！?/br>
    “陽光照射的天空和海面可以用一些……”見蔣燕荇表情反饋逐漸遲緩，沈余舟轉用通俗的話表述，“橙色和粉色?！?/br>
    她有很認真和比較專業地指出問題，然后提供了比較有效的解決辦法。沒有夾帶個人情緒，語氣平緩，態度溫和，沈余舟覺得自己做得還不錯。

    “你懂得可真多?！?/br>
    過了好久，蔣燕荇終于干笑了幾聲，語氣虛弱地夸贊了她。

    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尷尬，加之對方似乎不再想跟她聊更多。沈余舟找了理由，就趕緊拎著包離開了。

    她并非故意展示自己，事實上，身邊知道她學過畫畫的人很少。只是蔣燕荇想要她提建議的態度表現得太過真誠了，事情的走向遠遠超過她的預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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