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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自然。姑娘手巧,煩請快著些。勞萬歲爺久等,于貴人而言,畢竟不好?!?/br> “等著?!膘`巧轉身把他們關在了元泰殿外面。 不過的確不能磨蹭,萬一萬歲爺不耐煩了,小主沒錯也會變成有錯。不等離鉞頭發全干,她和春桃便把發髻梳成了。 三阿哥才故去十來天,太鮮亮不好。枇杷黃的旗服得脫下來,換成晴山藍的,耳墜簪花用珍珠青玉的,素雅。 “好了么?” “好了?!?/br> 離鉞便帶著靈巧出門了。 往養心殿走著,王守貴就碎碎念:“萬歲爺發了老大的火,黎貴人切記,進去了什么都別說,得先認錯,奴才不會害您,先認錯肯定是對的?!?/br> 一直認錯認錯的,靈巧要煩死了,瞪著眼把他擠到后邊,不許他太靠近自家小主。 “嘿你這丫頭!”王守貴沒法子,在后邊也要繼續念,“黎貴人可別忘了,一定要認個錯啊?!?/br> 今兒不是來辦公的,雍正在東暖閣休息。 人在榻上躺著,蘇培盛坐在冰盆前打扇,涼風不疾不徐地朝榻上吹著。 “皇上吉祥?!?/br> 雍正睜開了眼,面色不豫。 蘇培盛一躬身就退出去了,離鉞便接替了蘇培盛的工作。 皇帝不說話,她就也不出聲,非常坐的住。 僵持了一會兒,到底是雍正先破功,坐起身朝她招手:“過來?!?/br> 離鉞沒動,那是張床,傻子才會乖乖過去:“皇上生氣了?” 那能不生氣嗎? 造槍師傅在他的督促下,結合左輪的原理,把鳥銃改進成有彈匣的了。他第一時間就想把這個好消息分享給黎氏,結果…… 雍正越想越氣。 離鉞使勁扇了幾下扇子,讓涼風劈頭蓋臉地吹過去,還樂呵呵地問:“涼快不?” “朕叫你過來?!?/br> “奴婢過去了,誰給您打扇子呀?” “別讓朕說第三遍?!?/br> 又惱了又惱了,保準是屬河豚的。 離鉞腹誹著放下扇子,走過去恭敬地問:“皇上有何吩咐?” 不習慣仰頭看人,雍正就想把她帶到腿上抱著。 離鉞本能地反向用力。 若有第三人在場,便能瞧見,皇上仿佛使了力氣,又仿佛什么都沒做。 因為那美人兒,她不僅紋絲不動,還差點反把皇上提溜起來。 “……” 雍正看著離鉞,離鉞看著雍正,一時間天地都安靜了。 眼看他要惱羞成怒,離鉞連忙主動坐過去:“美人在懷,皇上有話請講?!?/br> 雍正是第一次抱女人抱得一絲兒旖旎氛圍都沒有——因為這女人雙手扶膝,大馬金刀地坐著,腰板還挺得筆直。 這畫面任誰看了都得說:他就是個板凳! “你誠心的?” 離鉞無語:“皇上有事說事唄?!?/br> “滾一邊兒去?!?/br> 真難伺候。 把凳子搬到床邊坐下,她乖巧地問:“現在可以了嗎?” 雍正不想理她。 離鉞就主動交待:“皇后娘娘生著氣回宮,奴婢擔心呀?;噬嫌置?,沒空管娘娘,奴婢自然得跟著回來看看情況,開導開導她。這幾日呢,娘娘精神頭還好,就是每天光吃素念佛,跟苦行僧似的?!?/br> “隨她去罷?!?/br> 想起皇后決絕的模樣,雍正十分無奈。他都勸不動,也不指望別人能勸得動了。 離鉞始終不能理解:“你們就很奇怪,用得著這般嗎?三阿哥的事明明就是湊巧,咋就信了那虛無縹緲的神佛了?” 雍正脫口而出:“等你有了孩子就懂了?!?/br> 離鉞扭頭盯著柱子,裝聾作啞。 雍正也自知失言,伸手將她的臉掰了回來:“你頭頂在冒煙?!?/br> 離鉞看看自己的影子,頭頂確實有小煙在升騰。 “是水氣?!?/br> “散開晾干,這般濕答答的,易得痛風之癥?!?/br> 她對鏡將珠花取下,頭發逐漸披散開來,襯著晴山藍的旗服,別有一番溫婉嫻雅,看得人心境安逸。 雍正又有興致分享喜事了:“師傅們設計的新型鳥銃,是通過……” 聽他把設計思路講述了一遍,離鉞贊嘆:“理論上來說,這是很有cao作性的,可以著手打模試做。師傅們很厲害嘛,這么快就研發出新品了,在皇上的帶領下,趕超西洋指日可待?!?/br> 這話雍正愛聽:“依舊不能驕傲,得再接再勵才是?!?/br> 起初他以為黎氏能畫那么多圖紙,單純是記性好。后來秀清村出了好幾次岔子,師傅們找不出原因,都是她聽完經過,給出了補救方案。 他便清楚了,黎氏精通此道。 是以他又說:“新圖紙沒帶出來,回了園子后,朕再拿給你掌掌眼,看看是否真的可行?!?/br> 這話不光是說圖紙,也在要求她隨他去圓明園。 皇后要回宮,離鉞馬不停蹄地跑路,是有別的原因的。 她太明白了,人逢喜事必起花花腸子,新武器一造出來,皇帝必定會燥起來?;屎笞吡?,圓明園就只剩她一個后妃,不跑容易出事。 現在看來,皇帝顯然是不準她跑。 離鉞梳著頭發,在鏡中和他對視:“奴婢聽了便知道,它可行?!?/br> 雍正氣定神閑地倚靠著茶幾:“理論與實物是有差別的,圖紙隨身攜帶不安全。朕又忙,著實沒法子帶著它來回奔波,讓你批改?!?/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