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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洋被她的毒嘴氣得半死,她確實忙,也確實沒功夫,取了折子便出殿去了,身后跟著羽林衛,也不準殿中的人去追她。 留下薛洋揚聲痛罵。 等傍晚議政的人都走了,新的一波人才來了,先來的是李肅。 這是今年科考第二名,跟著她學習時話不多,挺懂規矩的。 李令俞問:“這幾日的事情,你都聽說了嗎?” 李肅點頭。 今日官署中像炸了一樣,沒想到,才情冠絕的李令俞,會是王孫,還是女子。 她自己怕都不知道,自己在學子中的聲望,從那首《青玉案》,到《大鵬歌》,至今都被奉為詩詞魁首。 從科考章程,到科考糊名,她的才情、能力,早已讓人望塵莫及。 李令俞輕笑:“想必如今罵我亂臣賊子的人也不少吧?” 李肅不言。自然是有,但他不覺得,他只覺得振奮人心。 李令俞舒了口氣,也不是很在乎這個,“我手底下就領著你們五個,如今其他那些人我也信不過,眼下我調你去戶部,你去清點戶部賬目,能做到嗎?” “能!” “好,明日一早你去戶部報道。我不限你時日,越快越好?!?/br> 李肅保證:“臣定不會誤了殿下的事?!?/br> 李令俞笑起來,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 等李肅走后,阿符進來說:“裴大人來了?!?/br> 她這才出了偏殿去了正殿,曹印卻還在那里翻看公文,見她進來,也不抬頭,裴虞就站在那里。 見她進來,裴虞避開視線。 李令俞開門見山:“河東三州,歸裴大人管,眼下三州軍謀反,不懲治有違國法,裴大人自己去處理,刑部的人已經準備妥當,明日裴大人跟著刑部的人,務必將三州整肅明白。裴大人以為呢?” 裴虞一身落拓,靜靜望著她,良久之后,才說:“遵殿下旨意?!?/br> 他知道,李令俞,不,永安公主召他入宮,他便知道她的意圖了。 父親還叫囂著不忿,說她逆賊之后,擁兵自重,其罪當誅…… 他靜靜和父親說:“父親當時不是說過么,既然做賭,就沒有回頭路,父親和叔父當年就該想到有今日?!?/br> 裴承邑看著兒子,一句話說不出來。 裴虞看著她,一句不辯論,一句不問。 李令俞取了折子遞給他。 “裴大人,不要讓我失望才好?!?/br> 裴虞看了眼,說:“殿下放心,該殺的會殺,該誅就誅,我絕不多言半個字?!?/br> 李令俞笑笑:“很好?!?/br> 裴虞問:“殿下何日登基?” 李令俞知道他心中有恨,他是太平世家里長出來的富貴公子哥,才情、樣貌,樣樣出眾。但他經不起亂世,太富貴的花,經不起風雨。 她也不喜歡用這樣的人,她寧愿用李肅這樣的新人,或者是靠著舊情,拖著曹印這樣的世故老臣,或是秦周這樣的市井里摸爬滾打出來的底層的人。 因為這樣的人,開新朝才會盡心竭力。 “裴虞,我等著衛國公給我的結果,望你不要讓我失望?!?/br> 裴虞深深看著她。 曹印喊了聲:“云奴?!?/br> 李令俞這才轉身去了桌案前,是兵部的折子,曹印指給她看,攻陷她擁兵自重,其罪當誅。不過是些逆耳之言,沒什么用處。 曹印見她不當真,便說:“你莫要把這些話不當真?!?/br> 李令俞失笑:“我要這些虛名做什么?只要天下太平,沒有天災,人人都有飯吃,無需誰為我吹噓。污名也好,罵名也罷,隨他們去吧?!?/br> 裴虞望著她,盡管她如今還沒有加冕,可如今已經是一身帝王氣概。雖然年少,但早已經不敢讓人小覷。 她是天家的雛鳳,落到了尋常百姓家,嘗盡了人間疾苦,這才浴火回了梧桐樹。 她生來就該是這樣子的。她生來適合做君王。 他不由想起從前和她說起的話。 原來很早很早之前,她便知道會有這一天了。 李令俞晚上要去中和殿看看蕭誦,便說:“曹大人和裴大人便先商議謀反涉案人等的處置,我就先走一步?!?/br> 說完也不等他們說話,匆匆像陣風似的,就出了殿。 緊鑼密鼓的一整日,城中禁軍巡城,燒殺的痕跡還在,城中百姓不敢隨意走動,但也敢開門四處探看了,城中京都衙門的人還在清理街道。家中有死傷的人,也已經掛起了白幡。 大清早李家就收到了消息,李令俞和秦周都安好,城中的叛軍也剿滅了,讓家中放心。 李黛一早起來就十分高興,一家女眷在一起吃飯,李黛還和小柳氏說:“這下,李令俞該升官了吧?她這么不要命的拼前程,剿滅亂軍,那可是救駕的大任。還有小姨夫,也是武將。這次肯定能官升一級?!?/br> 小柳氏靦腆笑笑說:“我不求他兩有什么大富貴,只要他們平安回來就好。千萬不要再這樣生死里博功名了?!?/br> 李姝也說:“但愿哥哥別受傷,刀槍不長眼?!?/br> 李毓和李菱則問:“那,哥哥今日回來嗎?” 李黛含糊說:“應該回來吧,亂軍都剿滅了,我見巷口已經有人走動了,不回來他們去哪?!?/br> 直到晚上,只有秦周回來,還是一身鎧甲,渾身是血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