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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沒有惡意,也說:“北境三州科考之事,要多謝小李大人?!?/br> 嚴柏年正進來,就說:“父親很喜歡你那幅《上都城街景》?!?/br> 李令俞:“是嗎?” 嚴平駿也說:‘李大人丹青確實了得?!?/br> 李令俞說起這些,就有些意興闌珊,隨口說:“大人若是喜歡,我改日再送大人一幅就是了?!?/br> 嚴平駿見嚴柏年的意氣勁,就說:“犬子在上都城,也給大人談麻煩了。這樣,你帶李大人出去轉轉?!?/br> 嚴柏年立刻說:“我準備好了馬,走吧?!?/br> 這是真的要帶她去跑馬。 李令俞其實想問并州之禍,若是援軍去了,那接下來,并州該何人守衛?將來又是誰來做主帥? 但見嚴平駿十分避諱提起并州,便隨嚴柏年出去了。 等出了營地,向北之地,延綿幾十里的草場,放馬奔馳,確實刺激。 在奔出十幾里外,一處凹窩處,李令俞下馬,將馬放在矮坡底吃草,她步行爬上矮丘,遠眺著北方,問嚴柏年:“你說,并州為何會如此不堪一擊?” 嚴柏年緊隨其后,眺望了片刻,見坡下的馬走遠了,便吹了聲口哨,遠處的馬迅速奔過來。 他笑說:“我就知道,你定會問這個?!?/br> 李令俞覺得他可真是個善解人意的小可愛。 “并州,已經不屬于九邊之鎮了,上一任主帥彭定西死后,并州軍就被打散充入其他地方了。曹大人其實并不怎么懂守邊?!?/br> “并州,歸陛下管?” “恩。也不是,并州軍中很雜,很多人都是從江南營調來的,曹燮其實號令不動那些世家兵丁。他也沒有和突厥人對過戰?!?/br> 很遺憾,唯一一次對上,就讓一家都戰死了。 李令俞一時間想起,從前在楊勃的江州案中聽過一些風聲,太子通過王伯綸等人,貪了那么多錢,是收買軍中之人。 難不成是養并州軍了?若不然蕭誦對太子是真的十分能容忍…… 她還在胡思亂想,嚴平駿又說:“要說這彭定西,真的是一員猛將。若是有他在,并州不可能出事?!?/br> 可能是環境太好,也可能是隨口說到這里了,嚴柏年平時是真的不多話,很謹慎的,今日卻和她講起彭定西。 “他怎么死的?” “前太子謀逆案中,被殺?!?/br> 李令俞聽得驚訝,問:“豫章太子謀反案,涉及到了邊將?” 嚴柏年是邊境中長大,對這件事不像上都城的人那樣諱莫如深。 “你不知道?” 他像李令俞一樣坐在草地上,望著遠處,輕聲說:“彭定西和豫章太子是莫逆之交,豫章太子謀反起初,就是彭定西帶兵回京……” 李令俞聽的心里砰砰跳。 這怎么可能。 蘇繹明明說過,是因為圣人和豫章太子政見不和,這才生了父子嫌隙,然后太子不同意圣人修建通天觀,這才調人北上,惹出了禍事…… 竟然南北兩地,連說辭都不一樣。那豫章太子,究竟有沒有謀反? “那他怎么死的?” 嚴柏年也并不清楚,“只知道他死在路上,父親一直說他可惜了。后來傳聞,他是在路上被殺。誰知道呢?” 李令俞卻說,這或許對我很重要。 見她著急問,嚴柏年問:“你怎么會問起他?” “突然提起好奇,也是為一個朋友問起,對她很重要?!?/br> 嚴柏年就說:“那等我之后幫你向老將們打聽打聽。我也不太清楚?!?/br> “那就謝啦?!?/br> 嚴柏年扭頭看她一眼,利落起身,退了兩步站在下方,向她伸手,示意拉李令俞起來,李令俞看著他站在下坡處,順勢就將手遞給他。 嚴柏年以為她好歹是個小郎君,還有些分量。 結果用力一拉,不僅把李令俞拉起來了,還將人拉的連同自己一個后仰,兩人一起滾下坡去了…… 李令俞被他一扯,情急之下,立刻縮著脖子,心里頓時罵,你個小兔崽子,你故意的吧? 嚴柏年也嚇了一跳,后仰時立刻伸手將人拉進懷里,伸手護在她后腦勺上,兩人抱作一團,一直滾下坡,草地上倒也不見得多疼,只是有些狼狽。 等滾下坡,嚴柏年還護著她,不肯松手。 一時只覺得懷里的人實在太細瘦太軟了,根本就不像個郎君,胡思亂想中他腦子里轟的一聲,像是明白了什么。 李令俞掙扎了一下,只聽見嚴柏年輕聲說:“李令俞,你可真奇怪?!?/br> 李令俞沒說話,伸腳踢了他一腳。 嚴柏年笑起來:“像個潑辣的小娘子?!?/br> 李令俞掙扎不開,伸手推他,嚴柏年開玩笑后也松開她,問:“你沒事吧?” 見李令俞瞪他一眼不說話,倒也不見生氣。 嚴柏年大笑,松開她,一蹦起身,十分開懷。 并開導她:“就像這樣,不用為將來的事整天愁眉苦臉的。若是突厥人來了,咱們殺出去就是。這會兒咱們放馬奔跑,就不要想這些,只管快活自在。過幾日我也要去并州上戰場了,我從不為以后的事愁眉苦臉,只活在當下?!?/br> 李令俞見他如此坦蕩,心里頓時一片晴朗。 可惜,她不能活得這么坦蕩。 她答應說:“若是有朝一日,我自由自在了,就來北境跟你放馬?!?/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