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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反不反,其實都不重要。因為當初,二哥和圣人已經有了隔閡。兩人起爭執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且最嚴重的一次,圣人罰的頗重。 二哥反對父皇修道,煉丹。尤其勞民傷財。父皇心中不滿,忌憚二哥要奪權,加上二哥和邊將交好。父子嫌隙已生,他只是加了把火而已。 蕭誦起身,干脆利落做了決斷說:“謝家,還是去交州,清靜些?!?/br> 曹太后見他如此冷靜和冷血。謝家說棄就棄,一時覺得心涼,問:“那是皇后的哥哥?!?/br> 蕭誦卻說:“朕是君,他為臣。朕命他鎮守交州?!?/br> 曹太后問:“那你年前為何要反悔?” 蕭誦:“她是朕的發妻,又生了我的長子,那是我帶大的孩子?!?/br> 可惜最后不成器啊。 曹太后聽他的意思,是下了廢黜的心思,心中竟然毫無暢快。 一時沉沉,問:“你當真,心中只認權力了嗎?” 蕭誦問:“母后要做賢后,可惜,朕不想做那等富貴閑人?!?/br> 曹太后怒道:“我同你說過,你害你二哥,早晚包不住,你就不怕百年后,史書由后人評說你嗎?” 蕭誦問她:“我為何怕?二哥是父皇殺的,他們父子相爭,最后一死一傷。干朕何事?朕兢兢業業,修養民生,沒有大興土木,沒有盤剝百姓,朕當不起一聲稱贊嗎?” 這是一個男人的自私,也是帝王的權力之心。 曹太后忍著情緒,最后說:“咱們這一脈,子嗣不豐,未必就不是報應?!?/br> “母后何必咒我!”,蕭誦一時暴怒。 曹太后后悔:“或許當年,我不該犧牲曹家,而救你。那今日,我們曹家這一脈,也不會死絕?!?/br> 蕭誦自小最痛恨母后這樣,總是明明白白告訴他,他不如兩個哥哥。 也爭不過命。 “母后何必這樣,圣人未必就不知道母后做了什么?!?/br> 否則夫妻幾十年,都不肯見妻子一面。 曹太后看著兒子,一時想不起,他從前的樣子。 蕭誦只覺得心中翻騰,更是煩躁不已,起身說:“母后說的對,朕太廟里拜了祖宗,受了百官之禮,就是名正言順的皇帝。朕有何懼?” 說完起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曹太后又想起幼弟,一時悲戚,哀聲不已。 和身邊的老嬤嬤說:“我們這一脈,當真是無人了?!?/br> 老嬤嬤扶著她,也說不出安慰的話來。 曹太后安穩的良久,才說:“謝家必須去交州,若不然,陛下怕是對太子還會心軟?!?/br> 事到如今,蕭鋆必須做太子。 蕭誦自出了華林園,進了太極殿再沒出來。 李黛自從收到李令俞的信,知道她離開上都城了,一時間欣喜,和李姝說:“你看吧,你哥哥本事大著呢,豈能讓一個謝家就拿住了?!?/br> 李姝聽了依舊郁郁寡歡,瘦了很多,還是整日閉門不出。 小柳氏知道李令俞出遠門去了,一時間松了口氣,忙說:“她最不耐熱,也不耐冷。青梅上市了,給她釀些梅子酒,等她回來就能喝了?!?/br> 李黛見她心細至此,有些羨慕。 回頭就見阿竺和桃姜在廚房里烤rou干,問:“你們這是做什么?” 阿竺說:“這是郎君之前教的方法,她說戰爭不太平的時候就多備這些干糧?!?/br> 李黛聽著失笑:“別聽她瞎說,這上都城好好的,怎么可能打起來?!?/br> 可是說完,她又不確定問:“李令俞說了,會打起來?” 桃姜搖頭:“這倒沒有,只是郎君愛吃這個,做了后就放在房間里,她晚上熬夜晚了,就著茶會吃一點?!?/br> 李黛嘴上說:“就她講究多?!?/br> 但轉身就和姚娘子說:“你多多買些rou,不拘什么rou,買回來讓她們多做一點,大家都嘗嘗?!?/br> 講究多的李令俞如今灰頭土臉,上黨、離石一帶已經亂了,開始出現大批的流民,都是自北而來。 她蹲了一日,已經耽擱了幾日,不敢再細打聽,日夜趕路,直奔平城。 一路上兵卒很多,時不時有行軍,可見周邊的兵馬已經在向并州移動。 待到平城之外,段功等人已經進城。 她和阿符進城時,平城已經戒備森嚴。 沒有官府的通行證,根本不能進城。她的令牌給了段功。 已經是傍晚,她和阿符商量想著要在城外的舊茶樓里住一晚,被拒在城外的人很多,這殺千刀的茶樓老板還哄抬價,就算這樣,茶樓也擠到進不去。 她正望著琢磨著該怎么擠進去,只聽見轟隆隆的聲響,仿佛悶雷聲。 這是騎兵的馬蹄聲。 她遠遠望去,只見夕陽中,一對人馬奔騰而來,逆著光看不清人多少,她就站在路中間,一手搭在眉骨上遠眺。 那隊人馬片刻可就到了眼前,離她十步開外一隊人馬勒緊馬韁,塵土飛楊。 領頭的年輕小將從馬上一躍而下,幾步就跨到了她面前,還沒等她說話呢,就將她一抱而起,她整個人騰空而起,被調了個位置。 嚴柏年大笑:“你可終于來了!我等你幾日了!” 李令俞一時間尷尬:“嚴柏年,你先放我下來?!?/br> 嚴柏年低頭看她一眼,只覺得她瘦小,這么小的人竟然跋涉千里來平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