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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繹說:“陛下頭痛風之癥已久?!?/br> 太極殿發生的事,當時在場的人只字不敢提。所以沒有人知道蕭誦為何當場昏厥。 蕭雍大概是恨他奪位,輕描淡寫道:“不過是辛苦些。連這點辛苦都受不住,當什么……” 說完就說:“李令俞你過來執筆?!?/br> 李令俞乖乖上前,坐在矮幾旁,替他起草了發往北三州的公文,待結束,蕭雍突然說:“李令俞,就替孤走一趟太極殿吧?!?/br> 蘇繹神色一緊,李令俞絲毫不懼,從容答:“臣遵旨?!?/br> 蘇繹看她一眼,見她絲毫不在意,也沒出聲,倒是蔡荃說:“小李大人畢竟年少,不如老奴替圣人去走這一趟?!?/br> 他還記得給太后賀壽時的情形。 蕭雍卻說:“不過是去看看,又不是讓她去做什么。你個老貨緊張什么!” 蔡荃這才放心,呵呵陪笑了幾聲,也沒說話。 李令俞領著小內官們和段功,在蕭雍眼前,蘇繹也沒辦法給她囑托幾句,看著她就那么走了。 她一路進了千秋門,穿過城臺道,在層層把守的羽林衛面前,亮了身上的青魚符,領著人直到太極殿外。 蕭誦聽著內官報,北宮右散騎常侍李令俞奉圣人旨,來探望陛下。 竟然微微一笑。 片刻后,李令俞聽到內官宣她進殿。 她踏上臺階,第一次進入太極殿。 入殿后,引路內官帶著她穿過正殿,一路進入后寢殿,蕭誦坐在榻上,身側無人,只有大內督事劉琨在側。 她猶豫后,跪下行了大禮。 第44章 年底 此時已是傍晚十分, 殿內有些昏暗,雖點了燈,但并不清晰。 蕭誦恍然間, 像看到了二哥蕭衍,那雙眼睛是真的像,他一時間盯著她怔怔, 都沒有回過神。 李令俞這半年長身體,面容也變了很多, 比起年初五官更分明了。 良久后,蕭誦才說:“起身吧?!?/br> 李令俞慢慢起身,微微垂著頭,蕭誦還是看著她不做聲。 李令俞溫聲說:“圣人今日誦經,聽聞陛下昨日抱恙, 特命臣等來探望陛下,望陛下保重龍體?!?/br> 劉琨見蕭誦不說話, 示意殿內的內官接下北宮內官手中的禮。 蕭誦見內官動了,才說:“賜座?!?/br> 李令俞:“謝陛下?!?/br> 蕭誦看起來面色確實不好, 面容老態畢現,剛過五旬,已經大病過幾次,用算命先生的話說, 看起來就不是長壽之相。 李令俞剛坐在旁邊杌子上, 蕭誦問:“圣人,近來可好?” “圣人前些日舊疾復發,將養了半月, 如今好些了?!?/br> 父慈子孝這場戲, 還是要演, 天家的顏面還是要保的。 蕭誦頭疼昏沉,一時間思緒繁雜,有些想不起問她什么,這時聽見門外的內官報,曹大人、薛大人到。 李令俞回頭看了眼,見薛曹二人進來,她起身給兩位行了禮,薛洋見她在這兒有些意外,曹印卻像是習以為常一般。 蕭誦見二人來,正欲起身,劉琨趕緊將靠枕墊在他背后,將他身前的絲被拉起來蓋在他胸前。 曹印和薛洋今日領六部的人將折子批出來了,挑出要緊的帶過來給蕭誦過目。 蕭誦原本有意想留她,但薛曹二人在這里,還要議政,蕭誦精力不夠,不到一炷香年的時間,讓她出來了。 她彎腰告退出來,隱隱聽見蕭誦說,朕若有差池,可不就亂了么。 段功就在殿外等著她,她也不停留,領著人直接出了太極殿。 她想蕭誦性情并不剛烈,甚至有些綿軟。若是性情像蕭雍一樣,遇上昨日的事,定然會命人守住四門,只準進不準出,羽林衛巡城,太極殿重兵把守,將所有可疑之人拘禁起來,確保萬無一失。 劉琨扶著蕭誦,將身后的燈臺抱過來,蕭誦靠在靠枕上和薛曹二人說:“朕現在就是閉眼,也閉不安生?!?/br> 曹印忙說:“陛下正春秋鼎盛,萬不可有頹廢之言?!?/br> 蕭誦難得好脾氣,君臣十幾年,彼此都了解。 “朕膝下,只得了三個孩兒,如今兒孫更是顆粒無收……” 薛洋勸他:“陛下言重,兩位殿下畢竟還年幼。陛下又正春秋,連圣人如今……” 他說到一半,才察覺,蕭誦心灰之言,怕就是因為北宮如今還康健。 他一時間哽住,無話可說。 蕭誦順著他的話嘆道:“是啊,圣人如今還康健,朕卻不行了?!?/br> 曹印忙說:“陛下!” 蕭誦看著曹印,認真問:“曹卿,你說實話,太后召你所為何事?” 曹?。骸疤笾皇菃栕蛉仗珮O殿之事?!?/br> 蕭誦動怒:“那她為何深夜去北宮?” 曹印茫然,抬頭對上他的目光,仍然茫然,薛洋也詫異了。 可見兩人都不知。 曹印是真的不知道曹太后昨晚去過北宮。那她召他去華林殿是什么意思? 君臣無言。 蕭誦喪氣說:“太后前腳去北宮回來,圣人后腳就遣人來看朕了。都等著朕閉眼不成?” 想起母后背著他,去北宮看圣人了。這是他不能忍的。 薛曹二人見他這樣,苦勸:“陛下春秋鼎盛,不可喪氣,如今滿朝文武都等著陛下?!?/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