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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柏年看了眼窗外的雨,不在意說:“秋雨寒涼,隔窗觀雨,也是景致。我聽蔡大人說,幼文丹青了得,不知可否一見?” 李令俞也看出來了,他是個武將,閑不住,下雨天又不能去演武場,就只能出門找樂子,尤其看她又好說話。 李令俞說:“當然可以,嚴大人隨我來?!?/br> 說著她穿了鞋帶著嚴柏年穿過回廊,到后院書房里,這里暖氣是獨立的,里面更熱,嚴柏年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進了房間問:“為何如此之熱?” 李令俞:“我畏寒,就在地上造了土暖氣,這樣屋子里就能熱起來了?!?/br> 嚴柏年一聽,果然大感興趣,問阿符:“在哪里燒?讓我瞧一瞧?!?/br> 李令俞站在走廊下,看著阿符領著嚴柏年到邊房的門口處,揭開蓋,有灶口,煤灰和柴灰都要留下來,整個裝置其實很簡單。 嚴柏年蹲下來看了半天,李令俞笑說:“你若是好奇,我再帶你看看,你過來?!?/br> 她領著嚴柏年進了房間,在靠墻的位置,打開通道口,有熱氣帶著炭火氣撲上來,有點嗆人。 嚴柏年摸了把地板,是熱的,真是好巧的心思。 李令俞見他十分率直,就說:“嚴大人要是感興趣,我畫張圖紙,你就懂了,北地冬季寒冷,最是實用?!?/br> 嚴柏年鄭重說:“正是想為家母造一座暖屋?!?/br> 李令俞毫不吝嗇:“大人過來,我一講你就懂了,或是尋一個經驗老道的泥瓦匠其實也懂?!?/br> 她還是用炭筆,在紙上大概勾勒了整體的結構。嚴柏年聽完,將紙收起來,交給身邊的人說:“那我在謝過李大人了?!?/br> 兩人都是率直性格,不講那些虛禮。 屋里確實熱,嚴柏年脫了外袍,環顧了一圈她的書房,她后來繁忙,所以畫的極少,大多是之前在家閑著的時候畫的,墻上掛的有水彩、油畫、速寫,工筆…… 十分的雜亂,一點都不規整,嚴柏年卻看得十分認真,也并不夸贊,只說:“幼文果然博學,我曾常聽人說,江南才子,年少氣盛,才高八斗,總覺得不過是吹噓之言,可如今見了你,我才自覺羞愧??梢娛俏叶桃??!?/br> 李令俞燒的喉嚨痛,抿了口水,笑問:“嚴大人不到弱冠之年,縱馬千里進京,天下也沒有幾人??梢娪⒑滥晟俨皇羌僭??!?/br> 嚴柏年爽朗的笑起來。 “小李大人,和我想的不太一樣,但我十分欽佩?!?/br> “大人也和想的不一樣?!?/br> 兩人相視一笑,頗有惺惺相惜之感。 李令俞問:“北地的書生多嗎?” 嚴柏年:“自然是很多,只是到底難入仕,最后都進了各府衙做了客卿?!?/br> 正好說到這兒了,李令俞就將折子從書架上抽出來,遞給他直說:“圣人命我協助大人,安排北邊境三州的科考之事?!?/br> 嚴柏年:“我也是為這事來上都城的?!?/br> 嚴柏年看了幾一點,只覺得這章程十分細致,就說:”我帶回去看完后,給大人回話?!?/br> 李令俞并不盤問,之后兩人聊起兩地人文地理的差別,但畢竟交淺言深,有幾分君子之交的意思。 等下午李令俞送他出門時,雨已經停了。 街上有了行人,李令俞看著灰蒙蒙的天色,微微笑說:“你看這天色已轉晴了?!?/br> 嚴柏年也說:“想來好天氣就要來了,等天晴了,我邀請李大人出城縱馬一游,如何?” 李令俞:“那我就等候大人相邀?!?/br> 嚴柏年走后,阿符說,這位客人的禮有些特別。 李令俞回去看了眼,北地特產,十分厚重,還有北地上好的白狐皮一張,無雜色的皮毛極為貴重,好大的手筆。 她咳了幾聲,阿竺替她披上披風,已經是深秋了,最難熬的冬季就要來了。 結果第二天一早,蕭誦宣了嚴柏年太極殿覲見。 她還沒收到消息,第二天還在發燒,咳嗽也有些嚴重,蔡真出宮來宣她進宮,她咳嗽很久都緩不過來。 蔡真見她這樣,擔心說:“大人還是好生養病吧?!?/br> 李令俞換了身衣服,說:“不礙事,先走吧?!本透陶娉隽碎T。 可是不巧,路過城臺道時,遇上了太子和永康公主。 她和蔡真立于墻根之下,垂首行禮,太子車輦路過,停下來,后面的永康公主問:“太子哥哥怎么不走了?” 李令俞沒想到他這么快就解禁了,蕭祁見她,簡直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因為她,自己被父皇訓斥,被百官彈劾,幾乎淪為滿朝笑柄。 蕭祁恨不得一刀宰了她。 盯著她牙癢癢了很久,問:“李大人這是要急著侍奉誰去?” 蔡真暗暗著急,李令俞四平八穩答:“圣人有召,不敢延誤?!?/br> “你是拿圣人壓孤嗎?” “臣不敢?!?/br> 蕭祁尋不到她的短處,倒是永康公主車輦靠上來了,問:“李令俞,聽說你丹青了得,改日可否給本宮繪一幅?” 李令俞拒絕:“不敢欺瞞臣公務在身,怕是不便?!?/br> 永康大概沒被一個不起眼的人,這樣駁過顏面,看著她一時間竟然想不起訓斥的話來。 蕭祁問:“真當別人夸你一句和裴卿齊名,就當自己是肱骨了不成?簡直笑話,裴卿此次在江南和宋先生巡查,在江南學子中聲望日隆,豈是你這等人能比的?!?/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