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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腳步一頓,魏元帝卻出聲攆她退下,她只好福身后退,臨了時,她抬眸朝一旁的宮令遞了眼色。 須臾,紅柳宮墻下,蘇羨坐在車廂內,一小太監路過此處,悄悄往車內拋了張紙箋。 蘇羨伸手舒開紙箋,只看到第一行時,細密長睫掩目輕顫,當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魏國大軍遭襲,誤入蕪山后迷途不得返,首將陸靖更是下落不明,喀族可汗見勢,以為勝券在握,故大肆揚言要大魏的云陽長公主遠至草原,當他第十四房姬妾,否則便要千萬鐵騎踏平中原。 蘇羨全身發顫,要知喀族可汗今年已年過半百,又是那等粗鄙之人。 她忙人將太監叫了回來,強斂下心中怯意:“此事陛下是何意?” 太監額間迭汗,支支吾吾道:“陛下詔了沈大人入宮?!?/br> 蘇羨整顆心跌落谷底,微一闔目,“盯著,一有消息,立刻來報?!?/br> 第五十四章 多事之秋 蘇羨得知此消息后, 魂不守舍地回了公主府,剛入府,裴正便差人遞了拜帖。 杜玄稟道:“裴家的馬車就在外頭, 公主允嗎?” 蘇羨一目三行看著帖子, 里頭言語寥寥,大約是在提知云陽長公主素來身子荏弱,故請來漠安名醫,為公主號脈診看。 公主府與裴家往來并無交情,這般無事殷勤, 未免惹人多慮, 裴正便索性在帖子中提了一嘴。 蘇羨余光瞟到最后一行字,眸中濃惑之色迭出,闔上帖子道:“什么叫受人之托,必得忠人之事?” 杜玄略思了一下,躬身答:“屬下聽聞裴大人與陸大人是同屆武進士,平日里素有往來?!?/br> 她面露明了之色,半笑不笑, 陸靖這人雖不在京中,還曉得在宓兒面前熟睹一下存在, 此等彎繞心思, 可見一斑。 她挑眉,又問:“這帖子上提到的名醫可是真的?” 杜玄回道:“確有其人,屬下聽說在漠安名號極響?!?/br> 蘇羨凝神道:“那便請去給宓兒把脈吧?!?/br> 上回中毒一事,她也總憂思宓兒會落下病根, 加之籌糧一事, 宓兒受了累, 近幾日身子都不爽利, 貪眠懼冷的。 既陸靖巴巴的將名醫請來,自己又何必駁了去。 杜玄依言應下。 她抬步,正欲回屋,一陣夏風襲來,雖算不得酷熱,可熱馴綿長的風刮過身上,悶燥得叫人透不過氣。 蘇羨走到一半,腳步遽然一滯,轉身問道:“那裴大人可有一同過來?” 杜玄不解,眸泛迷霧:“是一同來,就在外頭?!?/br> 蘇羨臉色無波,冷不丁道:“將人請進正廳,我有要事與他商議?!?/br> 不到一會,裴正坐在廳上端著茶盞,百無聊賴地撇著上頭的茶沫,心中不明就里,他原不過是替陸靖送了郎中來,怎就被莫名請進了公主府。 蘇羨回屋換了身衣裳,便趕去了前廳。 裴正心犯疑竇,見一身影翩若驚鴻的女子邁步而進,他連忙起身,恭敬地作揖行禮。 雖未見過蘇羨,可兩位公主貌美的名聲在京中盛響,來人這般驚心動魄的相貌,不必猜也知。 蘇羨略一抬手,示意他坐下。 裴正面帶迷惘,堪堪坐下后,蘇羨便拂袖示意人皆退下。 下一息,她半分不遮掩,單刀直入道:“裴大人可知與喀族一戰,大魏勝算幾成?” 裴正聞言,當即明白蘇羨留他是為何意,是想從他這估套出些話來。 他心神微動,想起陸靖的冒險之舉,“此事難說得很?!?/br> 并非他有意隱瞞什么,只是此事未落地得勝前,他也不好說些什么。 蘇羨一想起今日的急報,也不再賣關子,大理寺的消息自不會差,兩軍本就力量懸殊,陸靖在蕪山遇險的事,只怕過了今夜,宮中便無人不知了。 她索性將事情和盤托出,裴正聽罷,面色丕變,攏眉甚深。 蘇羨見他神色沉滯,坐立不安,心中越發焦急,“此事,裴大人覺著是否有可轉之機,我不懂軍事,實在不明其中關鍵,那喀族可汗所言,是否有夸大之嫌?!?/br> 她如今只企盼著,此事乃喀族人有意造勢而為,若陸靖提前部署,未嘗沒有生機。 裴正忖了會,抬眼道:“公主莫急,陸大人離京卻與我提及蕪山一帶的地勢,想來他并非毫無準備,只是……” 他言語稍停,神色凝重了些久。 “裴大人如實說便是了?!碧K羨焦頭爛額,毫無頭緒,眼下如同溺水急著上岸的人,抓著浮木,便不肯輕放。 裴正仔細一想,斂神緩道:“只是此戰本就艱難,蕪山一帶地勢高低起伏,氣候變幻,對喀族與大魏軍隊,皆非最佳作戰場地,可是綏國人來說,卻是最游刃有余的,臣聽聞綏皇,治兵有佳,蕪山綏國地勢相似,此戰若有綏軍相助,盡可化險為夷?!?/br> 他說罷,又長喟了一氣,“此事,陸將軍離京前也曾與我提起,只是陛下無心政事,大魏與綏國近年又不曾示好,臣等人微言輕,自是成不了借兵一事?!?/br> 蘇羨心中突跳,仔細一想,那蕪山確實離綏國境內是極近的,僅隔江之遙。 她心緒一絆,腦海中當即想起了一人,可不到一瞬,便又硬生生將這個念頭壓制而下。 且不說借兵這樣的大事,斟酌再三都不一定能成,再者她拒了他,他心中不懷恨已是極好的,又怎肯幫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