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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露起一個淺笑,不咸不淡地低聲應下。 陸靖眉梢舒緩,想起什么似的,正欲開口,話到嘴邊又怕嚇著她,只先鋪墊道:“此行若是順利,今年冬季,我應當能趕在你生辰前回來?!彼肫鹚麄冊谝惶帟r,自己從未替她過生辰。 阿照恍惚著眨了眨眸,輕“嗯”了一聲。 屋外突然傳來孟勤的聲音,“大人,時辰快到了,該出發了?!?/br> 陸靖眼眸微暗,“我就要走了,你多保重?!?/br> 阿照看著男人遠去的背脊,眼眶驀地微紅,出聲喊了一句:“陸靖,平安回來罷?!?/br> 若你平安而歸,從前那些事,我就都放下了。 陸靖身子一頓,喉間發澀:“若我活著回來,屆時待你生辰,我們見一面,好不好?!?/br> 阿照心中一動,終是不忍心,低應了一聲好。 陸靖唇角微微一揚,他還未開口就知道,自己馬上就要遠赴邊疆,又軟言軟語地央求她,她定是會心軟答應的。 他有時也會不禁想,她性子這么軟的一個人,自己當初是怎么把人氣走。 外頭馬蹄聲急急,孟勤的催促聲再次響起,陸靖沒再猶豫,跨步而出。 號角齊鳴,大批軍隊浩浩蕩蕩地出了城。 此次戰役尤為艱辛,邊疆金戈鐵馬,塵土飛揚,而京中更是波譎云詭,風云涌動。 轉眼間,又到新皇選秀的日子,魏元帝本想大肆cao辦選秀,卻因戰事艱難,以孫致為首的言官日日上書勸諫。 左右是勸諫圣人體桖民情,儉以養德,魏元帝大怒接連發作了幾位言官。 平素里不過問朝政的太后得知此事,大怒,當著眾臣的面,厲聲斥責魏元帝 此事一出,魏元帝為著母慈子孝的戲碼,更畏懼后書史家的筆墨,只好將選秀一事作罷,可不到兩日,沈皇后便征召了幾位江南美人入宮。 公主府內,阿照一大早便被高柳音喚醒,她坐在圓凳上,看著菱花鏡中的自個星眸半睞。 夏詩在一旁替她攏著發髻,她打了哈欠慵道:“姨母,公主府里是有什么人來嗎?” 高柳音見她還一臉沒睡醒,一雙眸還泛著懶憊,“昨日才同你說過了的,你又忘了?!?/br> 阿照思了思,轉瞬間精神一振,“舅父是今日入京的?!?/br> 她扶了扶自己的發鬢,忙道:“夏詩,再快些,我是晚輩,自得親自去城門出接才好?!?/br> 高柳音見她急忙的樣,笑了笑:“不急,十公主已派人去接了,公主雖是晚輩,可總歸是金枝玉葉,崔家是臣下,哪有公主親自迎接的道理?!?/br> 第五十三章 遭襲 既高柳音這般諄諄不休, 阿照也只得點點頭,打消出去接的念頭。 京中看似平穩,實則局勢動蕩, 她與蘇羨商議后, 覺著眼下最要緊的,便是在朝中安插自己人,故書信一封,將遠在西北邊地的舅父崔尚英請回京中坐鎮。 阿照快速拾掇一番后,屋外便來人稟告, 崔大人已到公主府, 正在前廳等候。 阿照連忙起身,去了正廳。 崔尚英正與蘇羨閑話,阿照邁步過了門檻,正欲行禮,崔尚英連忙扶了扶她的手臂:“公主乃千金之軀,萬萬不可?!?/br> 到底是混跡過官場多年,崔尚英不驕不躁, 時刻牢記君臣之禮。 阿照心中明了,這才抬起頭來, 崔尚英身形魁梧, 雖年逾四十,可瞧上去仍是精神奕奕,許是西北烈日暴曬的緣故,面容有幾分黝黑, 卻更顯五官硬朗。 說起來, 她與這位舅父已有數十年未見, 當年母后誕下她后便撒手人寰, 崔家也因受父皇猜忌,自請舉家西遷。 阿照坐下后笑道:“舅父一路辛苦了,怎的不先回府稍作歇息再來?!?/br> 崔尚英吁嘆了一聲,雖蘇羨在信中已將京中情形告知,可他仍未想過當今圣上竟昏聵至此,“我一入京便聽說,陛下接連半月未上早朝的荒唐行經?!?/br> 蘇羨聞言,也跟著一喟嘆:“聽聞是皇上新納了位甄美人,喜歡得不得了,恨不能日日帶在身邊,我與宓兒入宮勸了好幾次,都遭到了駁斥?!?/br> 這位甄美人便是皇后征召入宮的美人之一。 崔尚英放下手中的茶盞,哼聲道:“實在荒唐?!?/br> 他說罷,心思活絡道:“陛下遲遲不立皇長子,儲君之位空懸著,旁人難免會覬覦此位?!?/br> 阿照抿了抿唇,隱晦道:“我也是這般想的,父皇在世時,便時常稱贊皇長子人品貴重,可眼下陛下無心朝政,竟讓五皇子監國?!?/br> 蘇羨搖頭道:“五皇子監國無異于皇后監國,沈家的手真是越伸越長了?!?/br> 幾人正談論著,杜玄得了消息,一路連奔帶跑越過曲廊,連禮都忘了,跨進廳內道:“主子,不好了,宮中出事了?!?/br> 屋內三人面色一凜,杜玄緩了一口氣,速道:“宮中的密人來報,說皇長子今日到皇上殿中請安,不知怎的竟撞見了正在更衣,未著寸縷的甄美人,皇長子還未來得及退下,陛下竟闖入殿中?!?/br> “那甄美人張口便道,皇長子欲輕薄她,陛下大怒,在弘安殿中提劍,險些要砍了皇長子,幸好孫大人今日入宮覲見,以身攔著陛下,否則只怕后果不堪設想?!?/br> “什么!”蘇羨驚詫,赫然從椅子上站起來。 阿照攥著裙擺的指節發白,“怎么會如此,徹兒做事一貫是謹慎的,此事定是有人存心陷害?!?/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