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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似柔弱,實則倔強。她聽話,她乖,卻也比誰都忤逆他,讓他心煩。 一想到她,就感覺喝醉了。 賀時鳴拿起酒杯,辛烈的液體流入喉管,帶著灼燒的熱度,刺痛著感官。 他不以為意的笑了笑,語調低沉,似自言自語,“哪有什么特別的....好玩的玩意兒罷了?!?/br> 是啊,她是真好玩。 這全場所有女孩加起來,也比不過她好玩。 好玩到讓他上癮了。 喬曦是在這一秒感受到手掌心傳來了涼意,山河破碎的涼意。 男人話落音的那一秒,垂死掙扎的人被宣判了死刑。 她干燥的眼睛被激光刺的很痛,顫抖著抬手,把巖石杯遞到唇邊,一口一口把酒喝完,把所有苦澀的情緒隨著酒咽下去。 她有些懂了,為什么知道了他有未婚妻,被那些女人羞辱,被所有人看不起,一顆心被扎成了篩子,她都覺得還可以用自欺欺人來續一命。 那是因為扎向她心口的刀不是他親手捅的。 她是真的好倔強,非要等他親手殺她一次,才會覺得痛。 “哈!果然,我說呢,還以為七哥真成了誰的俘虜?!?/br> “.....這年頭哪個女生都覺得自己是特別的,你說她們可不可笑?” 過了會,一個公子哥想出個好玩的游戲,飛鏢。讓女孩蒙著眼頂著蘋果,坐在他們對面。 一開始哪有女孩樂意,這萬一射偏了,扎進rou里該怎么辦? 他們說,頂一個五十萬,扎偏了,一下十萬。 玩不玩。 喬曦聽見有寒風凜冽從耳邊劃過。 他們這群人不把人當人。 當玩意。當尋歡作樂的道具。 她渾身涼浸,雙眼空洞地掃過周圍,這滿目的醉生夢死,浮華靡靡。 人們在香潮中醉倒,人們在金粉中狂歡。 又喝了一杯酒,喬曦起身,從后面繞到中心那桌。 她看見那個頂蘋果的女生,肩膀在顫抖,人非草木,有著痛覺,不怕是不可能的。 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下,喬曦走過去把蘋果從那女孩頭上拿下來。 “我來替你頂。贏了的錢,算你的?!?/br> 那女孩睜眼,茫然的望著這個戴口罩的陌生人。 拿著飛鏢的男人被人打擾,不滿的站起來罵:“你他媽誰???爺的局也敢擾?” 喬曦扯下口罩,對那男人笑了笑。 “曦曦?”賀時鳴瞬間醉意退了大半。 那男人反應過來,態度一百八十度轉彎,不停道歉:“喲...原來是小嫂子大駕,剛剛對不住,我在這自罰三杯?!?/br> “什么時候來的?來了也不說一聲?!辟R時鳴正準備起身,只見喬曦卻自然地坐下,笑著說:“七爺過生日,我來給您助興?!?/br> 賀時鳴蹙眉,剛想著說什么,就看見喬曦將蘋果放在了自己頭上。 她說:“聽說七爺的飛鏢也玩得好,不如我陪著玩一局?” 這個舉動惹得周圍人嘩然。一票公子哥瞬間興奮起來,滿口的小嫂子果然不一般。 有人把飛鏢遞在賀時鳴手上。 喬曦平靜地看著他,眼里漠然,是燃燼的死灰,不帶余溫。 可她臉頰卻紅撲撲的,醉酒后荼靡的紅,溫暖的紅,可愛的紅,春風停留過后的紅。 驀然間,賀時鳴突如其來的倉惶感。 覺得她這樣又遠,又淡,又冷。 有那么一瞬間,他覺得是不是就要失去她了? 喬曦知道他并不平靜。那雙好看的手拿著飛鏢,小指上帶著的尾戒折射出燦爛的光。 那光粼粼浮動,他的手在抖。 旁人還不明就里,調笑著催著,賀時鳴霍然起身,將手中的飛鏢穩穩的扎進遠處的酒瓶里。 喬曦看著那飛鏢在眼前墜落。 身子一抖,蘋果從頭上落了下來,慢慢的墜落下來。 她所有春風,所有星光,所有綺麗的夢,所有年少無知的勇敢,所有不值錢的愛,一起跟著墜落下來。 她被他大力拽起,扯著她朝出口而去。 出來后,秋夜的風澆在人心頭,是很冷的。 喬曦低眸看他緊拽著自己,不知走到了哪,終于停了下來。 “不好玩嗎?”她看著他深鎖的眉頭,笑意清揚,喝酒后嗓音都是脆脆的,碎金的質感。 賀時鳴錚錚地看她,目光似深海,幽暗,洶涌。 “不好玩?!?/br> 喬曦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抬眸去撞天上的月色,喃喃道:“.....我覺得還挺好玩的?!彼摶瘟嘶?,好似抵擋不住薄薄的晚風,賀時鳴上前抱住她,將所有的溫度都渡給她。 “哎....我跟你道歉。曦曦原諒我吧,那晚是我失了分寸....以后不論什么事都先問過你好不好?” 他以為她還在為那天的事生氣。 “明天是你生日吧?留給我,我們兩個人過好不好?”喬曦把頭埋在他的臂彎,他身上穿著輕軟的毛衣,臉頰觸上去,像溺在羽毛里。 他從出生起就擁有太多了,富貴權勢占了,英俊的好皮囊也有,順風順水的人生也有,偏偏還有那么多愛他的人。 他不是那種有著不幸福的童年,長大后無論看起來多么玩世不恭,內心卻始終渴望被愛治愈的男孩。 他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