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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清幼推了推她的手示意已經無事了,盡管全身現在力氣都仿佛被抽干了,腿腳還發著軟,但她還是堅持要下床。 樂蘭拗不過她,只能為她披了一件翠荷花邊的披風。 趙清幼剛推開門便看到院落里站著好些人,一看到她出來,兩個身材魁梧雄壯的中年男子關切地擁了上來,面色擔憂道:“娃娃,你怎么出來了?” “身子怎么樣了?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看到兩人后,趙清幼緩緩露出了一個笑意,喚道:“二舅舅,小舅舅?!?/br> 他們是顏家常年戍守邊地的顏繼和顏紹,當時趙清幼把樂竹支開,一來是為了讓樂菊能夠放松警惕露出馬腳來,二來便是讓她帶著自己的家書去尋找顏繼和顏紹,帶著兵馬趕來支援。 “得到你命人送來的家書后,我和你小舅舅就立刻派人前去偵查北周人的奇怪舉動,發現他們果真在偷偷行軍往翎州城這里來,我們便晝夜不舍地跟著趕往了這里,沒想到境內竟然藏著那么多北周軍,若是晚察覺一些,倒是我們只怕是會被打得措手不及?!?/br> 顏繼:“是啊。娃娃,你是怎么知道并且還那么冒險到翎州城內的?” 趙清幼剛想告訴他們是掉下吃人谷的懸崖后和謝聽遲一塊逃出來,碰巧進了翎州城內,但她剛開口便忽然一個激靈地想起了些什么,情緒激動地問道:“謝聽遲呢?謝聽遲他怎么樣了?他人在哪里?” 她猛然回想到了自己方才做的那個全是蟲子的詭異且惡心的夢,又想到失去意識之前有人跑來告訴她城門開了,心不知怎么得開始惶恐不安了起來。 謝聽遲運用了傷敵一萬自損八千的驚雷陣來暫時抵住北周軍隊的攻勢,不知他現在情況如何,有沒有傷到。 “呃,謝侯爺他......” “他......” 顏繼和顏紹兩人支支吾吾了起來,趙清幼的眼皮便越是跳得厲害,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秀眉擰緊皺成了一團,催促地問道:“他怎么了?” 她生怕下一句話是能夠令她崩潰的消息,扶著門框強穩住了自己搖搖欲墜的身子,宛如一朵被風吹得折腰的秀荷。 就在這時,倏然傳來了那一陣熟悉的聲音,清飚長引,霧凇沆楊,是山間最澄澈爽朗的清泉,是蒼山之巔最純粹的一場雪。 “我在這里,才走開一會就想本侯了?!?/br> 趙清幼抬頭側眸望去,謝聽遲身著一身玄甲,身姿修長,英姿煥發,宛如大漠之上那一只烈烈翱翔著的雄鷹。 他臉色有些蒼白,但不影響從他身上散發出一股無形的光芒,能在人群之中一眼就可以辨認出來。 謝聽遲沒有再用玉簪束發,長長的墨發披下,兩鬢的發絲被一根紫薄汗色的絲帶簡單地扎起,卻仍掩不住他身上從身骨之中透出的高傲之氣。 趙清幼看著他,心中高高懸起的那一顆大石總算是落了下來,狠狠地松了一口氣,整個人從緊繃到松弛,一時沒有站穩,腿一軟便要倒下去。 樂蘭趕緊伸手扶住她:“公主!” 謝聽遲神色一變,三步并兩步地飛快來到她身邊,伸手搭在了她的腰際,稍稍用力將她攬住,擰了擰劍眉似有些不悅道:“怎么身子還沒好就下床了?我抱你回去歇著?!?/br> 接著他又偏頭吩咐道:“裴易,趕緊去把外面所有的大夫給叫進來?!?/br> “是?!?/br> 然而,謝聽遲剛要彎腰伸手去抱她的膝彎便被趙清幼給緊緊地抱住了腰,趙清幼將頭深深地埋進了他的懷中,貼著冰冷的鎧甲,但卻死死地不放手,感受著來自謝聽遲身上的那一股熟悉的淡淡的龍涎香味。 她輕聲囁嚅著:“還好,還好你沒事,嚇死我了......” 一旦回想起謝聽遲被吊在樹上讓蟲子啃食的場景,趙清幼總是一陣心有余悸。還好那只是一個夢而已,如今他還好好地站在自己的面前,是有溫度的。 險些她就以為謝聽遲要離開她了。 謝聽遲低眸看著懷中那孱弱的身子輕輕地發著顫,先是一怔,他沒想到趙清幼竟會這般擔心自己,不禁欣喜難掩。 但心中又不免開始心疼了起來,摟過她的肩在她的耳邊低聲地淺語道:“我沒事,裴易及時帶著鐵騎來增援,這一仗我們打贏了?!?/br> 已經數不清是幾次虎口脫險了,從踏入邊界這片大漠開始,隨之而來的就是追殺和算計,他們就仿佛是踩在了一個棋盤之上,所有人都是棋盤上的棋子。 趙清幼與謝聽遲每一回都貌似走在了絕處之境,但最后好在,滿盤皆輸之前他們都力挽狂瀾,活了下來。 謝聽遲就這樣摟著她,兩人相依偎著劫后余生的溫存,卻忽略了一旁毫不知情的顏繼與顏紹。 兩人本就常年在邊地,對御京的消息滯后而不得知,本很奇怪為何趙清幼會與謝聽遲待在一塊被困在翎州城里,原以為這只是湊巧而已,因為家書上已經寫明了趙清幼在查些何事,想當然謝聽遲也正好在暗中徹查此事。 現如今看到這一幅心心相依的畫面,打碎了他們原來的假象,事情貌似并沒有他們想得那么正經。 顏繼和顏紹面面相覷,吹吹胡子瞪瞪眼睛,不斷交換著眼神催促對方開口。 最終顏繼敗下了陣來,正要清清嗓子問清楚這到底是個什么情況時,一個身著紅衣護甲的少女與顏家青甲的青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