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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見天際那端炸雷一道道地狠狠砸了下來,恰好是城門那里的位置。 趙清幼攥緊了手令自己冷靜下來, 不到最后一刻,她便還不能輕易蓋棺而定結果。 她命人將狼狽不堪的顧傳錚給帶進來, 面對著他開始進行審問, 她追逐了這么久時間的真相此刻就近在眼前,趙清幼的手不禁有些微微發顫。 “你在朝中還有多少同黨?” 顧傳錚口中塞著的布條被撤走,卻沒有急著回答趙清幼的問題, 反倒是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異于之前那幅貪生怕死的滑頭模樣, 叫人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趙清幼也不惱, 耐著性子地勸告道:“顧大人, 本宮不希望在在這樣的關頭再對你施刑,想必你也不想要遭這不必要的罪了。本宮只是想得到答案而已, 剩下的便是押送你回京面圣, 等待大宋律法的判決?!?/br> 她想讓顧傳錚能夠明白自己現在處境, 不要再多做無謂的掙扎了。 “公主,你確定可以押送我回到御京嗎?”顧傳錚陰陽怪氣地笑著問道,“外面可是北周人的數萬精兵呢,現在回稟御京讓他們派兵來,等他們到了我們墳頭的草也都快長到二丈高了?!?/br> 顧傳錚很清楚如今的形勢,翎州城被圍困住,他們所有人都插翅難逃,是以便開始有些肆無忌憚了起來。 趙清幼并沒有被他擾亂心神,端正若蓮地坐在那兒,面上靜影成壁,神色波瀾不驚道:“你說的有理,但本宮死也要死得明白才甘心?!?/br> 顧傳錚現在體會到了為何眼前的這位公主會令北周人感到恐慌而要提前計劃出兵。 眼前的女子看著是如花似玉的二八佳人,眉眼清清似彎月,人畜無害寫得樣子,與她身上凜射出來的那一股令人感到畏懼的氣場格格不入。 死侍除不掉她,吃人谷也殺不了她,顧傳錚心中開始有些慌亂了起來,但仍然緊緊咬著牙關試圖做著最后的掙扎。 “……哈哈哈哈……呵呵哈哈哈哈……” 顧傳錚盯著趙清幼的眸子好一會兒,忽然咯咯笑了出來,但臉上卻是比哭還要難看的表情。 趙清幼問他道:“你在笑什么?” 他搖了搖頭,依舊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沒什么,就是覺得……這一切都挺可笑的。身為九五之尊,卻始終懷疑所有人都要謀反,為此不惜將所有對自己權力有威脅的人給鏟除,最后還要來問被冤枉的那個人為何心存埋怨而進行報復?!?/br>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趙清幼蹙眉。 顧傳錚圓滾的身子顫抖著地跪在地上,卻仰頭吶喊了一聲:“蒼天吶,你何時才能公平??!” 話音擲地有聲,悲愴至極。 余音剛落下,他便看向了門外,趁著看守人員不足,卯足了勁,奮不顧身地沖出了屋外。 外面瓢潑大雨,宛如從天上在傾倒下來,顧傳錚剛踏出門便被淋得濕透,他顧不上這些站在雨中,大喊道:“王爺,來世我再做牛做馬來報答你!” “快把他帶進來!” 趙清幼不明白他到底想要做什么,趕緊起身命人將他給帶回來。 但誰知,侍衛剛想踏出門檻去抓住他,忽然天降一道驚雷落下,不偏不倚地劈在了顧傳錚的身上。 “公主小心!” 侍衛眼疾手快地將趙清幼護在了身后,忍不住伸手遮擋著面前驟然出現的閃光。 待他們回過神來,雨中的那個身影應聲倒地,渾身都被燒的焦黑,連面容都已經看不清了。 侍衛沖入滂沱大雨將人費力地給拖了回來,試探了一下鼻息后稟報道:“公主,已經斷氣了?!?/br> 趙清幼怔愣著良久,盯著被雷劈死的顧傳錚,回想著他方才說過的那些奇怪的話語,一瞬間如同墜入深淵般不見天日。 九五之尊指的應該是嘉帝,為了護住自己手中的皇權不惜鏟除所有對自己有威脅的人…… 王爺是不知是哪位王爺,但若要來生才能報答的,趙清幼思慮了一圈御京里遭到打壓的皇族權貴,都未有想到合適的人選。 可當她抬眸看到了翎州城時,忽然想起了一人,那位已經死了快要十幾年的熙王,趙景。 但若是這樣,為何熙王在與顏皇后的通信中會告訴她顧傳錚有問題? 這一切都太混亂了,顧宴如是瑯山慘案的遺孤,顧傳錚又遭到雷擊暴斃而死,苦苦尋覓了半年的證物就這么不翼而飛,且他還可能與熙王有著瓜葛。 那她母后的死是否也與此有關? 朝中到底還有多少細作隱藏著? 這一切都隨著顧傳錚永遠閉上嘴而不得而知。 趙清幼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經歷過了一場徹夜的廝殺她早已疲乏不堪,心中掛記著在城墻上拼命支撐的謝聽遲,幾番事交織在一起,她緊繃的神經終于接近撕裂,竟有些站不穩腳地要倒了下去。 “公主!公主你怎么了?” “來人!來快來人!” 趙清幼無力地抓住了侍衛的臂膀想要爬起來,但此刻卻是那么的力不從心。 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屋檐上掛著淅淅瀝瀝的水珠,滴答滴答地一滴滴往下落,墜入水淌里反著一圈圈的漣漪。 就在這時,趙清幼恍惚之間看到了遠處飛快本來了一個身影,那人大聲道:“報!公主!城門開了,公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