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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著如意算盤,顧傳錚不斷地催促著自己的人上去對付已經失去理智的北周人。 謝聽遲手中只有一把從別人那里奪來的刀,面對著洶涌如潮水海浪般席卷而來的攻擊,他腳用力點地飛身空旋,一個側翻落地穩住了身子,勢單力薄顯得有些費力。 他是可以以一敵好幾十,但他箭傷未愈,加上最得手的烏金槍也不在手里,還是被逼得步步后退。 “你們還是大宋的子民嗎?竟然眼睜睜地看著敵寇在自己家的底盤啥殺人放火的撒野?”趙清幼憤怒地指責著這些不成器的大宋叛軍。 “你們拋棄自己的父母、妻子甚至是孩子,跟著顧傳錚千里迢迢跑來邊關地方做討好北周人的走狗,現如今貪生怕死,看北周人的眼色行事。若是被生你們養你們的父母知曉了,被以你們為傲的孩子知曉了,讓他們怎么想?你們到底還是不是人!” “你們自己的家你們自己不親手去守護,你們還指望還誰來幫你們?” 在趙清幼的怒罵聲中,大宋叛軍心中開始動搖了起來,其實他們也本想著能夠放手闖蕩出一番功業來光宗耀祖,回敬父母、生兒育女,但沒想到最后會釀成這般結局。 親人終歸是人心中最底層最深的羈絆。 終于,有人安耐不住,鼓起勇氣重新拾起了自己的良知,舉起劍刃道:“聽我命令,上!” 隨著一個、兩個、三個人地出列,漸漸地越來越多的人跟著上前應對兇惡的北周人。 兵刃相向,刀劍碰撞出的尖銳刺耳聲響徹了大漠的夜,濺起三尺的鮮血染紅了院中的池水,空氣之中彌漫著一股nongnong的血腥味。 雖然北周人在此地部署著軍隊,自以為勢在必得,但這終歸是由大宋軍隊掌管著的翎州城,在人數上,他們并不占優勢。 經過幾番激烈的廝殺,這一場混戰已經從城主府逐漸蔓延出去,整座城池此刻都陷入了恐慌與混亂之中。狼煙升起,一片殘破,尖叫之聲四起,死傷慘重。 趙清幼帶著顧傳錚站在高處,靜靜地看著下面的形勢,心中五味雜陳。這讓她不禁想到了自己前世的時候,也曾是在戰亂之中逃生的一員,恐懼、無助、茫然。 以前她會想,為什么世上要有戰爭這樣殘忍的東西,以人命為賭注進行一場不知結果的猜測,何其荒唐。 現在她站在眾人之上,身為旁者觀局,好像忽然明白了,這是不可少的一種維持生存的手段。 看著情勢不妙的那些北周軍隊想要趁機逃跑,謝聽遲命人關上了城門,讓他們失去了生路,被大宋的軍隊圍困了起來,最終只能繳械投降。 這一場戰爭持續了很久,天邊早已經泛起了魚肚白,從黑夜一直到了白天。 血流成河,一片狼藉。 好在他們贏了。 她靜靜地站在原地,看著廢墟一片的翎州城怔愣出神。 “愣著做什么?還不趕緊將他們兩人給我拿下!” 眼看趙清幼現在沒有拿刀威脅自己,顧傳錚趕緊抓緊了機會縮到了一旁,對自己剩余的那些部下道。 趙清幼回過神來,看著帶領著浴血的士兵們歸來的謝聽遲,他的發絲已經有些凌亂,英俊的臉龐之上沾染了殷紅色的血跡,讓他本就張揚的眉目多了幾分血性,生如夏花之絢爛。 他身上的衣物已經被血水給浸透,滴答滴答地往下流著紅紅的液體。 謝聽遲身后的士兵對于顧傳錚的命令充耳不聞,這可讓好不容易尋到機會反擊的他給急得不清,“你們這幫廢物!老子的命令竟然敢不聽了!快點把這兩個人給我殺了!” “......” 士兵們依舊置若罔聞,面色淡然地站在了謝聽遲的身后,反倒令在地上蹬手蹬腳撒著潑的顧傳錚看上去是個嘩眾取寵的小丑。 趙清幼上前檢查著謝聽遲的傷勢,蹙緊秀眉擔憂問道:“沒事吧?” “沒事?!敝x聽遲朝她露出一個安慰的笑容,伸手想要摸摸她的臉卻看到自己滿手的污血,又放了下來,“手上太臟了,不然好想抱抱你?!?/br> “他們?”趙清幼指了指他身后這群顧傳錚的手下,很好奇為何他們此刻都不聽從顧傳錚的命令了。 謝聽遲對她微微一笑,道:“你自己問他們?!?/br> 說著,他轉過了身讓了開來。這時,這群士兵卻忽然對趙清幼一齊下跪。 領頭的一個侍衛道:“公主殿下,屬下這一次痛快地殺死了很多北周士兵,他們平日里沒有少做欺負我們的事。這讓我們想起以前自己為國征戰的那段時光,如今為了生計卻成了賣國的罪人,屬下心中不安,還請公主處置?!?/br> “請公主處置?!?/br> 他們齊聲地對趙清幼道。 這一場來之不易的廝殺,激起了他們心中那一股驕傲與血性,曾經也為國奮戰過,迫于生活只能跟著上級做事,卻沒想到會落到今日這般地步。 趙清幼看著這些本性善良的士兵們,對他們道:“你們方才護住了翎州城,大宋最邊遠的城池,功過相抵,本宮沒什么好罰你們的?!?/br> 士兵們不知所措地抬起了頭,面面相覷著,有人的眼中還閃爍淚光。 “混賬東西!你們竟然通通背叛了我!你們不想升官發財了嗎?不想讓你們家里人過上好日子了嗎?”氣急敗壞的顧傳錚破口大罵著,被五花大綁著又不能施展身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苦心經營了那么久的計劃就這么毀于一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