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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那么麻煩,”這時,那青年侯道,“進宮前微臣已經順便派人前去查看了,把人和東西都帶上來吧?!?/br> 他一聲令下,便有侍衛押著兩個侍從,還抬著一個沾滿泥灰的木箱。 馬培老淚縱橫的臉瞬間僵了下來,大氣不敢喘一聲,顫著身子看向上方臉色陰沉的嘉帝。 那兩個侍從神色惶惶地被帶了進來,看到地上跪著的馬培,立刻哭著道:“馬侍郎救命??!” “陛下饒命啊,我們只是聽從馬侍郎的話做事,并不知道這銀子是要給北周jian人的??!” 木箱被撬開,里面放滿了白花花的官銀。 馬培一言不敢發,淚痕還未干涸,瞪直著眼呆若木雞。 “若不是舅舅暗中阻止,不知還要有多少大宋子民的血汗錢要流入北周人的手里!還請父皇明鑒,還舅舅一個清白!”趙清幼伏身為顏綽邀功開罪,姿態謙恭道。 她心中激動不已,手輕顫這,這下就可以洗脫顏綽身上的冤屈了。 嘉帝沉吟著,趙清幼在煎熬地等待后,他終于開口厲聲道:“來人!把這通敵枉法,不知天高地厚的叛國賊給朕拖去刑部,審清罪狀后立刻行刑!” 一聲令下,外頭的侍衛迅速進來將魂歸西天、六神無主的馬培給強行脫了出去,連帶著他的那些罪證一起被帶了下去。 隨后他又對劉忠道:“去重新擬旨,將顏綽送至大理寺候審,等待重新下定?!?/br> “是?!?/br> 趙清幼聞此強壓著心中的欣喜謝了恩,但她起身抬眸時卻正巧看到劉忠行跡古怪地湊到了一旁的小太監耳邊不知說了些什么,那小太監先是神色震驚,隨后便接過擬好的圣旨默默退了下去。 趙清幼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勁,還沒親眼見到顏綽之前她始終無法安下心來,于是她以身子不適為由也匆匆告退了。 紫宸殿外,樂蘭著急地團團轉,看到趙清幼完好無損地走了出來她忍不住眼淚都落了出來,趕緊迎了上去,“公主你可算出來了!急死奴婢了,奴婢擔心您出了什么事,又不知道去找誰幫忙......” 顏皇后走后趙清幼在宮中便沒有了靠山,唯一的后盾顏家現在自身難保,根本沒有人可以去求助,樂蘭只能在原地干著急。 趙清幼現在根本沒有那個閑暇去解釋方才在里頭到底發生了什么,她一把拉過樂蘭抬起步伐便向那去送圣旨的小太監離去的方向追去。 “公主您又去哪??!” 天空一片烏青色,呼嘯的風聲從她耳邊而過,卷起了她繡著蝴蝶飛舞的裙擺,秀容微微泛紅,喘著細氣,柳眉微蹙目光四處追尋著。 皇宮壯闊浩大覆壓三百余里,放眼滿是大紅色的宮墻,滿目宮殿金頂氣勢磅礴,亭臺樓榭錯落晃人眼,華麗而安靜。 云漫卷而來,似有千軍萬馬橫掃而至,天越發昏沉了??諝庵袕浡还傻耐列葰?,塵灰撲面,像是要落雨的架勢。 風起綃動,吹動衣擺。 所幸沒走幾步,趙清幼便目光靈巧地捕捉到了那手持明黃絹帛的青衣身影,趕緊加快步子跟了上去。 “小公公?!?/br> 她喊停了那青衣小太監。 小太監轉身看到風塵仆仆的趙清幼后,先是有些驚訝,隨后很快用笑意掩去,換上了和劉忠如出一轍的溫和笑容道:“是錦昭公主啊,公主有何貴干?” 趙清幼看著小太監一如往常,也沒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心中疑慮重重,還是放心不下。 趙清幼緩緩瞇起美眸,黑瞳中閃過一絲慧黠的靈光,露出一個淡笑對他道:“沒什么,就是想去見見舅舅,是以勞煩小公公帶本宮一起去刑場一趟?!?/br> 小太監謙卑地彎著身子,低著頭,“既然公主想去,那奴才便為公主帶路?!?/br> 小太監沒有一絲異樣,十分熱情地走在了前頭,手中端舉的明黃的圣旨。趙清幼則心事重重地跟在后面,她在想會不會是自己今日太過于緊張,有些多慮了。 春開萬物蘇,宮中植了不少桃樹,開著粉紅色的桃花,擠擠挨挨在枝頭,像一朵朵粉紅色的云朵,從地上升起,芬芳爛漫,嫵媚鮮麗。 尤其是宮墻那頭的那一株桃樹,尤為壯觀,枝干上每一朵桃花都開得極盛,燦若紅霞一片,美不勝收。 趙清幼記得她的母后最喜陽春桃花,曾牽著她共赴集結天下文人雅士的桃林宴,那一日花落如雪,卻不帶半分寒意,山桃紅花滿上頭,趙清幼不禁心中一暖。 但是,走著走著,趙清幼逐漸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一路上,宮墻那頭的那株桃樹她好像看到了許多次。 宮內路口眾多,道路縱橫繁雜,且多數路墻都砌得差不多,所以許多路看上去都一樣,其實是通往不同之處。 趙清幼細細回想,原來他們三個其實始終都在圍著這一片兜圈子。 照這個樣子走下去,午時三刻之前絕對到不了刑場。 趙清幼裝作無意地問道:“小公公,怎么還不到啊,我走得腿好酸?!?/br> 小太監停下步子不緊不慢地回道:“還有一段路就到御馬棚了,公主累了便先歇會,奴才現行騎馬去送陛下旨意?!?/br> 趙清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恍若罌粟綻放,“照小公公這么走,舅舅怕是活不到你送旨意了。說!你為何蓄意怠慢去送圣旨,你想害死我舅舅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