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她只能歸結于喬新宇的心理素質太差了，哪怕不是投資本劇的大boss，只要來個稍微重量級的大佬，他就招架不住。

    等第二天再進組的時候，顧思語卻收到了改劇本的消息，原本兩個吻戲，被直接刪掉了一段，另一段也從熱吻變成了淺嘗輒止，碰一碰唇瓣就行。

    顧思語和喬新宇都是一愣，怎么好好的把吻戲改成這樣？

    劇開拍前，他們都會圍讀劇本，當時對吻戲自然也激烈探討過，這就是留下的成果，現在又輕易改掉，著實讓人不解。

    “我昨天狀態的確不怎么好，但是今天已經調整好。導演，我覺得不用改，完全可以按照原劇本來呈現?！彼⒖瘫響B。

    導演搖搖頭，很認真地道：“不是你的緣故，昨天我和副導演在商量的時候，忽然覺得這兩段吻戲太過熱情了。當時是想體現男女主生離死別，就當最后一次接吻來的，所以恨不得把對方揉進自己的骨血里。但是昨晚我們討論了一下，這樣既容易超過尺度，被廣電卡掉，而且也不太符合當時的情形，不如就改成淺嘗輒止了?！?/br>
    導演已經說得這么清楚了，而且有理有據，很快就說服了他們倆。

    全體人員很快進入狀態，準備開拍。

    江盛的時間安排比顧思語要晚兩個小時，當他準備去片場的時候，江聞燁已經在車里等著了。

    “爸，你怎么又在？今天顧老師還得拍吻戲，你不如躲躲吧？這去現場能忍受得了？”他非常吃驚。

    男人正襟危坐，聽他這么說，臉上露出幾分嫌棄的表情來。

    “你從小的時候，我就告訴過你，遇到困難要迎難而上，不能一味的退讓，否則只會被打倒?！?/br>
    江盛微微震驚，都到了這種時候，他還一本正經教兒子，跟昨天的表現大相徑庭。

    “你沒事兒吧？氣糊涂了？”他問。

    江聞燁擺擺手：“做人做事都要氣定神閑，游刃有余，泰山崩于前而不變色。年輕人，你要學習的地方還有很多?！?/br>
    江盛：“……”

    他覺得老男人很適合開個講座，說一說如何當一個成功人士。

    既然江聞燁都不著急了，他也不想理會，只以為親爹是想開了。

    但是當他們趕到片場的時候，才知道吻戲被刪了，另一端殘留的片段就是碰碰嘴唇的事情。

    江聞燁依然坐在昨天的位置上，剛好看到這一幕戲。

    喬新宇躺在顧思語的懷里，嘴角處還沾著道具血跡，臉色蒼白，明顯是半死不活的模樣。

    兩人在說著告白的臺詞，最終是顧思語低頭，在他的唇瓣上碰了一下，眼淚恰好順著眼角滑下。

    “咔，很好，這個吻戲最重要的就是悲傷的氛圍，讓大家的注意力都停駐在你的眼淚上，而不是親吻上，青春期的孩子們也能看。氛圍拿捏得很好，準備下一條吧！”導演帶頭鼓掌，瞬間其他人也跟著拍起手來。

    江盛看得一愣一愣的，完全不明白為什么一個夜晚過去，這吻戲就刪改得面目全非。

    “江盛來啦？剛剛的吻戲你看到了嗎？”導演看見他的身影，溜達著走了過來。

    “剛好看到?！彼c頭。

    “你能接受嗎？”

    導演這一句，差點把他問懵了，下意識地點頭：“當然能接受?！?/br>
    之后反應過來了，忍不住笑出聲來：“導演，這拍吻戲的人又不是我，你問我接不接受，沒用啊?！?/br>
    “哎，話不能這么說?！睂а萘⒖虜[手，“你是剛成年的年輕人嘛，現在追星的粉絲都趨向于低齡化，所以我們的電視劇也要多照顧青少年，吻戲的尺度當然不能態度，淺嘗輒止，留給觀眾遐想空間是最好的?！?/br>
    導演說這番話的時候，態度相當認真，理由也是非常正能量，把江盛都聽暈了。

    啊，他忽然覺得導演拍言情劇都有些浪費了，這么正能量去拍正劇，應該也不錯吧。

    “既然你說行，那我就放心了。你放心吧，你在我們劇組拍戲，絕對不可能看到尺度太大的成年人場面，一定會照顧好你的心理健康?！?/br>
    導演臨走前，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出來的話也相當溫柔妥帖，完全像個考慮周全的長輩，周身充滿了慈愛。

    江盛：“……”

    他直接愣在了當場，直到導演走遠了，他都沒明白，為什么導演要對他說出這番話。

    劇組拍什么尺度的吻戲，難道還要經過他同意嗎？還說要照顧他的心理健康。

    他的腦海里忽然冒出個猜測，頓時渾身打了個哆嗦，直接小跑沖到江聞燁身邊。

    “爸，你不會是對導演說，兩段親熱戲，很影響我的心理健康吧？”他直奔主題。

    江聞燁也不知從誰那里要來了一份劇本，正認真研究著，聽到他的話慢悠悠抬頭。

    “怎么會呢？我是這種不靠譜的家長嗎？我只是跟導演友好地商量了一下，并且決定追加投資。導演主動提出，要維護你的心理健康，這可不關我的事兒?！苯劅盍x正言辭地道，把自己摘得干干凈凈。

    老男人語氣很嚴肅，也肯定不至于騙人，但是江盛卻并不相信他。

    哪怕他的確沒有直說，但是以江聞燁這性格，全身上下長的都是心眼子，拐彎抹角稍微一提點，那導演也得照辦。

    “天天拿我當工具人，你等著，我下部戲去國外拍，看你還怎么拿我當借口！”江盛狠狠地丟出一個白眼，心里早已有了打算。

    江聞燁輕咳了一聲：“那正好，顧老師下部戲也在國外?！?/br>
    “呸?！彼懿晃难诺剡艘豢?，轉身就走。

    江盛暗自發誓，下部戲他就要把這塊狗皮膏藥給甩掉。

    當他走遠之后，原本氣定神閑的江聞燁，瞬間皺起眉頭。

    總讓兒子當工具人，的確不太好。

    倒不是良心過不去，而是兒子已經成年了，不像小時候那么好騙，稍微哄一哄就愿意替爸爸做事兒，如今反而想要甩拖他。

    必須得想個辦法了。

    江聞燁看著顧思語拍戲的身影，心里暗自下定了決心。

    ***

    很快，這部劇也即將殺青了，江聞燁依舊保持著每個月幾天的探班速度。

    明明已經見面了，但他總是忍不住，好幾次差點暴露他和顧思語不尋常的關系。

    每次和她說話，江聞燁的眼神總是忍不住盯在她身上，周圍的工作人員又都是很有眼色的，特別是在娛樂圈工作，對這種眼神實在太懂了。

    最后只在私底下傳播，江總對顧思語有意思。

    只是因為兩人并沒有單獨約吃飯，只要江總克制住犯花癡，那表現得十分守禮，兩人的互動也很客氣，完全看不出在一起的痕跡，所以這個小道消息并沒有人當真。

    殺青宴上，江盛滿臉無奈，他那個小角色參不參加都沒什么影響，但是江聞燁卻威逼利誘地讓他過來，很顯然他又想顧思語了。

    偏偏當兩人見面之后，有位副導演安排座位的時候，讓江聞燁坐在了顧思語旁邊，很難說不是故意的。

    江聞燁原本還能克制的思念之情，在這一刻忽然爆發了。

    他沖著大家笑了笑，先是很給面子地和桌上的人碰了幾杯，之后就讓李特助控場，他則坐了下來，將手放到了桌下，悄悄拉住了她的。

    顧思語沒有轉頭，只是與他十指緊扣，唇角輕輕揚起。

    另一只手則在夾菜，看起來是在認真吃飯，殊不知兩個人已經掌心貼著掌心。

    單手夾菜有些費勁，她想夾個扇貝，結果卻沒夾穩，直接落回了盤子里。

    江聞燁完全是下意識的動作，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夾了一個扇貝進她的碗里。

    桌上的其他人瞬間都看了過來，有幾個人地眼神里還帶著幾分調侃的意味。

    兩人都是做戲高手，臉上表情絲毫未變。

    顧思語道謝：“多謝江先生?！?/br>
    “客氣了，舉手之勞?！?/br>
    兩個當事人大大方方的，其他人調侃了幾句，沒有得到什么效果，就都不再多說，重新開啟其他話題。

    只是在這期間，兩人的手始終緊緊握住彼此，哪怕可能會被發現，卻沒有任何一個人退縮。

    當江聞燁夾菜的舉動被發現時，他下意識地放松了手指，給她離開的余地。

    但是她卻絲毫沒想著躲避，反而更加握緊了他的手，江聞燁瞬間就心頭一跳。

    他感覺這些天，連續追著她跑了兩個劇組，所有的一切都值了。

    當回到酒店之后，電梯升到最高層，電梯里只有他們倆的時候，兩個人的視線已經緊緊黏在一起了。

    終究是礙于走廊里的攝像頭，他們沒有握住彼此的雙手。

    套房的房門被打開，里面一片昏暗，房卡插入，他卻沒有開燈，只是牽著她的手往里面走。

    一陣悠揚的音樂聲傳出，旋律是無比的熟悉，正是《遇見》。

    同時電視機也被人打開了，開始播放精美的圖片，還配上了文字，從他們倆最先相遇的那一刻講起，有照片的就放照片，沒有照片就是卡通畫。

    第一張卡通畫就是在走廊里，她握住他的手，而她的臉上還在掉金豆豆，看到這張圖，顧思語直接笑了出來。

    伴隨著一張張圖片被放出來，那些美好的記憶也全都回籠。

    她才有些恍然，原來他們已經攜手走過這么久了。

    【感謝和你的相遇，從此每一天的早晨都變得令人期待，希望以后的時光也和你相伴，走過之后的春秋冬夏……】

    當放到最后一張圖時，燈光大亮，一直握住她手的男人，從口袋里摸出一枚戒指，直接單膝跪在了她的面前。

    “顧思語，你愿意嫁給我嗎？”他揚起頭，無比認真地問道。

    房間里掛滿了氣球，花瓶里也全插滿了鮮花，顯然是認真布置過的。

    此刻這個男人身穿著筆挺的西裝，在地上跪得十分端正，明明準備得十分充分，看向她的眼神里，卻帶著幾分忐忑，好似怕她不同意。

    其實這種求婚的場景，顧思語在片場看過好幾次，準備的環節都大同小異。

    她曾經以為，自己如果真正遇到的話，估計很難產生感動的情緒。

    可是當江聞燁真的跪在她面前時，她的心跳克制不住地加快，甚至眼角也跟著濕潤起來，鼻頭發酸，心里被填得滿滿的，全是感動。

    “我愿意?！彼斐鍪?，臉上的笑容就沒停過。

    江聞燁立刻將戒指圈套在她的無名指上，剛剛好，白色的鴿子蛋散發著漂亮的光。

    男人站起，與她緊緊相擁，兩個人都伸直手臂，將彼此抱住，恨不得揉進骨血里。

    顧思語在這一刻感到了極大的滿足，她知道求婚儀式，哪怕大同小異，但是在準新娘點頭地那一刻，都會忍不住感動。

    因為在那一刻，她們在乎的不是儀式，而是眼前這個手拿戒指的人。

    “啪啪——”兩聲悶響，江盛拿著禮花走了出來，彩帶飛了出來，落了滿頭。

    身后的李特助抱著一束花，遞給了江盛。

    江盛走上前，將這束鮮花送給顧思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