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燈者 第27節
“她不信我?” 竹瀝把她剛才微微飄落的幾根發絲別到她耳后,輕聲細語,“表現得太明顯了?!?/br> “......呵?!?/br> 崔衛嬌回家,想把剛才的事告訴兄長,卻發現,她家里大變樣了! 漏洞的屋頂被材質堅硬的瓦片黏貼的緊實,門窗也都換成新的了,雖然與破舊的墻壁明顯不是一個路子的,但是也比之前好多了。 她快步走進屋里,里面的桌子,被子,家具全部都煥然一新。崔衛嬌覺得自己是在做夢吧,她明明只出去了一上午啊。 “嬌兒,柜子里有你的新衣裙,去看看喜不喜歡?!贝扌l舒含笑的語氣從門口傳來。 崔衛嬌轉頭,就看見一身新制的藍色衣袍,穿在十七歲的少年身上盡顯朝氣。 崔衛嬌愣住,“這是怎么回事?兄長哪里來的這么多錢?” “是我運氣好,碰上了一個闊氣的買家,他準許我每天給他們家送去獵物,給我最高的價格算,還有跑腿費?!?/br> “可是也沒有這么多錢啊?!贝扌l嬌好像在云里,輕飄飄的。 “那家人提前預支了一個月的跑腿費?!?/br> 這下崔衛嬌才放下心來,終于后知后覺的開心起來?!靶珠L真棒!” “嘿嘿,不過以后可能就不能和你一起去打獵了,也會很晚回來,因為那家人離這很遠?!贝扌l舒說這話時,心里止不住的打鼓。 崔衛嬌心疼道,“那兄長可不要累到自己?!?/br> “沒事的。我身強力壯著呢!”崔衛舒聲音很大,似乎在掩飾著心虛。 第32章 謊言戳破 “來來來, 再開一局?!?/br> “你都輸完了,還有本錢嘛?” “誰說我沒有,看見沒, 這里都是錢!” “行行行, 開吧?!?/br> ...... 賭場里還是一片嘈雜,還是角落里的那桌, 老鬼的對面就是崔衛舒, 此時他手里拿著一色子, 面前是一些銀子。 “我贏了?!贝扌l舒神色放松了下來。 “你今日手氣一樣好啊?!崩瞎硭坪鯉е恍┘刀?。隨后他從身邊的女侍從手里端起一杯茶遞給崔衛舒, “喝了這杯茶,再來一局?!?/br> 崔衛舒沒什么防備的接過一口飲盡。他喝茶的時候沒看見除他之外的其他人都是一臉的陰笑。等他放下茶杯, 又恢復正常神態。 老鬼動手整理賭桌?!伴_!” ...... 一連幾天, 崔衛舒都是借跑腿之名進入賭場賭錢,而且最近他也是一直再贏, 沒有輸過,崔衛舒覺得或許是他太聰明了。膽子也越來越大了, 賭注壓得越來越重。 崔衛嬌明顯地感覺到了兄長在外的時間越來越長, 雖然心里有點擔心,但是她是信任他的。 可是信任破滅的這一天來的有些快。 又是一個陰雨日,崔衛嬌只是如平常一樣賣完東西就回家了,路過回家的那條巷子的時候, 有一只花斑貓擋在路上。崔衛嬌覺得它很可愛, 想摸一摸。 手剛伸過去,那只花斑貓就起身跑開了, 跑了幾步, 又扭頭看著崔衛嬌, 好像是想讓她追上去。 崔衛嬌覺得新奇, 反正兄長得過一會兒才會回來,于是她就追了過去。崔衛嬌跟著它繞到了新開的飯館的后門,這里陰森森的,竟然比剛才進來的地方還要暗。地面泥濘不已,花斑貓的爪子已經臟得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了。 不知道是不是崔衛嬌的錯覺,從花斑貓的眼睛里竟然看出了嫌棄的意味。 它跑到后門就停下不走了,似乎在等著什么。崔衛嬌已經開始覺得有些詭異,想離開,卻隱隱聽到門里面傳來一些聲音。 “壓大!全部壓大!一定是大!” “我壓??!” “開開?!?/br> “是??!” “哈哈,我贏了,我贏了!” 崔衛嬌斷斷續續聽到的對話,讓她明白,這里居然是個賭場!她有些害怕,想要趕緊離開??墒撬哪_步再次頓住了,因為她看見了她最熟悉的人從里面走了出來。 崔衛舒腳步飄忽,好像喝醉了一樣,眼眸雖無神,但是面色卻是沉浸在欣喜之中??僧斔吹阶约旱挠Hmeimei時,所有的表情瞬間僵住。 崔衛嬌驚訝地張大了嘴,眼中滿是不敢相信。 最后,兩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怔愣地回了家。 老鬼見狀回去稟報,“少爺,崔家meimei發現崔衛舒在賭錢了?!?/br> “這么快就發現了?”溫斌思索了一下,又展顏一笑,“崔衛舒那個樣子已經嘗到這么多的甜頭,不會輕易被他meimei勸回去的。不過,接下來要讓他更離不開這里才行?!?/br> 老鬼揣摩了一下他的意思,“那計劃提前?” “嗯?!?/br> 崔家 “家里的錢是你賭回來的?”崔衛嬌坐下好久才終于開口。 崔衛舒自知騙她心虛,“我不是故意騙你的,只是怕你不同意?!?/br> 崔衛嬌有些接受不了,“給有錢人家跑腿送東西也是假的?” “是......”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崔衛嬌拔高了聲音,幾乎要失控。 崔衛舒本身就有些暈暈乎乎,他有點想喝賭場里的茶了。抿了抿唇:“我知道。我的手氣很好,贏了很多錢?!彼呀裉斓某恋榈殄X拿了出來。 崔衛嬌直接拂掉他的手,看都不看那些銀子一眼:“多少人因為賭博傾家蕩產,家破人亡啊,兄長,你糊涂??!” 崔衛舒見meimei如此態度也有些惱火了,“可我不是贏了嗎?” “你一個新手在老手面前卻可以贏這么多錢,這難道不是在引你入套嗎?”崔衛嬌心里很亂。接著又說,“你必須離那個賭場遠遠的!” 崔衛舒被激起了逆反心,“我是你兄長,憑什么聽你的?” 她不可置信,“現在你和我談論這個?你做的事是錯的,我這是把你拉回正道上!” “我只知道,我不想再過那樣拮據的生活了,而且我有能力讓我們過得很好!” “賭錢永遠不能稱之為謀生?!贝扌l嬌已經沒力氣和他吼了。 崔衛舒也停了下來,喘了幾口氣,“我們都需要靜一靜?!闭f完就跑出了家門,崔衛嬌阻攔不及。 看著外面的蒙蒙細雨,她內心一片絕望,是什么時候,他的兄長變成了有這樣呢! 崔衛舒在外面漫無目的的走著。其實他出來吹了會兒風,感覺腦子清醒了一些。他想起meimei的話,覺得自己或許真的不應該繼續賭了??墒亲约嚎偸强刂撇蛔∠氲劫€桌上得緊張刺激的感覺,和拿到銀子時的滿足感。 他想回家去,可是溫斌不知道從哪里出來叫住了他,“衛舒,你怎么在這淋雨???” 崔衛舒轉身,溫斌正把傘舉到他的頭頂。 那邊又開始說話了,“和meimei吵架了?” “嗯?!贝扌l舒此時有些脆弱。 “兄妹之間能有什么隔夜仇嘛,過去了就過去了,我們先去賭場賭兩把,等你回去的時候,meimei說不定就氣消了?!?/br> 崔衛舒有些猶豫,溫斌加大誘惑,“賭場里其他的不說,但是那茶是真的好喝??偹悴皇且粺o是處,不是嗎?” 崔衛舒聽到那茶,嘴唇又干了一點,他舔了舔唇,下定決心道:“好?!?/br> 溫斌笑了笑,兩人又重新回到了賭場。 花斑貓還在那個巷子里,團成一團閉著眼睛在睡覺,溫斌和崔衛舒從它面前走過,它才睜開眼。扭頭看著崔衛舒的背影,如人般微微搖了搖頭后就跳下箱子離開了。 荊府 荊憶吃著葡萄,吹著微風,好不愜意。突然窗臺上跳上一個臟兮兮的東西,荊憶眼疾手快阻止了它往前進一步的打算。 花斑貓有些委屈,原地轉了個圈,身體涌出白色的柔光,再一瞬就變成了一張貓型的帶著泥點的白紙。 荊憶有些嫌棄的捏起稍微干凈的一角,“去送個信也能臟成這個樣子?!?/br> 她手里捏起一團火將白紙燒盡,同時也接受了它所看到的事情。少頃,荊憶才諷刺一笑,“人的欲望永遠難以滿足?!?/br> 她隨意的撣掉身上的灰燼,拿起帕子,擦了擦手,重新捏起一顆葡萄放進了嘴里。 正吃著,竹瀝就已經推開門進來了。他走到荊憶對面坐下,見她在吃葡萄,便伸手為她剝皮。 荊憶抬眼看他,皺眉道:“你身上氣息有些雜?!?/br> 竹瀝把葡萄伸到她的面前,荊憶下意識地張嘴咬住,連同他的手指一起。她舌頭一卷,將葡萄奪了過去。 竹瀝的臉上浮現絲絲笑意,盯著荊憶的嘴唇,他眼底閃過一瞬間的幽暗。 “遇到了之前見過的東西?!彼栈厥?,藏在衣袍下的手指摩挲著。 一個時辰之前 縣衙的人叫荊府的主人去一趟,目的是為了大壯之死寫個口供蓋個章。這種跑腿的事自然就落到竹瀝身上。 竹瀝辦完事本來就要馬上返回的,回去的路上他看見了大壯,準確的說是已經死了的大壯。他神色蒼白,呆呆地看著竹瀝。 竹瀝本來不想理他,可是他感受到了那邊有一些似曾相識的氣息,中間還參雜著荊憶所需要的靈力。頓住了腳步,調換了個方向走向大壯。大壯還是盯著那邊,絲毫沒有因為竹瀝的走動而移動視線。 竹瀝走進了才發現他的身后還有一個小鬼,這個小鬼是真的小鬼,此時正用一根泛著寒氣的鏈子捆住了大壯的腳。 小鬼見到竹瀝有些害怕,反而往大壯身后走了走。 “你看得見我們?”她的聲音如公鴨的叫聲一樣刺耳。 竹瀝手持折扇輕點手掌,眼神在她身上掃視了一圈。 “我只是讓他再看看這個地方,沒想要害人?!彼退闶潜砬楹ε驴蓱z,聲音也能把人耳朵刺出痛感來。 竹瀝皺了皺眉,伸手將她頭發上的發帶扯了下來。小鬼驚呆了,這個人不僅可以看見她,還能摸到她! 他觀察這個發帶,手上微微用力就將上面的術法破解了。它幻化成了一個黃色的令牌模樣,上面還寫著“密”字樣,剛才的靈力就是被它吸收了。竹瀝久遠的記憶重新浮現,他終于對這個小鬼說了第一句話,“你是密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