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母不慈 第168節
“研兒!” 成王妃連忙撲過去,托起她的臉,一見女兒嘴角的血跡,霎時眼淚便流了下來。 “本王全都敗在婦人手中!”成王怒目圓瞪,尤不解恨,抄起茶杯,便砸向渭陽郡主。 渭陽郡主失魂落魄地呆坐,并未躲。 成王妃迅速擋在她身前,用后背擋住重重砸過來的茶杯。 渭陽郡主一見,回神,急急地問:“母親,您沒事兒吧?” 成王妃將她擋在身后,爬向成王,求道:“王爺,是那個尋郎恩將仇報,研兒也是被人蒙騙了啊……” 渭陽郡主聽到“尋郎”二字,眼里又是痛又是恨。 成王一腳踹開成王妃,指著渭陽郡主怒罵:“若不是她一個女子不知檢點,會有今日?!” 渭陽郡主爬過去扶起母親,從來都驕傲的頭顱低低地垂著,無力反駁。 她從未想過,一個她以為最無害的人,會忽然捅了她和她全家最狠的一刀。 她甚至不知道為什么…… 母女兩個相依在一起,成王妃默默垂淚,渭陽郡主始終沒哭,只嘴角一絲血展露著她的狼狽。 成王焦躁地來回踱步,倏地停下腳步,命令成王妃:“我想辦法聯絡上6尚書,必須起事,先控制住京城,他要是敢背叛我,你們就和我一起下地獄!” 成王妃不敢反駁,懦弱地答應。 此時成王極為慶幸,昭帝在行宮,右相等官員無權調動京城的衛軍,圍在成王府外的人只是京兆府衙的差役。 他還有機會! “父皇選了定王?”成王滿眼狠辣,“我要他死!” 第122章 成王在朝多年,之所以能夠飛揚跋扈,皆是由昭帝縱容而來,但多是趨炎附勢之輩,而昭帝不過幾道圣旨,京城的局勢便逆轉。 攀附權貴的人一哄而散,成王被困于成王府,行動受阻,惱怒不已,更加不愿意接受落敗可能會有的下場。 不過即便成王已有落魄之勢,仍然有人對他忠心耿耿,是以他的口信順利地送到柳尚書府。 因為成王妃的關系,柳尚書跟成王極為緊密,今日成王的風波,柳尚書已經在擔心自身難保,早早便從工部離開。 成王的口信送過來,柳尚書待在書房反復踱步。 若果真如成王命令的那般動手,就是造反,成,便一步登天,不成,整個柳家都得跟著陪葬。 成王是皇子,就算昭帝回來處置,也不見得會要他性命,對柳尚書卻不會有多少仁慈。 柳尚書本心里并不愿意搭上所有,但成王有他諸多把柄,他極難下定決心。 書房外,柳尚書的貼身隨從趴在門上,忽然聽到院外有腳步聲,立時便站好。 一個婢女端茶進來,隨從轉了轉眼,捂住肚子,道:“我這肚子有些不好,離開下一子,你幫我在這兒盯一會兒,若是大人有何吩咐,應承一下?!?/br> 婢女答應。 隨從便捂著肚子快步出去,悄悄繞到后宅,跟柳夫人稟報了些事情。 柳夫人揮退隨從后,冷笑一聲,“美夢做得倒是極好,可惜了……” 話畢,她直接起身,前往柳尚書的書房。 是夜,數百黑衣人奔走于京城街頭,又在皇城前的橫街分開,一批人前往朝中各官員家中,一批人直奔定王府,毫不猶豫地翻墻而入。 定王尋常極能忍的一個人,今日也不免在各方恭維之下喜形于色,大擺宴席,即便后來成王之事所致,京城戒嚴,宴席不得不中途散場,然定王府內喜氣卻未散。 中庭之中,還有未撤的宴席,酒氣熏天,整個定王府完全沒有防備似的。 一眾黑衣人初翻過墻,還未覺出異常,可深入定王府之后,發現如入無人之地一般,霎時一驚。 “遭了!” 然而他們想退已經來不及,房頂墻頭,冒出密密麻麻的弓箭手,拉滿弓,準備就緒,隨時可射殺眾人。 必死無疑,無力回天。 黑衣人們背靠背看著門內如潮一般涌入的士兵,絕望涌上心頭。 成王要趕在昭帝未得知京中消息之時動手,太過倉促,手中能夠動用的人手有限,派出的人手幾乎一半放在定王府,另一批則是要有所選擇的前去官員家中。 一些官職不在緊要之處的官員府邸以及京中各小官宅子,皆不在成王指向的目標之中,成王只針對近來代昭帝管理朝事的右相和幾個重臣。 可惜…… 就算右相等幾個重臣于朝事敏銳差些,他們府邸的護衛也不是吃素的。 其中尤以謝家護衛反應最快,又分成幾批的黑衣人們一進入謝家,立即便被發現,且動作極為干脆利落,甚至沒有驚擾到后宅的謝夫人、姑太太和白知許。 其他家反應有快有慢,也多多少少有些傷亡,但都沒有被黑衣人控制住。成王府里,成王獨坐于堂前,心潮起伏。 時辰越晚,他的心越是下沉,臉色越是難看。 后宅里,成王妃緊緊抱著渭陽郡主,神色亦是越來越絕望。 謝夫人第一次派出的護衛,出城之后便沿大路趕往京城書院,一路上都沒有碰到少夫人的馬車。 待他趕至書院,天色已晚,直奔書院之中葉大儒的小院兒。 葉大儒神色安然,告知護衛:“先前謝少夫人派人來知會過,帶廉兒和謝家小郎君去謝家莊子住一晚?!?/br> 護衛聞言,心下稍安,便拱手告辭,又趕往謝家莊子。 他得見到少夫人,才能徹底放下心,再回稟夫人,于是從書院離開,又馬不停蹄前往謝家莊子。 謝家的莊子在書院和京城之間,但偏東十幾里,稍有些距離,護衛折返趕至莊子,月已上梢頭。 謝家田莊的宅子,已經睡下,只宅門前留著兩個燈籠。 護衛敲響門,門內響起帶著睡意和不耐的男聲:“誰???!” “京城主家護衛?!?/br> 護衛報上來處,門內立即便“誒呦”一聲,匆忙打開門,點頭哈腰道:“小的睡糊涂了,您千萬別跟小的一般見識……” 護衛沒計較,直接問道:“少夫人和小郎君可在此處?” 守門的男人露出茫然之色,“少夫人和小郎君不在啊……” “什么?!” 護衛大驚,復又追問,再次得到相同的答案之后,臉色極為沉重。 守門的男人見狀,小心而忐忑地問:“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兒?” 護衛道:“叫管事出來?!?/br> 男人匆匆進去叫人,護衛也踏進門。 他還得再返回書院查看,但少夫人和小郎君不見之事,也得匯報給府里。 一人之力極有限,護衛召集莊子里的人,派了個人回京,另外帶著其他人與他一起去尋人。 京中的事未傳出來,護衛對京中發生的事也不知情,自然沒有告知葉大儒,他又一次出現在書院時,葉大儒已經睡下。 護衛吵醒了書童和葉大儒,也來不及解釋,急匆匆地說明情況。 葉大儒這才得知謝家少夫人和兩個孩子下山之后,根本未曾去謝家莊子,但他又確實收到了信兒…… 護衛奔波許久,已是極疲累,仍然不敢耽擱,拜托道:“能否請您盡快在書院問一問,是否有人瞧見少夫人他們的去向?” 丟失的也有侄子,葉大儒同樣焦急,馬上便去書院里詢問。 這時正是丑時初,人睡意最深的時候,學子們被吵醒,礙于葉大儒,仔細回想,依舊沒能給予他們想要的信息。 遠處晨光熹微,護衛和葉大儒一無所獲回到小院,就在他們以為找不到頭緒之時,一位先生的孩子起來早讀,聽到他們在找人,指著山下的一個方向,道:“我看見他們去那邊騎羊了?!?/br> 護衛和葉大儒對視一眼,馬上請這孩子給他們帶路。 與此同時,尹明毓他們乘坐的馬車行了一夜,終于停下了。 然而馬車停下,馬車里卻毫無動靜,蒙面人頭目便讓手下人打開車門。 車門打開的一瞬間,幾個蒙面人看著里頭睡得極沉的三大兩小,沉默。 這都能睡得著,謝家的人實在不一般。 蒙面人頭目不想跟謝家難纏的少夫人打交道,卻也不得不冷聲叫醒她。 先醒過來的是金兒和銀兒,她們兩人睜開眼瞬間清醒,看了一眼馬車門外的蒙面人,怕吵醒懷里的兩個孩子,便去推自家娘子。 尹明毓睡不好,即便醒了,也是滿臉的煩躁。 長眼睛的都看出她現下心情不太好,但蒙面人們很無語,她有沒有被劫持的自覺?這時候還給他們甩臉子? 尹明毓面無表情地走出馬車廂,第一眼自然落在面前的高大的宅門和院墻上,第二眼掃了一眼周遭,一頓。 遠處皆是山,此刻望過去并不是蔥蔥郁郁之色,但山巒起伏,大體輪廓輕易不會改變。 時間有些久,她第一眼看過去,是陌生的,可再看幾眼,腦子里將山巒的輪廓調轉了個方向,心里便有了些許猜測。 尹明毓眼尾困倦地微微垂著,走下馬車,也不用人指引,昂首闊步走向宅門。 金兒和銀兒各抱著扔在睡的孩子,在她身后走下馬車,安靜地跟著。 蒙面人頭目看了眼手下人拿出來的鐵鏈,擺手示意他們先拿進去。 而尹明毓走進宅子,表面目不斜視,實際將整個宅子全都看在眼里。 宅子里守衛極為森嚴,基本五步一人,每一個人的裝備皆精悍非常,且全都沒遮面。 這代表,人家根本沒將他們放在眼里,靠她們,無法突破這些守衛逃離。 既然如此,隨遇而安吧。 是以,尹明毓臉上的困倦越發不掩飾,眼睛半闔,走得也越來越慢,似乎隨時能睡著一般。 蒙面人頭目不耐煩,便催促道:“快些?!?/br> 尹明毓懶懶地瞥他一眼,又慢騰騰地收回視線,走快了些,真的只是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