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家的贅婿首輔 第305節
也就小樹的信能大家伙坐一起讀,其他的京里來信就算了。讀完了信,便吃飯,黎周周特意叫小桃過來的,一起吃椰子雞鍋子,還有幾道昭州的涼菜。 椰子雞吃的是季節,如今九月多了,椰子越來越少了,再吃幾頓可真吃不上了。吃完了,各忙各的去了,福寶要牽汪汪散步,小桃也要回小院了。 人一走,就剩夫夫倆了,這會拆開看了其他信。 顧兆先拆大哥的信,大哥信中一如既往寥寥幾句,一切都好,甚是想念,有時候想當日還不如和你一般調到外地。 大哥在官場不得志,信里總會帶一些。至于家中事,不怎么提。顧兆自然不可能好奇,多詢問關心大哥妻子女兒的瑣碎日常。 最早時,唐柔還給黎周周寫信,謝謝禮物,關心之語。后來時日久了,唐柔與黎周周到底不是朋友,加上是婦人和夫郎,唐柔性子規矩保守,并沒有像柳樹那般,私下另寫信遞給黎周周。 說有什么事讓相公代為寫一句就成,不麻煩寫兩封要是弄丟了不好。 可尋常生活,一年到頭能有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自然是沒有的,再者就算有,跟黎周周也沒什么關系,鄭輝提筆問起來,唐柔想著說她娘家那些麻煩事也不合適,遂作罷。 后來慢慢的,昭州這邊對著唐柔、瑩娘的消息知道的少了,有時候柳樹寫信會提一句,如瑩娘過生辰,大白送了一副小像畫這類。 沒了瑣碎日常,鄭輝寫的信也簡單,都是報平安的。 顧兆拆開了二哥的信,他一看,好家伙洋洋灑灑的竟有三頁,這風格不太像二哥,更像是柳夫郎,不由拿給周周看,笑話說:“嚴二哥這寫的跟柳夫郎越來越像了,怎么還婆媽起來?!?/br> “別是有事吧?”黎周周意思相公看看。 顧兆聽了想了下說:“可能真的有事,只是以二哥的性子,斷不可能大大方方寫信紙上,怕是斟酌了好幾遍,最后真正想寫的寫不了,寫一堆別的?!?/br> 果然是讓他猜中了。 “這信拿去和大家伙讀都不礙事?!鳖櫿卓赐暾f,順手給了周周看。 黎周周一看,還真如相公說的,“要不是字跡不對,說法不同,還真是像小樹寫的?!?/br> 信上嚴謹信先寫了他升官了,如今是正三品的閣老,圣上厚愛,賞賜了一座六進的宅子,府邸很漂亮,若是哪天兆弟一家回來了,二哥掃榻相迎,定是能住的開。 “明明是升官了,可我怎么覺得——” 顧兆接話:“一股官路至此的感覺吧?”他也看出來了,二哥的信和大哥的還不一樣,大哥是想干但沒辦法沒門路只能窩到那兒,顯得有些喪氣。 二哥這信不像以前了,竟品出幾分暮氣心死。 “三品的閣老,卻比以前紫宸殿大學士還要清閑。這圣上又是賞賜府邸,又是提拔升官,對外分明是極為看重,顯得花團錦簇,可實際內里,我覺得圣上并不是看重二哥,一邊對外拉著,對內沒個實權吧?!?/br> 顧兆從二哥這前后對比,其實也能猜出幾分,若是旁人可能不知,畢竟沒人跟他一樣,有個原身重生的上輩子記憶,知道原本的天順帝是五皇子,而這輩子換成了六皇子。 其中的關卡,二哥會不會圍觀參與其中,做了什么違背心意的事,所以才生出幾分對官場的暮氣來。 “二哥性子執拗,覺得自己做錯了,肯定要自我懲罰一段時間,我勸都勸不來,只能等他想通了?!鳖櫿渍f。 后來回信也沒勸,只是也寫了許多他在昭州干活日常,比如昭州岷章府縣縣令屁股有個狗啃的牙印,他被關在城門外,故意讓手下大聲叫的,誰讓當年他剛到岷章說修路,這縣令拿土話故意大聲罵他! 小顧雞腸.jpg 比如最近要給昭州附近的幾個州城修路,他簡直是個冤大頭一般,心疼銀子但沒辦法先修吧,修一條主干路就撤,讓他們試過好東西了,饞哭他們! 比如他家宅子也重新蓋了,現在大了很多,還給爹搞了一塊菜地,福寶有個小樹林山坡,平時跑馬遛狗都很方便,你們一家要是在京里待得無聊了,來昭州找我們玩,也能住的開。 如此之類的小事,洋洋灑灑寫了三頁紙。只是顧兆沒想到,他信寄出去沒幾個月,就收到了喜訊——痛并快樂著的消息。 最后是拆開看梁師兄的信。 “又是好消息,師兄也升官了,我當初怎么說來著?升官遲早的事?!鳖櫿纂m是這么說,但當時想,師兄肯定在戶部司從五品這位置上待個三四年再升調。 三四年升官已經是快的了,但沒想到這才一年多就升了。 “從戶部司直接升到了總部門戶部,侍郎,正四品?!?/br> “這是好事,那我準備一些,今年秋要是送貨,給大家都備一些禮?!崩柚苤苷f。 雖說只有兩人升官了,可不好厚此薄彼,黎周周給鄭家也備上了。 顧兆讀了一半,停了下來,說:“……師兄讓我備份禮?!?/br> “我來準備,三家都有?!?/br> “不是這個意思,師兄也沒想要咱們禮的,是以昭州名義恭賀新帝的?!边@個點顧兆之前真的沒想過,他到了昭州后,腦子直球了,以前在京里時還知道拍龍屁,修書寫《沐浴圣恩》。 “要不是師兄提起來,我真忘了?!?/br> 今年天順元年,六皇子登基為帝的第一個新年,絕對是大力cao辦,別說打仗如何,當年雪災流民那么多,死傷不計其數,過年了,富貴人家照舊是張燈結彩其樂融融。 底層百姓與權貴是兩個階層,還是難以跨的鴻溝,更別提老百姓和皇家了。 “還是隨大流,準備些,咱們昭州的土特產像是罐頭椰皂等,這些外包裝弄的華麗一些——燒點玻璃瓶子裝罐頭?!?/br> 如今琉璃炒到千金,用琉璃瓶裝荔枝罐頭,那就是奢侈品裝奢侈品。 夠裝! “再問問昭州商賈們要出什么,想露臉了,給個機會?!鳖櫿渍f。 給圣上賀新年的禮物,那自然是動用整個州城之力,挑最好的、最不出錯的、最平安的東西送,其實吃食上要少,以防萬一有人下毒——不過小小一昭州,也沒人愿意大費周章。 再者這些東西新帝能不能見到都是另說的。 “那那幾家商賈可要開心了?!崩柚苤苷f。 這是自然,現如今皇權至上,底層的商賈聽到能給圣上送禮,那肯定痛哭流涕先去祖墳燒香,絕對是祖宗顯靈了,讓他們有這么個機會。 出稀奇珍寶,且不要錢——要錢的心思都不敢有,rou包子有去無回,那商賈們也是甘之如飴,還跪謝天恩。 果然顧兆后來擇了機會,找了幾家商賈來開會,黎周周自然也在。 這幾位商賈一聽是給新帝送賀禮,當時嚇得有就腿軟,紛紛跪到在地,給顧大人磕頭感謝的,手抖得跟老年癡呆的,鼻涕眼淚一把的—— 明明是送禮人,結果現在像是占了天大便宜一般。 顧兆叫起都沒用那種,這些商賈們起不來,腿軟,不給顧大人磕幾個,是心里過不去,因此像是比賽似得,砰砰砰的。 “回去都好生準備,吃食不要,東西要吉祥如意的,莫要犯了忌諱,其他的先準備一遭,回頭黎老板看過了再說?!鳖櫿状虬l了人出去了。 別磕了,一會要腦震蕩嗑傻了。 商賈們互相攙著起身,是抖著手流著淚裂開了嘴,喃喃念著祖宗保佑,看見了沒,咱們家祖墳冒青煙了…… 顧兆瞧著這些商賈其實沒有笑話意思,反倒是還有些心酸,可時下價值觀就是如此,凡是跟皇家沾了個邊,那就是至高無限的榮寵。 “難怪都想……”坐上那個位置。顧兆沒說全。 黎周周說:“我先回去了,這事我也怕拿不住,好在還有相公你在?!?/br> 顧兆送周周出衙門,走著走著變成了送周周回家了,黎周周見狀也不提,跟著相公散步溜溜達達到了府邸,顧兆一看到了,走了這么一會,外頭街道上百姓叫賣聲,努力生活的煙火氣,剛才心中替人心酸感慨也煙消云散。 無能改變的事,那就做好當下。 過好他們日子就成了。 九月之后的日子忙了起來,夫夫倆人都忙,不過都在昭州城。顧兆要管收成,還有忻州、戎州的修路問題,還有個事,鄚州主動寫了信,意思你給其他兩州城修路出錢,且戎州還不是咱們一個布政司的,怎么就沒想過我這個當大哥的呢? 對于昭州來說,那鄚州確實是大哥。 顧兆看到鄚州同知來信,氣得腦瓜子嗡嗡的,對信內容破口大罵了。 “你說他要不要臉!還好意思說,誰家當大哥的惦記著日子才過起來的小弟口袋錢包?當初昭州窮苦,昭州百姓去鄚州賣個貨,是過路費收了一層又一層,層層剝削,還要被人罵和嘲笑窮酸相,如今惦記上咱們修路出錢,還一口一個鄚州是布政司州城,啥意思?還要我昭州孝敬這個當大哥的鄚州?” 呸! 顧兆罵罵咧咧。 黎周周給相公倒茶順氣,說:“那就不給修,拒了。只是我怕他們給相公你穿小鞋,畢竟是布政司所在州城?!?/br> “我怕什么,像是誰京里沒人沒大腿似得,二哥是正三品,我師兄是正四品,還都是京官?!毙☆櫫R罵咧咧完了開始比大腿了。 黎周周笑,知道相公是氣的說氣話,肯定不可能拿這個麻煩京里人。 果然,顧兆罵完了出了氣,回頭坐在書桌后,開始斟酌回信,他恨不得是拿信拍鄚州同知一臉,可回信還得‘周全’,不能得罪人,頓時是委屈巴巴,跟周周說:“可氣死我啦!” “相公不氣,別氣壞了身體?!崩柚苤芨甯氄Z氣一般哄相公。 顧兆心里好受許多,果然是要周周哄了才成,于是擰巴著一臉回信,寫兩筆停了停,再提筆,最后這一封回信磨的他火氣全消,跟周周說:“我發現,人也不能太一言堂,這昭州實權一把手當久了,真受不了氣和不愛和人打交道攀關系?!?/br> “要是以前在京里,我雖然不樂意干,但硬著頭皮也能寫一些拍馬屁錦繡文章,也會圈圈套套的官場話,現在慣得我,主要也是這樣書信套話太浪費時間效率也不高,可我能管的了昭州,左右不了別的州……” 顧大人反省了下,人升華了,平和了。 “那還是咱們昭州好,幸好也就這么一回?!崩柚苤苷f。 顧兆嗯了聲,鄚州要他出一半銀子修水泥路可不把他美死了!小顧大人當然不同意,于是寫了一封賣慘內容,極限拉扯,有來有回,看能不能殺殺價,不能第一封來了要求了,他們就答應出了,得要利益,自然不出不修也不好,不能得罪上官。 寫完了,黎周周為了寬慰他的小相公,還特意燉了甜湯,于是小顧大人點燈第一次拉扯回信寫完了,美滋滋的和老婆喝甜湯。 ……開心了。 半個月后鄚州來了第二封信,這次是威壓,抬出了布政司大人和知州大人的名聲—— 顧兆氣得不成,不過把臟話咽回去了,沒在周周那兒說了,發第一回 牢sao便好,說多了周周替他上火擔心。 他原想著第一封信回去,他賣慘說的可憐,但語氣是委婉的,沒說不修,那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什么意思,回信自然是許以利益給一些好處——像忻州戎州那般。 但沒成想人家打算用‘官大一級壓死人’套路來對付他。 不修也得修,給你臉了,好好說話不樂意,還想不想升遷了? 顧兆臉是冷的,這封信晾了幾天,最后是咬著腮幫子給回了,說沒錢修,錢都用忻州戎州了,后來這第一次寫的自然沒寄出去,而是改了,用更委婉,意思今年不成,沒了銀錢,再者馬上天冷過年了。 拖字訣。 后來鄚州那邊許久才送了一封信,言明年末考核,昭州這幾年有些不盡意,讓顧兆過年去鄚州親自述職回話。 顧兆看完沒再回了,不盡意又能如何?布政司大人還能調他去別的地嗎?布政司沒這個權利,想要調動他,那也得給京里吏部打報告,出錢出關系搞他這個旮旯拐角的同知? 再說,昭州在那些當官眼里就是最差的了,再差還能有什么?送他去戰場前線打仗嗎?他一個文官,只要武官沒死絕,哪里輪得到他。 顧兆這些話也是這兩個月來積攢的氣,后來決定不管了,明年再說吧,一副不怕燙的表現,至于過年去不去鄚州述職,不去,到時候寫了折子就說身體受寒,大過年的要是給上峰過了病氣就不好了…… 小顧大人下半年幾個月跟著鄚州扯皮受了一肚子氣,其他實地忙活,糧食收成,時不時問問播林安南兩府縣與南夷接壤村子如何,一切都平安。而黎周周也忙,忙的是給新帝送賀禮的事。 翡翠陳家還想請霖哥兒過去參謀下花樣圖案。 黎周周拒了,倒不是他不借人,而是說:“向圣上進獻,只求穩妥,質地極佳,雕刻手藝上乘,花樣圖案不能太過新奇,易出錯,若是出了錯,后果你可想的到?” 不像給梁府送首飾,哪怕哪里沒做到夫人們心意上,就是沒有黎周周這層關系,梁家也不可能為了一個首飾給你下絆子,或者是讓你全家受罪受苦。 但給圣上不同,誰知道當今天子的忌諱喜好? 天子一怒,百姓承擔不起的。 所以循規蹈矩,最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