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家的贅婿首輔 第223節
知州夫人剛過來,乍一看還以為廳中站的是男子,仔細一看才看到這夫郎眉心中的一點紅,等她坐下,不管是這夫郎的外貌長相身高,還是行禮做派,不像是夫郎哥兒,倒像是老爺前頭求見的讀書人。 不卑不亢的。 知州夫人心中狐疑,略略問了幾句,得知這夫郎原還是宛南州寧平府縣底下一個村子的人,因為嫁人隨夫才去了昭州。 嫁雞隨雞,知州夫人倒是沒疑惑為何跑那般遠。這夫郎相公去了昭州,做人家妻子的只能跟著。 “我見你不同尋常商賈?!敝莘蛉艘矝]繞圈子了,即便是不同尋常的商賈,那也是做買賣的商人,不必繞著彎來。 黎周周笑說:“夫人抬舉了,黎某相公在昭州辦差,去歲調到昭州的同知大人見昭州窮苦貧瘠,心里裝著百姓,便拉了一條商隊,將昭州當地的特產收拾出來,我們一路北上運過來賣?!?/br> “原來是這般?!敝莘蛉它c點頭,以為這夫郎老板的相公是那新同知的手下,便不多問了。這都是前頭老爺們的公務,她一個后宅婦不必管這么多。 于是問起來這琉璃定制法。 黎周周一一解答,“琉璃稀罕,也是嬌貴的東西,不能裝熱水,需要輕拿輕放,若是給小姐打嫁妝,那便是一應首飾的奩盒,或是燒了些小姐喜愛顏色的琉璃珠子……” 沒一會五小姐到了。 “五娘你來,你想要什么同他說?!敝莘蛉苏泻襞畠哼^去。 五娘是好奇看廳中人,黎周周笑的溫和給行了禮,“見過五小姐?!?/br> 這個夫郎好不一般。五娘心中想,面上不顯,她來時都聽mama說了,真有那寶貝的東西?像是冬日冰雪景色般純凈漂亮? mama將盒子打開,五娘見了那琉璃盞,愛不釋手細細摸著,說:“阿娘這名字起的也好聽?!?/br> “你愛便好?!狈蛉藢櫮缤畠?。愛就好。 黎周周說:“這琉璃盞用來盛佳釀最合適了,放在陽光下照射,顏色波光粼粼的漂亮?!?/br> 府中正好有酸梅湯,丫鬟取來倒了一盞,五娘端在手中,隔著琉璃盞對著廳里的太陽,只見確實是層層的紅色,里頭酸梅湯微微蕩漾,波光粼粼的。 好看。 這酸梅湯用了琉璃盞喝起來都更解渴香甜了。 確實是好東西。知州夫人見了,當即心里更是滿意,神色也和善許多,讓黎老板坐下來說話。五娘說了她喜愛的顏色。 “這琉璃工藝復雜,目前顏色有朱砂色和草綠色,還有金色,這是添了金粉?!崩柚苤苷f到后者,見知州夫人更是滿意,當即說:“添了金粉要貴重奢華許多?!?/br> 錢不是問題。夫人很滿意。 雙方開始交流這奩盒系列,黎周周借了知州府的紙筆,寫了記下,耐心的一遍遍給母女二人畫著花紋樣式,又說:“……一切還要等昭州的琉璃師傅訂做,與這紙上大概略有出入?!?/br> “五娘愛的顏色,奩盒大小不差就成,其他的你們看著辦?!?/br> 說到最末了,知州夫人問銀錢。 這一等加起來便上萬了,黎周周報了價格,見知州夫人神色滿意,便說:“定錢黎某先不收了,琉璃定做貴府是大歷的頭一份,黎某怕不如夫人小姐意,等出了貨送過來夫人小姐滿意了,再付錢?!?/br> 黎周周是放心這樁買賣,知州夫人肯定不會跑單,可輪到了知州夫人對昭州的琉璃不放心了,一聽不收定錢覺得不好,再問昭州地遠如何聯系? 五娘來年六月的婚事啊。 莫要耽擱了。 黎周周心中一動,便為難狀,說:“其實今天黎某去看宅子了,想在唐州買了宅子置辦了產業,以后昭州的貨都運送到這宅子中,用來歇腳,只是看來看去沒什么滿意的宅子?!?/br> 這好辦。知州夫人應了下來,這商人要是在昭州買了房,還怕跑了不成?就是有什么要聯系傳話的,也知道地方不是。 有知州夫人幫忙,唐州那些好宅子大宅子多的是選擇,牙人也不敢欺瞞抬價,背后心里嘀咕,早知道有這一層關系,這黎老板直接說了便是,要什么好宅子沒有啊。 他還以為一個外鄉人沒什么關系呢。 第二天宅子就看好了,靠著唐州正街的宅子,地段與衙門略有些距離,不過離南城門口近,大門沖著正街大路上,那青磚夯實的路寬能走下六輛馬車,昭州送貨近,零散商賈買貨拉貨也方便。 宅子蓋的沒什么制式,不過墻高門戶緊實,寬寬大大的橫向著走,花園小的可憐,也沒什么景致。黎周周是見了喜歡,主要是也便宜——自然他們是沾了知州夫人這層關系。 這樣大的宅子花了二百八十兩,這可是靠近主街的大宅子。 黎周周付了銀子,宅子就落在了他的頭上。他這邊宅子剛買了,知州府的管家便送來了三千兩銀子定錢,黎周周寫了契書,那管家也是老神在在,半分不怕他卷了銀子跑路再也不來了。 就沒聽說過商人敢騙官家的銀錢的。 事情辦妥了,速度極快,黎周周說:“明日便要回去了,我去招兩個人留著看宅子,你們想要買什么唐州特產的快去吧?!?/br> 宅子如今是空的,倒也不怕偷,不過留下人看著,有個煙火氣,過兩三個月再來,就能歇到此處了,宅子家具都有,讓招的人這段時間收拾幾間房出來。 “我不去買東西,老板我同你一起招人?!彼母鐑赫f。 黎周周笑說:“沒事你逛你的,帶倆人過去?!彼矌Я藘扇巳パ佬姓腥?,倒也順利,招了唐州城本地的,一個婆子一個外頭看門的男人。 月錢都一樣,一個月四百文,兩人年紀都上去了,再者空宅子如今不住人,讓兩人看著,打掃收拾干凈就成。這價在唐州算是中等略低一些,但活也輕松。 簽了契書,付了三個月的工錢。 走之前米糧缸買了半缸,幾捆柴火,留了一百文錢,算是兩人三個月的菜錢。 第二天一大早,昭州商隊便趕著空車離開了唐州城。 來時是七輛馬車,回去只剩下五輛,上頭放了些零散的東西,都是各自在唐州買的土特產,這邊物價貴,同行的護衛倒是沒怎么買,幾個掌事和四哥兒買的略多了些。 車空著,路上走的也快。 回去時穿過來時的幾個府縣州城,黎周周給了當初給他們方便的看門兵卒一包花生米,這不值幾個錢,不過是一份心意。 晃晃蕩蕩的,馬車顛簸,可走的輕松。 一行人趕路十多天,終于見到了熟悉的水泥路。到了鄚州與韶州的交接路了,這路都修到這般來了,去的時候,路還沒修的這般遠。 “到了到了!”掌事見了水泥路熱淚盈眶,總算是平平安安的回來了。 四哥兒從馬車架上跳下來,牽著馬車,用腳感受著水泥路的平坦,面上喜不自勝,“這路好,咱們最多走個兩天就能回家了?!?/br> 黎周周也激動。 不知道相公如何,福寶好不好,爹怎么樣。 話說另一邊。與昭州大部隊商隊分開,四個鏢師送孟見云蘇石毅二人趕著兩車貨上京,當然先順路護送胡老板去宛南州。 一路上平平安安的,唯有胡老板忐忑,他買了這四千塊的椰皂,還不知道能不能賣出去??偹闶堑搅送鹉现莸闹莩?,城門氣派比唐州更甚,胡老板停了車,拱手說:“謝謝四位大哥護送我一路過來,如今平安到了,不如在宛南州歇息一晚,我請幾位吃飯聊表謝意?!?/br> “不了,我們還要趕路?!辩S師拒了。 這輛車東西,有一車裝著琉璃,那東西十分貴重,便是賣了他們幾個兄弟,也賠不起顧大人這一車的琉璃,還是早早送去京城方能安心。 胡老板不好意思說:“若是我親自請鏢師護送,這一路走來也要十兩銀子,只可惜我銀錢買了椰皂,還不知道是賠是賺,實在是不敢打腫臉,現下只能厚著臉皮了,若是有緣下次再遇見,定是請四位大哥吃飯喝酒才成?!?/br> 鏢師便說不必掛懷,有緣再見云云,兩隊就分道揚鑣了。 不過胡老板剛說的那一番話,四人皆是心里一動,想起來顧大人所說的物流,只接胡老板這一單,四人相送自然是不劃算,可要是接的多了呢? 一個州城一個州城分點,只需要負責這段路,走了官道太太平平的便好。 而胡老板交了稅錢拉了貨近城了。 若是像黎老板那般賣,自然是不成,黎老板那是頭一遭,剛到唐州人生地不熟的才出這個在客棧外叫賣的主意,再者正好撞見了知州府的人,可不是萬般都有黎老板那樣的運氣。 出門在外,商人總是有幾個結交的朋友,你幫幫我我幫幫你。胡老板能來宛南州,便是有關系在,略略思索了一番,便厚著臉皮去求朋友了,只是這朋友是做吃食的,暫時掛人家鋪子里賣,似乎不妥。 胡老板糾結猶豫,可最終還是要賣貨的,到了定價時拿捏不住主意。 一百文已是貴價了,再往上定多少合適呢?胡老板不敢報價二百文,思索了一番,定便宜了他沒得賺,不如一百五十文好了。 朋友的食鋪不大,做的也是小本買賣。 椰皂放在此處,幾天下來,有人問沒一個人買。胡老板是急的大夏天的嘴邊燎了一圈的泡,朋友說:“你定是受騙上當了,什么椰皂,就一百五十文,我看胰子洗也能干凈,干嘛用這椰皂,費這么多錢?!?/br> 胡老板本是心疼椰皂,這會是心疼自己,占了朋友食鋪一角幾天,朋友如今說這番話,讓他早早打消買賣念頭,便是心里對他占鋪子一角有了不快,當即說:“罷了罷了,送老哥你兩塊拿去用?!?/br> “我說這個也不是想要你的椰皂?!崩习咫m是這么說,旁邊的老板娘倒是笑呵呵的承了情,當即拆開一塊,“我倒是要看看,什么金貴的椰皂就要一百五十文錢,呀還真是挺香的?!?/br> 老板娘是做吃食的,一雙手揉面下面,偶爾炸東西,早已粗糙發黃,是女人就不會不愛這香噴噴的東西,當即打了一盆清水來洗手。 “誒呦喂,不愧是一百五十文的椰皂,這洗了手,我咋覺得我手都白凈了?!崩习迥镞f了手讓男人瞅。 男人是瞅著好像白凈了,可一想到一百五十文,那便算了,不過香噴噴的倒是好聞。還沒說話,有提著食盒的小丫鬟來買糖油糕,老板便催老板娘趕緊炸,折騰什么椰皂不椰皂的。 老板娘一看小丫鬟模樣,輕視的掃了下,問了句要多少,等得了答案便丟了句等著。小丫鬟好奇看著放的一塊白白的東西,“這是什么?還挺香香的?!?/br> “椰皂,一百五十文一塊,洗臉洗手凈膚美白的?!焙习迨且呀涀员┳詶壛?,見人問便介紹,可看著丫鬟年歲小,估摸也買不起。 等一會糖油糕炸好了,小丫鬟裝了盒子拎著便走了,確實是沒買。 老板笑呵呵送,說了句慢走下次再來,就被老板娘狠狠白了眼,說:“你瞅瞅你那樣子,比那勾欄瓦肆賣笑的還丟人?!?/br> 胡老板一聽就明白過來,原來那小丫鬟是這個出身。 是了,他想起來了,這家食鋪不遠隔了一個巷子,后頭就是勾欄瓦肆地兒。其實勾欄瓦肆同那臟地方還是不同,這地方多是清官,唱曲的、唱戲的、雜耍的,只是可惜,就和他們經商的一般,占了個‘賣’字那就是低賤了。 胡老板略是感嘆幾分,可急的還是自己,一看那一堆的椰皂就發愁,后頭還有兩大箱呢。心里不由后悔,怎么就聽了那個夫郎的話,夫郎會做什么生意,不就是運氣好了。 “喂,你是不是賣這椰皂的?我要三塊?!?/br> 剛買糖油糕的小丫鬟來了。 胡老板一愣,“要三塊?這一塊可一百五十文?!?/br> “我自然知道,難不成你當我們買不起嗎!”小丫鬟生氣,掏了銀錢袋子,倒出來,“三塊?!?/br> 胡老板喜色,忙是賠不是,趕緊給包上。 小丫鬟拿了椰皂回去,她家姑娘是彈琵琶的,一雙手護的緊,剛買糖油糕回去說了兩聲,若不是姑娘喜歡這家糖油糕,她才懶得去,這般瞧不起她們,有本事不賺她們的銀錢啊。 椰皂拿了回去。 當天傍晚又有人來買了,還是勾欄瓦肆的人,五塊、十塊的買,出手是半點都不虛,也不討價還價。后來胡老板曉得為何,就跟他們做買賣的一般,有銀錢了,可沒名聲沒權勢,修橋鋪路也是想得一個好名聲,賺了錢了只能給自己花,不然還能如何? 這伶人琴師多是逢迎有錢貴人,能買得起這個的,應當是不缺錢的。 胡老板心里有了主意,后來專門往這些地兒去。這里揮金如土,錢就當不要錢似得,像這樣熱鬧消遣場所多了去了,短短幾天,一千塊的椰皂就沒了,要不了多久便都能賣光了。 不由心里算了一筆賬,從唐州到宛南州一路過來,馬車是他的,跟著一個小廝下人也是他家買的,護衛鏢師省了銀錢,就是吃飯花銷那也用不了幾兩銀子,這四千塊的椰皂他一倒手就是二百兩銀子。 可不是輕輕松松的嘛。 這買賣能成。 胡老板嘴上的泡給消了,人逢喜事精神爽,每日都樂呵呵的,買過的用完了還來問來買,這椰皂小巧一塊,又是洗臉又是洗頭還能洗身上,那伺候貴人的地方,多是愛干凈,須要日日沐浴清潔,可不得費么。 因此四千塊椰皂看著多,可到了后頭不夠賣的。 “……真的沒有了,我現在那貨就剩百來塊了,哪敢是不賣,前一天被別家訂了去?!焙习甯骛?,說:“姑娘不是前幾天才買了二十多塊嗎?” 小丫鬟說:“那你甭管,你只管說,這椰皂還有的賣沒?不行我親自去昭州買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