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家的贅婿首輔 第196節
顧兆這邊舉動大,一待就是十多天,期間讓蘇石毅和鏢師回去一趟,說他事情還沒辦完,讓家里不必擔心。 蘇石毅和鏢師還未到昭州城,昭州城關于顧兆這位新上任的同知老爺在播林府縣做的事已經傳遍、傳開了。 “播林的林家傳來的消息,給送了女人沒收著,不知道搗鼓什么?!?/br> “那這位顧大人是個清明的?” 坐在一處的鄉紳老爺們臉就苦瓜了,后又有人說:“也不對,聽說顧大人娶了個哥兒,你說會不會顧大人不喜歡女人?!?/br> “什么娶,我聽說是入贅的,昭州城新買的府邸掛著牌子都是黎府?!?/br> “那還用什么聽說,沒成想是個窩囊的,怕不是不收,是不敢吧?” 大家又笑話成了一團。笑話完了,又有人說:“這位新官大人先去了播林,我當時還想著挨個了過一趟扒了皮,不會是看不上女人,等著這個吧?”比劃了銀子。 這就說不準了。 “不怕他收得多,就怕他不收?!?/br> “嘖嘖,還是陳老板大氣哦,財大氣粗的說這種話,我們一個個小門小販的做生意買賣,能給扒多少張皮啊?!?/br> 這位陳老板和昭州城的陳大人并沒有什么干系。也不能這么說,陳大人現如今的三房小妾就是陳老板送的。 昭州整個州,姓陳、林、黃、李是最多的,其中陳占大比例。 陳大人是中原人,調到了昭州來,這個姓其實也占了幾分便利。時下人看重姓氏、宗族,尤其是南邊這邊,一看新上官姓陳,便心里下意識的親近了幾分,再加上后來陳大人收了這陳老板的人,可不是更讓人放心了。 原本昭州城三姓鼎立,李姓挨著漁村那邊是大頭??申惱习宕钌狭岁惔笕说穆纷雍?,一路亨通,一躍昭州三土豪頭把交椅了,剩下的攀附者逢迎拍馬夾縫里討生活。 其他兩姓多是羨慕嫉妒眼紅,這會就拿話擠兌。 陳老板肚子吃的圓滾,樂呵呵說:“小黃啊,你要是拿不出來,讓你爹來跟我吱一聲,我給掏啊,這黃家的一層皮我掏了給顧大人穿上,如何?” 啐!小黃老板臉都綠了。 陳老板玩著玉扳指,面上心里都是樂呵呵的,小樣你老子在我跟前都要低半個頭,你還敢在我跟前說這些屁話,由得你了。 場面一時有些冷,姓林的便出來打圓場。 “老陳你做叔叔的,跟小黃計較什么?!?/br> 看似是打圓場樂呵護著黃家,可這么一說,不是把黃家踩在了林家腳下嗎。小黃是臉又青又綠的,他年輕氣盛,恨不得當場翻臉,揍了這倆老不死的一頓,可一想到家里生意一年不如一年,便咬牙作罷。 忍了。 林老板打完了圓場,見老陳不說話搭腔,心里罵了句,面上笑呵呵繼續唱獨角戲,“管他什么,先看看吧,不急,等年底了就知道收不收咯?!?/br> 正說著,播林那邊的小商戶老板有消息,冒了頭跟陳老板殷勤說:“我聽說,新上來的顧大人把山個炸了?!?/br> “?山?炸了?” 陳老板先愣了下,問了句蠢話,“真的山假的山?” 這山哪里有假的。 可這會大家注意力都在炸山上,沒人笑話陳老板,那人說:“我聽來的,就是一個村里旁邊的山,直接炸開了半個豁口,也不知道咋做的,聲音轟隆隆的可嚇人了?!?/br> “拿啥炸的?” “炮、炮仗?!被卦挼娜俗约憾紱]底氣,這炮炸每年過年做買賣的誰家不放?可也沒見炸過山啊。 眾人一聽炮仗都是笑了,估摸是傳話傳差了,陳老板更是拿巴掌拍回話遞消息人腦袋,一下兩下的,打疼了那人也不敢頂嘴,就笑,討好的笑。 “你啊你,指定是底下說一,你給學了個三?!?/br> “這炸山還是三???這都快學了十了?!?/br> 大家伙都哈哈大笑。笑完了,林老板說:“那昭州城里頭的顧夫人呢?沒個動靜?” 這是明知故問,在座的怕是家家戶戶都遞了帖子,只是黎府帖子收了,可沒回話沒動靜。此時林老板不過是試探下,別暗中其他幾家給勾搭上了瞞了他。 當初老陳就是這么干的。 現在一家給躥前頭去了。 “在招工,沒傳出什么話來?!?/br> 嗬,這是黎府招的工都買通了。不過別的也不差,都在自己人地盤上了,可不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了么,另一人說:“我聽著,顧夫人是想做生意買賣?!?/br> 老陳老林互相看了眼,眼底一亮,都是面上帶著笑。 猜想顧夫人做買賣是假,想撈他們銀子是真。即便是真做買賣了,那就是進了他們的門道里,陪著顧夫人玩玩給漏一些銀錢,正好搭上顧大人。 那便不急了。 “說起來,這顧大人有人嗎?” 陳老板覺得這人問了個傻話,“有人能派來昭州?有人了,那都趕著去京里去北面繁華富饒的地了?!?/br> 大家便又笑,可笑著笑著多少有些唏噓可憐。 昭州窮,那也是他們家鄉,沒什么背景的人才調任到昭州上來,陳大人都算好的,不算貪,也沒嚯嚯昭州底下,這便就夠了,要是個狠心的,真一層層皮扒下來,底下人咋活啊。 就這般過吧,苦哈哈的餓不死便成了。在座有惻隱之心的小商戶只能在心里這么告饒,就跟如今的陳大人一般,大家都要過日子,有個分寸便成。 蘇石毅回來了。 一進黎府大門,怎么好幾個臉生的,府里買人了?等進了月亮門,這是通后頭的,才到正院門,蘇石毅臉上露出了幾分笑,見到熟人了。 “黎春?!碧K石毅喊人。 “你先等一下,我去通傳?!崩璐好嫔弦娏颂K石毅也是一派該如何便如何,不過已經算是‘親近’幾分了,對著陌生才招來的工,更是一張臉沒什么情緒。 黎春如今要管事,那就不能躲,只能挑了擔子。 她臉一冷,還真有幾分管家的威嚴在,底下新來的婆子、丫頭、夫郎都怕著黎春。黎夏身體好了幾分,黎周周讓多養一養,現在黎府就成了黎春略出頭,黎夏退一退,成了幫手。 黎周周仔細看過,黎夏是真的老實,半點不在意,也沒跟黎春鬧過臉。 客廳見了蘇石毅。 黑了不少,也灰撲撲的。黎周周便想到在外還沒回來的相公,也不知道是不是也如蘇石毅這樣,他壓了想念的心思,問正話,聽蘇石毅說的細,從出了昭州城開始講。 黎周周就聽著十分耐心。 直到蘇石毅支支吾吾的猶豫,黎周周擔憂問可是顧大人出了什么事。 “……不是,是有一晚我們歇在莊子里頭?!碧K石毅越說越覺得不該講的,顧大人什么也沒干,現在說了萬一表哥誤會了生氣了咋辦? 可剛說到有個女的送茶,話還沒講完,剛還耐心聽著的黎周周打斷了,說:“這些不必講了,相公他不會做的,你就說說顧大人這些天做了什么正經事?!?/br> 黎周周信相公,不愿把時間浪費在這些事上。他耐心聽蘇石毅說話,那是因為都有關相公,可歪的不算。 蘇石毅是松了口氣,講起了正經事,顧大人炸山、對著地圖看老大半天、徭役花錢雇村民挖石頭、要修路。 “……表哥,修路為啥還要挖石頭?”蘇石毅是怎么也想不明白,也不敢問顧大人,他怕著顧大人。 黎周周之前聽相公念叨過,其實以前在村里時,相公老喜歡寫寫畫畫,跟他講一些他聽不明白的事——后來他學了字,同相公一起走了這么多年,大約能猜出來些。 村里相公記錄下的本子,外人看不明白,只有相公會,相公也愿意說給他聽,描繪著那些他以前覺得做夢都辦不到的景致。 在京中時,這本書壓箱子底,從未拿出來過,可來昭州時,相公找出來了這本書,時不時的翻看,有時候看到有趣的還跟他講。 “昭州貧窮路遠,可要是修了一條好路就成了?!?/br> “那里得天獨厚,有海產、有熱帶水果,等著咱們去挖掘,就是周周你說的,昭州是驚喜?!?/br> 黎周周在相公眼底看到了熱情,琢磨爐子時、肥料有用時、福寶睡得嬰兒床時——比這些還要耀眼。 此時他跟蘇石毅說:“那石頭不值什么錢,用的好了,能修一條讓昭州更好更富饒的路?!?/br> “我收拾些衣物,你這次去播林帶上,跟顧大人說,家中有我一切都好?!崩柚苤芊愿?,先讓蘇石毅下去洗漱吃個飯休息休息。 蘇石毅應是,笑的幾分憨說:“表哥,你說的話和顧大人說的話一樣,都說那石頭不值錢,能修路?!?/br> 黎周周笑了下,“去吧?!?/br> 前幾日,相公去播林,黎周周在昭州城逛了逛,給府里招了不少人,也吃了些當地的菜肴,多是姜蒜,再者就比較清淡。 鹵煮生意能做,比起寧平府縣的消費,那自然是差不多的賣價。這些招人就成,讓渝哥兒和黎夏看著。 黎周周想把黎夏調到前頭管鋪子練練,渝哥兒臉小面軟,黎夏老實本分,按理是要一個出挑厲害的一個老實的才成,可這樣一來,那老實的越發木了,厲害的就拔尖了。 把這倆湊一塊,也是因為渝哥兒和黎夏對著他一條心。渝哥兒自從安頓好了便急,急著想替他賺錢開鋪子,一日日不開工,渝哥兒吃飯都不敢多吃,怕浪費米糧讓他破費。 黎夏一樣,身子還沒好利索,就爬起來要干活。 黎春如今怕人,先放府里在磨磨,那就只能黎夏和渝哥兒去了。兩人為了他的生意好,肯定是能急出來一個能耐的。當初來昭州路上,藍mama沒在身邊,黎春怕人,就是黎夏給頂出來,安排的頭頭是道,也心細。 可一旦有人出頭,他能多個選擇用人了,黎夏就給縮回去干自己的本分活,是不爭不搶逆來順受的性格。 肯定和過去生活有關的。 黎周周鋪子看好了,想著準備齊全了就能開鋪子做買賣,還不像在京里跟達官貴人打交道,食物是基本,要cao別的心,誰都不能得罪了。如今不同,做的是普通百姓生意,他家當官的,沒什么地痞流氓的麻煩。 渝哥兒在京里時學過記賬,跟著黎夏看人看鋪子,他爹時不時去一趟,月底了,他只需要看個賬本對賬就成了。 黎周周不打算把全部精力放在鹵煮生意上,他在想相公修了路,以后肯定要做昭州特產的買賣營生,水果、海產,相公做官的只管了民生,其他的他來。 做生意買賣,他也算熟了。 黎周周腦中鋪開了計劃,跟著相公以后做的政策隨時調整,見黎春給他添茶,問:“福寶睡醒了沒?算了我去看看?!?/br> 現在還能多陪陪福寶,以后時間就緊了。 黎周周這次招人招了個家里有孩子的婦人,這婦人孩子年歲比福寶大兩歲,如今五歲多,身子小小的,與福寶站在一起看著差不多大。 當日上街,見那年輕婦人提了一筐藕,與來買藕的掰扯吵嘴。 因為這藕節一頭兩指寬,買藕的說是壞了,婦人說是好的能吃,只是鉆了泥,要擦洗給買藕的看,那買藕的說什么就是壞的,要切下來再買不然不要。 這就是為了一點斤兩掰扯。 黎周周過過苦日子一眼就知道,后來吵起來了,黎周周聽不懂,最后婦人還是賣把藕切了賣了,那買藕的便笑說下次還來找你買,整個夏里藕都快吃厭煩了,都不值錢了。 得了便宜,還要嘴上占一些。 婦人便只能賠笑說下次再來。等人走了,便嘆氣,然后收拾了竹籠,跟蹲在旁邊的小孩說:再等等,阿媽賣完了藕就回家燒飯吃飯。 昭州的稱呼略有不同,子女喊阿娘的有,大多數底層百姓會喊阿娘阿媽。再看那婦人腳下還穿著一雙破爛的草鞋,就知道日子不好過了。 黎周周是看上了婦人家的小男孩,看著和福寶差不多大。到了昭州,福寶不能一直拘在府里,他和相公忙起來了,到時候福寶就只能和府里他帶來的人相處,都是大人,尤其爹,都寵的厲害。 福寶要什么給什么,那性子要慣壞了。 再者都是大人,沒個玩伴,他小時候沒人理他和他玩,都嫌棄他,身邊就一個杏哥兒找他說話。黎周周回憶起來,當時小時候其實是羨慕同村里其他人成群結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