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家的贅婿首輔 第102節
顧兆應聲,快步幾步與鄭輝碰了頭,兩人打招呼:“吃了沒?” “吃了?!?/br> “早上我家周周買了芝麻餅?!?/br> “張媽做了面條?!?/br> 日常聊兩句,兩人背著書包,腳步快往學校去,一路上一言一語:“不知道嚴謹信到了沒到?” “二哥應該是到了?!背说谝淮螆蟮?,那也不算遲到,只是在合理時間內踩點到。顧兆想。 鄭輝:“他要是昨個兒到了,見我鋪蓋是空的,不知道嚇沒嚇到?!?/br> “……”那應該不會,二哥可能看完就端正讀書。不過顧兆沒說,省的打擊大哥的惡作劇心。 兩人結伴走的快,路上也不無聊,就是費口舌。 今個兒提早到,進了清平書院臺階上,第一道鐘才鐺鐺鐺敲響,不過是六點四十五左右,鄭輝笑說:“咱倆來的夠早,沒遲到?!?/br> 到了平甲班,顧兆座位后排,嚴謹信嚴二哥已經坐在那兒讀書了。 兩人:…… 強中自有強中手,面對嚴謹信,誰都不敢夸口說一句自己勤勉。 差不多一月未見,嚴謹信黑了結實了許多,若不是穿的校服,身上氣質肅靜沉穩,單是看外形真的不像是讀書人。 不過整個人精氣神很好很飽滿,應該是沒怎么累著。 嚴謹信見到兩位也高興,高興的表現就是肅穆神色略略緩和了些。 三人碰了頭,先是打招呼。 “二哥什么時候回來的?過去家中如何?” 嚴謹信先謝顧兆的石粉之事,顧兆說不必客氣,怕嚴謹信太過負擔人情,還說是爹順路,要去拿牌匾所以不算什么大事情。 就因顧兆這么說,嚴謹信心中才感動,知道兆弟是為了寬慰他,不必掛心,便不說這些客氣話,只是把謝字恩情記在心中。 “……家中一切都好?!?/br> 輪到鄭輝,鄭輝問嚴謹信:“昨個兒你回來見到我床鋪空蕩可是有什么想的?”不等嚴謹信回答,自己樂了,說:“我搬到外頭了,租了一個院子,接了娘子過來?!?/br> “甚好?!眹乐斝耪嫘膶嵰饪滟?。 鄭輝:“你沒來,我請了兆弟去我院子吃飯,你如今回來了,等下個休沐便過來咱們三個兄弟好好聚聚,可別說要看書,現在說好了?!?/br> 嚴謹信與顧兆只能答應說好了。 又說了一些話,第二道鈴響了,便各自回座位開始專心讀書。三人端坐位置上,每個人精神抖擻,激情昂揚,開啟八月第一天。 主要是各自心里擔著的事放下了,像是鄭輝,和妻子話說開了,又將人接到府縣安頓好,現如今兩人感情蜜里調油,十分順和,以前逃避的心結也解開了,尤其還過了一把當大夫的癮,現如回歸現實,好好讀書科舉。 顧兆則是家里有爹在,還有匾額震懾,沒什么大問題,周周做生意買賣他也放心許多,他能做的便是好好讀書,爭取早日上岸——考上舉人。 嚴謹信同樣,做完了家里田地費力氣活,除了十月水田收成,這幾個月父母雙親阿奶和小樹都能松快歇一歇。 于是三人精神好,十分熱愛讀書、專心讀書。 八月第一天開了個好頭,之后日子便按部就班的過著,沒什么稀奇事發生。期間有一回,顧兆在食堂遇到了朱秀才,朱秀才早他兩屆,在清丙班。 來府縣進了官學這么久,兩人第一次打招呼正式說會話——之前顧兆見過朱秀才幾次,不過朱秀才匆匆忙忙的,身邊還有其他同學相伴,別沒上前打招呼。 別看一個學校的,但就跟你上高中一樣,高三和高一上一學期,可能都不一定能碰上幾回。 清平書院讀書的前頭是個‘凹’字型,清甲、平甲兩個甲字班是在那橫的位置正中間,左右兩側東西向就是清乙、清丙,平乙、平丙。日常上課學生很少竄門,都是進了教室一坐一天,除非上四藝課。 學校的洗硯池就在兩側丙班跟前,日常比較吵雜。 不過清字打頭的三個班在清丙班附近的洗硯池洗筆洗硯臺,平字打頭的同樣,清、平互不打擾,中間還隔了空曠的廣場。 食堂吃飯也是,清、平各坐一半,不互相交流。 有高三生瞧不上低年級高一的,但大部分高三生是因為秋闈在即,想下場試一試的都抓緊時間背書看書,壓力大,沒時間和低年級交流。 顧兆知道朱秀才想今年下場試一試,別就沒去打擾,有什么話等考完了再說。 沒成想吃完了飯,出門時遇到了,還是朱秀才先打招呼。 那顧兆自然是笑著應聲,“朱理大哥?!敝煨悴艈巫忠粋€理。 “顧弟后來者居上,如今是甲班的學生,朱某自愧不如?!?/br> 顧兆:…… “這是什么話?大家都是秀才,且朱大哥長我兩屆,今年秋闈下場,前途似錦?!鳖櫿鬃匀皇翘糁迷捳f。他其實也不想這般客氣,可朱理剛那么說,當然要捧回去。 朱理苦笑了兩聲,說了聲希望如是吧。 “朱大哥你這是壓力太大了,放輕松一些?!鳖櫿滓姞钜舱f些實話。 朱理搖頭,面容苦澀,“時間越近,我心里肩頭擔子越重,九月中便要趕路去宛南州,還不知道情況如何,只是想先試一試,不然心中不甘,可若是去了,我心里確實沒把握,惶惶的厲害……” 刨去剛才第一句的場面話,現在說起來算是交了幾分心。 顧兆想朱秀才是壓力太大了,若是今年不下場,下一屆下場肯定是比現在好許多。但朱秀才顧慮擔子他也知曉。 朱秀才家中負擔太重了。 去年過年朱秀才沒回去,七月農假朱秀才也沒回去,按照朱秀才說的,他學識淺薄本來落后許多,不敢耽誤時間,抓緊了學習。 就相當于高三普通班后進生要趕著第一波開始沖刺,而且還是沒開竅不算天賦高的,只能勤能補拙,加倍刻苦。 可顧兆說句實話,就拿他們班來說,除了自視甚高不急著下場試一試的那幾位‘風流書生’,大部分都是兢兢業業勤勉學習的,更別提還有嚴謹信這種天賦賊拉強,還更勤奮刻苦的學生。 他們班如此,和朱秀才今年下場競技的甲班、乙班也是如此。 和這些勤奮又有天賦的人競賽,更別提其中還有之前考過有過經驗的學生,朱秀才這次是第一次下場,顧兆覺得懸,真的懸。 他知道,朱秀才必然也知道,只是不死心,抱著僥幸,越到跟前壓力大,今日才找過來同他說道說道。 兩人邊走邊說,人少,地方空。 顧兆見朱秀才面容愁苦,心里不忍,便交了一句心里話,“若不然這次便算了不去了,以朱大哥的勤勉,再學兩載,厚積薄發一擊即中?!?/br> 不然去宛南州開銷住宿路費也是一筆銀子。 這種事急不得的。 “……我心中不甘,一想到雙親妻兒還在家中吃苦受罪,我便難安?!敝炖淼?。 那就是要考了。 顧兆勸過了勸不動,只能拱手抱拳說:“那顧某在此祝朱大哥今年得嘗所愿?!?/br> “希望吧?!?/br> 朱理自己說的也沒底氣,不過找顧兆說完話,心頭松快不少。 后來顧兆回教室——鄭輝和嚴謹信見朱秀才同顧兆說話,二人便先一步回教室不打擾顧兆。這會顧兆一回來,鄭輝就問:“剛才那位朱秀才是兆弟同村人嗎?” “不是,隔壁壁村的,遠了些,隔了兩個村?!鳖櫿缀袜嵼x說話就隨意許多,沒那么多小心翼翼,說:“我倆之前同考秀才,朱大哥中了,我落選,還被學臺懸牌批責,后來我和周周成了親,還想繼續考,朱大哥在官學,我便厚著臉皮去請教,他人好,替我買書解疑答惑?!?/br> “原來如此,這朱秀才人還挺好的?!编嵼x夸了句,“那他是今年要下場試一試嗎?” 顧兆點頭。 鄭輝就是閑聊,本是點點頭,可一想不對,瞪大了眼說:“高我們兩屆,今年就下場?那豈不是在官學正經學起來,第一次就下場試試?” “這般的聰慧?!编嵼x感嘆羨慕,快快說:“兆弟你也不介紹介紹給我和嚴謹信認識,咱們可以一同討論學問?!?/br> 顧兆:……這是誤會了,想搭上學霸好問問題。 說到學問好能請教,正在看書的嚴謹信也看了過去,意思他可以加入一起。 顧兆沒法,略略修飾了下,說:“朱大哥家中負擔重,想盡早試一試?!?/br> 嚴謹信聽明白了,這位朱秀才怕是學問一般,因其家中擔子重才想下場博一下。他心中不認同兆弟這位朋友的想法,肚中學問不詳實,即便是下場了,也是空空如也,除了白費銀子,更添家中擔子沉重,沒別的了。 只是這位朱秀才是兆弟朋友,之前幫過兆弟,嚴謹信便不說出來。 “那便祝他能成吧?!编嵼x也聽出來,只能說個吉祥話了。 之后三人便踏踏實實看書,不再多說。 轉眼便到了月中十五號,金玉酒樓是每月十五發工資結算的,發上個月七月的工資,壓了半個月,這還算是好的,有的要到了月尾發,一壓壓一個月。 一天營業結束,收了工關了門,伙計們排著隊在黎先生那兒領工錢。 徐掌柜一月是三兩銀子,跑堂跑腿的伙計,一月是半兩銀子,一年就六兩,錢數不多,可他們不識字只是跑跑腿招呼客人打個雜,家中兄弟姐妹人口多,比下地干活要輕省。有府縣人,那就是給家里添個家用。 酒樓的跑腿,外人還羨慕眼饞呢。 領了錢的伙計貓著腰賠笑說句:“謝謝黎先生?!?/br> 黎先生是酒樓賬房管賬的,最早有人叫黎賬房的,不過黎賬房不愛——這也是伙計摸出來的,叫黎先生,黎先生給發錢快,也不克扣說什么對不上帳是不是缺了一天如何如何。 后來整個酒樓伙計都管賬房叫先生。 “唉一天天挨罵挨打賠笑到手就五百文錢?!?/br> “咋你還嫌少?” “哪里是,我就是羨慕掌柜的,一個月那么多銀子?!?/br> 結伴回住處的伙計路上閑聊。 酒樓管吃管住,住處就是走兩刻的大雜院子里頭,十個伙計擠一個屋子,大多數是住這里,也有府縣人住家的,平日里也過來睡,但發了工錢是一定回家,要把錢送回去,大雜院人多眼雜的,怕錢丟。 城外村里人那就是和家人商量好,每月十六日一大早進城過來,伙計把錢給爹媽家中人,讓帶回去。 一年到頭,除了過年清閑幾日,其他時間只有發了工錢這晚能輕松些。不回家住的,大家伙便一人湊個幾文,買些花生米、瓜子,不敢喝酒,怕人不清醒被摸了錢。 大家聚一起吃吃喝喝說些話。 “掌柜的早先也是跑堂伙計,挨罵挨打跟咱們都一樣,我啥時候才能成掌柜的啊?!?/br> “你啊,你不成,我也不成?!被镉嫴坏葘Ψ郊毖?,解釋說:“咱們掌柜的厲害有本事,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我是沒這個本事,你有???” 那當然沒有。 有些來酒樓吃飯的食客脾氣大,性子古怪刁鉆,總愛折騰人,可掌柜的就能說的這些食客心里舒坦,要是真遇上說都不成的食客,那只能自己扇自己賠禮消氣了。 有一次掌柜的打了自己七八個耳光,打的臉都腫了。 唉,這么一想,掌柜的也是辛苦拿的辛苦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