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家的贅婿首輔 第90節
柳樹模樣普通,嫁過來三年是干不完的活,可在家時也是如此,幸好言家一家為人和氣,從不苛刻、打罵他。后來男人中了秀才,還受了一番夸耀,柳樹面對這些夸贊時有些惶惶。 村里人說男人中了秀才去了府縣以后發達了,那指定看不上他要休了他,再不濟也會在外頭養個嬌滴滴漂亮的女子。 在外頭養個女人,柳樹沒往心里去,還覺得好,他一個哥兒,長得不好,男人發達了有了女人自然的,他怕的是被趕出去,到時候沒個落腳地。 娘家嫌他不可能收留他。 秀才的哥兒還成,柳樹還是在村里,過以前的日子沒覺得多少變化,那男人中了舉呢?柳樹一想到這兒,又是高興又是害怕。 替男人高興,替自己害怕。 拿著飯籃子到了田頭。男人正在插秧,這原本是他干的,沒想到男人回來了接了手,不讓他做,說自己做做飯把屋里管好就成。 柳樹一下子輕省多了,干了旱田那陣子,他是累的,但還要早早爬起來干活。家里婆母身子不怎么好,男人沒在,不能公爹一人下地,他也得支撐起來。 這會嚴謹信穿著裋褐,褲腿挽了上去,站在水田里,胳膊袖子擼的高高的,日頭又曬,曬得一身汗亮,胳膊隆起的肌rou,手里動作快著。 “謹信吃飯了?!?/br> 柳樹跟著自家男人說話聲都不高,他有些怕男人,成親以來男人說話硬邦邦的,整日肅著一張臉,尤其中了秀才,每天都在看書,他聽不懂看不懂。 其實嚴謹信不在時,在村里誰家要是欺負了婆母,柳樹是會罵回去的,很潑辣厲害,嚴家婆母與嚴阿奶都是一副支不起來的性子,只能柳樹當家,厲害些。 村里人罵不過,便只會說你男人早在外頭有女人了,遲早的事?;蛘吣脟乐斝鸥咧泻笠萘鴺鋪韲樆A鴺?,說當官的大老爺誰愿意有個潑辣厲害的哥兒當媳婦。 柳樹心里怕但面上不露,讓那些說嘴的cao心cao心自家男人和孩子,你家男人跟著村里小寡婦勾勾搭搭的…… 打起來,柳樹也不怕,那些婆娘力氣沒他大,還能扯頭發。他頭發都束著扎上去了。 嚴謹信坐在田埂吃飯,看了眼哥兒,想著兆弟與黎夫郎的相處,便改了下嚴肅的臉,話音放緩和了,問:“你吃了沒?” 可在柳樹聽,還是硬邦邦的,像是廟里的黑面神捉小鬼。 “吃、吃過了?!?/br> 嚴謹信說:“坐?!?/br> 柳樹就坐,也是手腳規矩。 “還剩一畝田就干完了,我在府縣讀書,有一同窗兆弟說了一肥田法子,這水田往年是兩石多,用了之后就有四五石?!?/br> “還有這法子???”柳樹驚了,倒是不懷疑男人說的假話,他家男人不可能說假的,有啥說啥。 嚴謹信嗯了聲,“只是要買石粉,過兩日,我田里干完了去一趟鎮上?!?/br> 夫夫倆正說著話,田另一頭有人喊了,“謹信、小樹快回來,府縣來人了,說是你同窗的爹來送什么石粉了……” 第53章 府縣生活13 黎大趕著騾車,邊走邊問,有一段走錯了路,一往返耽誤了快一天,到了嚴家村花了三日,比從西坪村到府縣還遠。 可算是到了。 “勞駕問下,這里是不是嚴家村?”黎大從騾車上跳下來問村民。 嚴家村的村民見黎大臉生,口音又不是本地的,不由多看了眼,一瞧身強體壯的,便老實回話說:“是,你找誰?” “找嚴秀才,他家哪里麻煩小兄弟給指個路?!?/br> 村民便指了路,等黎大的騾車剩了個影子,才收回目光,跟著村里其他人說起來,有人趕著騾車拉著東西上門找嚴秀才了,不知道哪里的人,看著高高大大上了些年紀的漢子,麻袋口都扎緊了不知道里頭裝的啥的。 有人便一起約著去嚴家瞧瞧。 嚴家沒院墻,四間的瓦片黃泥正屋,側屋兩間,院子敞快,自家吃的麥子拉出來再曬曬。嚴家人各干各的事,嚴阿奶在灶屋收拾鍋碗,嚴父則在劈柴,后院嚴母喂雞喂豬的拾掇,將糞攢著堆在一旁。 兒子說什么做肥料,給旱田上,那就攢著吧。 黎大趕著騾車到了嚴家門口,見院子劈柴的漢子,一猜就知道是嚴父,便客氣下車在院子口喊:“可是嚴謹信的家?” “……是、是?!眹栏阜帕烁^在地,回話都緩了幾分,看門口是個生人,擦著手上的灰,過去說:“你是?” 黎大也不來客套話,直接說:“是就好。我家哥婿和嚴謹信都在府縣官學念書,兩人是叫什么同窗,關系好,之前我家哥婿答應了給嚴秀才送石粉,我才從村里回府縣沒多久,這不趕緊來送了,別耽誤事?!?/br> 這內容多的,嚴父腦子還沒捋清,鬧不明白,可也知道這是兒子的客人,還是府縣來的,趕緊熱情招呼進來坐,一看騾車,讓把騾子也牽進來,好好歇歇。 黎大也不客氣,牽了騾子進院子。 灶屋里的嚴阿奶,后院的嚴母這會都出來了,知道是府縣來的客人,沖院子門口扎堆看熱鬧的相熟的嬸子說:“嬸子,麻煩叫一聲地里的謹信和小樹,我這兒忙不開?!?/br> “欸成,我現在就去?!?/br> 嚴家是倒水的倒水,準備飯食的準備飯食,人遠道而來,聽話音是兒子在府縣官學認得朋友,那也是秀才,這位也是秀才爹,自然要好好招待。 黎大先把三袋石粉從車上卸下來,又摘了套騾子身上的車轅架,讓騾子先歇,自然嚴父也在旁幫忙搭把手,等弄完了,也沒進堂屋,就在院子里說話。 “大兄弟叫什么?”嚴父問。兩人瞅著年歲差不多,他能大一些。 黎大:“我姓黎,是寧松鎮西坪村的人……” 兩人報了年歲,嚴父長了黎大六歲,黎大喚一聲嚴哥,看到院子里曬得麥子,自然就問到家里收成如何,說自己也是六月收了麥子,倆莊稼漢聊起地里活,那話題就自然許多。 等嚴謹信和柳樹回來,院子多了一輛騾車,還有堆著的麻袋,一看和爹聊得熱絡的漢子,身材高大,便想一定是兆弟的爹了。 “黎叔好?!眹乐斝派锨肮笆中卸Y。 一番介紹完。柳樹早去灶屋忙活了,熱水給客人備好,還有吃食。黎大先是在灶屋擦洗一遍,換了嚴父干凈的衣裳,這才去堂屋吃飯。 黎大的衣裳嚴母幫忙搓洗了,就晾在院子里,這日頭明日定能干。 “……我家旱地麥子一共十畝,水田十畝,以前就我和周周兩人下地干活,周周是我的哥兒?!崩璐蟪酝觑埡戎韬蛧兰胰苏f:“我天生力氣就大一些,后來給我家周周招了夫婿,就是兆兒?!?/br> 原來兒子/孫子口中的兆弟,和黎家竟是這樣的關系。 嚴家人到沒瞧不上贅婿,這有啥的,看著黎大說話,一口一個兆兒,便知道那顧秀才定是個好的,這大熱的天,黎大能為了哥婿一句話跑過來,黎家人也好。 反正黎家顧秀才都是好人。 “兆兒和周周剛成親時,兆兒干不了地里活,不像小嚴身子骨好硬朗,那時候兆兒就讀書,后來琢磨出肥田的肥料,當時我們家先試,第一年旱地就有了好收成?!崩璐笳f到這兒笑了。 嚴父剛聽了一遍,可再聽還是覺得驚奇,也聽不煩。 莊稼地收成翻一翻的好事,哪能聽煩。黎大說的是黎家的旱田,可聽到嚴家人耳朵里,那就是嚴家的田了。 因為黎家人好顧秀才人好,不藏著掖著,特別跑來送肥田的料,還有法子來了。 “原先咱倆村旱田都差不多,一畝地的收成一旦兩三斗的樣子,用了肥料最起碼就有三石兩斗,老莊稼漢精心伺候了,往四石去也是成的?!崩璐笳f。 嚴家人便驚呼,說真好。 “水田更肥,不過定不能貪心,石粉放多了,燒著苗子,兩畝三畝田一袋子……”黎大說的詳細,原原本本的。 嚴家人就聽著,時不時問一聲怎么上,黎大仔細說,說完了,又看向嚴謹信,說:“這法子府尊大人已經推試,小嚴知道?!?/br> 嚴謹信點頭,“是,府縣抵報有寫,只是我們村偏遠,可能還沒到咱家?!备镎f。 “是,你們要是做了,不妨問一聲村里人,他們要做就做,不做算了?!崩璐蠼o提個醒,他家當時也沒藏掖,如今在村里名聲好,處處便利,他瞧嚴家在村中比他家日子還艱難。 嚴謹信雖說是秀才,可常年不在家,人在府縣,家里有啥事還是靠村里人,反正法子遲早都要傳過來,不如賣個便宜得個人情。這是兆兒說的。 嚴謹信略略思考便懂了,拱手應好。 說了一下午話,黎大還上手給教怎么做肥料,一看嚴家后院堆著的糞,雖然不多,應該是小嚴回來才跟家里人說的。 怎么做肥料,啥時候上旱田,啥時候上水田,黎大說的仔細。 嚴家人留他一宿,第二天他在上路回村。 “……不是我客氣,不多留,我家在府縣做了個小買賣,府縣酒樓眼紅,家中怕生事,這次來送石粉,我也是要回村去拿府尊提的牌匾?!崩璐髮嵲拰嵳f拒了嚴家人讓他多留幾日的熱情。 嚴父一輩子都和地里打交道,去的最遠的就是鎮上,為人老實憨厚,去鎮上見了穿著打扮體面的人都要矮一頭,怕惹上事的性格。 一家差不多都是如此。 在村中不怎么起眼,也沒啥地位,當初供嚴謹信讀書還被村里人笑話,這供讀書還是嚴謹信爺爺在世時拗下的主意,說什么都要孫子讀。 他們嚴家一輩子窩窩囊囊被瞧不起笑話,一脈單傳,人丁稀少,在村里沒什么臉面,嚴爺爺年紀那么大了,還要被人指著鼻子罵,說他嚴家就是誰都能踩一腳的命。 這才氣得嚴爺爺賭咒發誓要送孫子讀書,給嚴家掙個顏面。 可惜嚴謹信還未中秀才,嚴爺爺先去了。 這樣老實的嚴家人,好不容易出了個嚴秀才,雖說村里背地里還是說嚴謹信去府縣讀書白費錢,怕是考不中這類話,這就是羨慕嚴家有,背后酸的。 柳樹不為這個生氣,男人是有本事的,就算考不中又不是讓那些多嘴多舌的婦人出銀子,關她們屁事。 這會嚴家人聽府縣酒樓背地里給黎家生意做壞事,嚴家父母張口結舌不知道說啥,府縣那么大,酒樓聽著就大,這要是背地里搞壞,可咋辦呀? 嚴父嚴母嚇得,都不敢吱聲出主意,因為沒見過。 柳樹上了頭氣不過憤憤罵了句:“都是些斷子絕孫短命鬼干的勾當,正經買賣打不過了,背地里搞這些下三濫的玩意,呸!” 嚴謹信肅著一張臉,看了過去。 剛氣憤到頭的柳樹頓時跟鵪鶉一樣,臉變了又變,最后小聲說:“我、我去給黎大伯添個水?!币涣餆熍苋ピ钗萘?。 黎大笑,夸說:“小嚴媳婦兒是個利索爽快人,不像我家周周嘴笨,利索好,不容易被欺負?!?/br> 嚴母怕兒子因為小樹罵人,回頭教訓小樹,說:“小樹就是一時急了,平日里要是沒人說咱家,也不這樣……” 那就是村里人說他們家閑話時,小樹罵了回去。 嚴謹信心中默默想。 黎大都這么說了,嚴家自然不好再挽留,當天下午飯吃了葷腥,干飯,嚴謹信給黎叔結了石粉錢,黎大也沒推辭不要,一看小嚴就知道是個有骨氣的,這樣的人,現如今日子艱難了些,可總會有出路,過好的。 同情憐憫用不上。 當夜里,黎大同嚴父睡一屋,嚴母和婆母去睡了。 夜深人靜的時候,柳樹脫了衣衫上床,天氣熱,男人沒回來前他其實喜歡光著睡,就穿件里褲就成,可如今男人回來了自然不能這樣,規規矩矩的穿著里衣里褲躺炕上。 男人回來后一直下地干活,忙前忙后的,今個屋里還有客人,男人是肯定不可能動他的。柳樹給倆人不同房不做事找借口,總不能真如了那些嘴賤的婆娘意思,他家男人嫌棄他不樂意碰他吧。 柳樹躺炕上臉上掛著不樂意,一聽外頭腳步動靜聲,知道男人洗完澡回來了,趕緊兩腿一蹬,規矩的不成閉眼睡覺。 他今個兒還罵了人,不裝睡,那男人得給他念叨什么之乎者也,都是他聽不懂的話。趕緊睡趕緊睡。 嚴謹信一身濕漉漉的水汽,關了門,脫了衣裳,一看炕上的哥兒,這都睡了?便蹙著眉,把想著的說辭先留著,明日再說。 也上了炕。 柳樹一個人睡的時間長了,等真睡著后就開始歪七扭八的橫躺,胳膊腿也不規矩,一條腿夾著嚴謹信的腰,還不停的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