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家的贅婿首輔 第43節
有人便說:“這我曉得,顧書郎說了,水田的肥要多一個要錢買的料,這要錢的事——” “還要錢?”王嬸手上活停了打斷了話,她就知道要錢在這兒等著呢,說:“多少錢?” “我聽著好像還挺多,二百多文?!?/br> 那不是一筆小數目。 王嬸立刻來了興趣,她不說,看張家的田氏,說:“二百多文呢小田,你家要掏嗎?” “我家掏不掏關你屁事,嫌多,你家別買?!碧锸袭攬龅糁樍R了回去。 還真當她傻啊。 第29章 村中閑話29 王嬸被懟的當場愣住,見大家都瞧她熱鬧,忙說:“我、我就問問,你說你小田怎么還急了?!?/br> “誰急了?”田氏干著手里活,眉一挑,樂呵呵說:“我也沒說錯啊,你愛買不買拉倒,還想管起我家來了?” 王嬸還要說啥,但知道田氏是個混不吝,她再說,一會田氏嘴里就沒清沒楚了,便把一肚子氣給咽回去,只是大家伙都圍著看,到底臉上下不來,說了句:“好心好意的問你,隨你便吧?!?/br> “要你貓哭耗子假慈悲?!碧锸鲜掷锢C花針在發絲鬢角抿了下,一邊給毛蛋縫褲子,這小兔崽子褲子檔老開,就他蛋大,兜不??!一邊調子起的高高說:“我以前是罵過說過黎周周,那是我小氣,惦記黎家的東西,我也不怕別人在背后學我笑話我,這次地里旱田、肥田,只要收成能提上去,就是黎周周他來當我面扇我的臉,我都沒啥?!?/br> “我能這樣,王嬸你呢?一個爐子十文錢的事,不會現在還記恨著呢?” 王嬸被擠兌的連臉上訕笑都笑不出來,垮著臉說了句沒有的事,誰記著。 “誰記著誰知道?!碧锸下暟渭?。 這一下子懟的老高,眼瞅著氣氛不對,大家伙趕緊打圓場,一言一語笑說,還有和田氏走的近的,拿話逗田氏。 “要是收成高了,你還真能忍得住黎周周擠兌你???我瞧啊,到時候指定你先罵回去?!?/br> 這是給田氏王嬸臺階下,意思剛田氏那話就嘴上說說。 誰知道田氏還挺認真說:“這有啥不成。咱們就靠莊稼地吃飯,我家男娃娃多,還有我倆弟那邊,要是收成高了,那黎大家就是我家的大恩人,平日里一年到頭摳摳索索,我不這邊摳,我弟那邊最小的娃他娘連奶都下不來,要是地里莊稼好,我弟自己立起來了,不用我cao心,我也沒得為娘家和柱子吵架?!?/br> “到時候我家大牛想吃雞了,還不是見天殺了吃,也能給大牛尋摸個好媳婦?!?/br> 田氏心里明鏡似得,她愛說人愛學人,背地里村里人笑話她,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往娘家拿東西,那她在娘胎里欠了大弟的,如今大弟日子過得艱難,她不幫襯誰幫襯? 可大牛鬧,她男人說她,公爹也嘆氣,田氏面上頂回去吵回去,心里卻知道在這么拿下去不成,張家要是跟她散了,兒子跟她不親,以后還咋補貼娘家大弟? 只要家里紅火了,能多出來一點富裕的,她幫襯幫襯就算柱子公爹不愛,但家里有,又不是沒得,可能就跟以前睜只眼閉只眼。要是大弟那邊收成也好了,那也不用全指望她。 這不是兩家日子都好過了? 田氏想的明明白白的,“日子好了,糧食多了,黎大家不要錢白給的法子,我一張臉值多少錢?地里要是收成翻一翻,長年累月下來,這多少錢?我給黎大家燒香都成,這有啥的?!?/br> 眾人一聽,不僅嘖嘖稱奇,以前覺得田氏混的,沒想到倒是個肚子里清明的。是啊,這肥田的法子又不是只用一年,以后每年要都是這樣,那可真是想都不敢想的。 黎大家真是好人,寬厚,度量大。 大家圍著夸,不由說起明個大壩壩上村長說水田肥的法子,也不知道用啥,什么料?聽說是石粉還要做一做,咋做不知道等顧書郎,你家弄不弄?我公爹說有些怕壞了莊稼先一半試試看…… 村里家家戶戶都是這么想的,膽子大的極少數是肥田全都按照顧書郎琢磨出的法子上,大部分都是先試著幾畝水田,要是萬一不成了,那還有一半的嚼頭。 也有今年不打算試,先瞅瞅,看村里收成,來年再說。 王嬸在這種熱鬧氛圍中,擠不進去,也還生氣,拿著東西進了屋。其實幾人都瞧見了,但就裝沒看見繼續說話聊天。 這王嬸咋這樣呢,還不如田氏。 下午村長到了黎大家說話,院門關著,外頭一堆人偷摸聽,不過沒聽出個啥,沒一會村長拿著本本出來了,見一堆人圍著,說:“成了,明個吃了早飯都到大壩壩上去,我一起說?!?/br> “家里男人,女人阿叔都能去,做不做的好好商量?!?/br> 村長對村里情況一清二楚,有的家那就是女人爬到了男人頭上做主,讓男人過來聽,回去嘴笨學壞了,還不如都來。再說了,他說不讓來,難不成那些瞧熱鬧的就真不讓來了? 村里好久沒這么熱鬧了,家家戶戶都是肥田的話,因為想著收成好,最近幾天家里小孩鬧著吃飴糖都給半塊一塊的,桌上能見葷腥油水了。 也有繼續克扣的人家。 “咋又是拌絲瓜這都老了?!蓖鯆鸺倚鹤诱f。 男人也說:“稀湯寡水的都能看人影,多抓一把糧吧?!?/br> “就是娘,等今年水田肥了收成好了,咱能不能留一些自家吃的米,我想吃白米飯了?!毙鹤诱f一半看娘臉色不好,緊巴巴又補了句:“雜糧燜干飯也成?!?/br> 王嬸垮著臉,說:“現在一個個都想以后,萬一那法子不頂事,沒用,現在吃的好,吃完了,明年一家子喝西北風去?” “還吃白米飯?!?/br> 王嬸罵小兒子。 “可是黎大伯家用了肥田法子收成就很好——”小兒子頂嘴。 王嬸瞪了過去,小兒子只好收嘴,只是心里不明白,不管是旱田還是肥田,那都是好事,地里莊稼肥了收成多了,這不好嗎?他娘咋不愛聽呢? 就是毛蛋家,最近他娘都給煮了雞蛋吃,不過一個雞蛋分兩份。 那也有的吃。 這一晚村里家家戶戶都是如此,有的懷著期望,想著以后田里莊稼肥了收成好了的好日子,也有像王嬸家這般繼續省著過日子不敢多想,怕法子不成壞了田地的也有。 不管咋樣,第二天該來還是來了。 雞鳴第一聲黎周周起來,農忙時早些起,閑了就多睡一會。黎周周一睜眼,見相公貼著他胸口,臉上不由露出笑,看了一會相公睡覺乖乖模樣,這才輕手輕腳起床。 生火、燒灶做飯,摸蛋,清掃雞窩、豬窩。糞都堆著,閑了還能給旱田里的花生上一上,這個不急。 今年收成多,上了稅,多留了自家吃的,二十石糧食賣給官家,一共一兩六百文錢。這些都攢著,要是今年水田好了,多賣一些,攢夠二兩,加上豬,還有爹的劁豬的錢,零零總總算著,有個六、七兩銀子了。 這還是一頭豬,黎周周琢磨著過幾天再抱一頭豬崽開養。 這樣就能有八、九兩銀子,除去家里開銷,一兩銀子,相公買的紙筆書錢、夫子的束脩,扣一半,起碼還能攢個三、四兩。 一年三兩算,兩年就是六兩,到時候相公去府縣考試盤纏能多給些。 黎周周邊做早飯邊是算賬,想著以后日子更有奔頭,臉上也帶著笑。這邊雜糧粥剛上鍋,顧兆也醒了,穿了衣服打了水洗漱,進了灶屋幫忙搭把手。 爹也起來了。 桌子凳子搬出來了,一家人在院子吃了早飯。早上外頭涼快,還有絲絲的涼風,吃熱飯人也舒服。 吃完了飯,相公和爹要去大壩壩,黎周周本來說他就不去了,在家收拾鍋碗,被相公拉著手說去聽聽。 “相公你在,水田的肥該咋做,你回來都能跟我說清楚,我就不去了,在家還能做做活?!崩柚苤苷f。 顧兆不愿,他把周周當伴侶,大環境改變不了外人看待周周是‘屋里人’、‘妻子’的身份,但他不能。 “一起去看看嘛,我第一次在那么多人面前說話,緊張?!鳖櫿仔Σ[瞇的撒嬌,“要是說起來了有誰不樂意我,要頂我,沒人給我撐腰?!?/br> “周周在,我就安心踏實?!?/br> 黎周周先是生氣,相公都是為了大家好咋還有人不識好?又聽到相公后來說的話,他在了,相公就安心踏實。 那當然要去了。 黎周周心里高興,一向干活麻利不愛放鍋碗的,今個兒也不收拾了,鍋碗先堆著,回來再說。 “成?!?/br> 鎖了院門,一家三口去了大壩壩。每個村都有這么個地方,不管叫啥,一大片的平地,一棵年代久遠的老樹,可以充當曬谷場,整個村有啥大事了也能在這開個會。 西坪村的叫大壩壩,在村子中間往上偏一些。 黎家人到的時候,大壩壩上已經聚了不少人了,連小孩也來了,繞著四周亂跑瞎叫,婦人阿叔帶著小板凳,搶先占了邊邊角角樹蔭的位置,一會熱起來了兩塊不受曬。 還有人拎著大水壺,裝著瓜子花生,顯然是當熱鬧瞧。 黎家人一來,村里人便看過去,熱切的打招呼,一口一個黎大伯、黎大叔、周周吃不吃瓜子,也不等黎周周回話就抓了把塞黎周周手上,大家對黎大父子倆熱情,對著顧書郎熱情中透著幾分尊重。 像是抓把瓜子塞顧書郎手上這舉動可沒人敢。 顧書郎身上的氣度就讓人不敢瞎來,不尊重。 等了不一會,村里家家戶戶能來的都來了,熱鬧許多。村長也到了,手里拎著鑼,用錘子敲了下,站在前頭扯著嗓門喊:“別說話了,靜一會?!?/br> 閑聊嘮嗑說話的紛紛靜了下來,就是連剛才跑的吱哇亂叫的小孩這會都安安靜靜不敢吵鬧。 這時候村里也有皮孩子,膽子大的,但基本上看眼色也是一等一的,知道啥時候能鬧、能問阿娘討口糖、rou吃,啥時候最好夾著尾巴乖乖的,不然就等著挨揍。 村長平日里大家還能說個玩笑話,但這種大事,在大壩壩上動了鑼,那可是嚴肅的事情。 靜的快,村長清了清嗓子,也沒啥廢話開場白,直接說:“旱田的肥法村里人都曉得了,不曉得多問問,還不清楚的一會讓顧書郎再說一下。今個說的水田的肥法?!?/br> “黎大家好,肚量大,不收銀錢免費給大家說的,不管做不做、收成好壞,這好要記著,要是今年有人不做,來年別人家田里收成好,眼紅的借機胡鬧黎大家田,就別怪我動了村法?!?/br> “當然這法子咱們村還沒人使,好壞也不保證,要是做壞了,敢鬧黎大家,我話放這兒也一并收拾!” 村長說的高聲又嚴肅,“沒人逼你做,好壞都自己受著,人黎大家也沒收你們一文錢,壞了不許鬧,好了心里記著黎大家的好就成?!?/br> “成了,讓顧書郎來說一說?!?/br> 顧兆便從人群中走出去,站在村長旁,也不說場面話了,大家心里都急著聽,直接了當高聲說:“肥水田要用的材料有兩個,一是尿,不管人尿豬尿,凡是尿就成。二是石膏。這石膏是石粉,加了水成的?!?/br> “尿要加熱,就是要燒,燒熱了濃縮了,加入石膏就成。這個比例,我是說放多少尿、放多少石膏我還在琢磨,但就跟上糞肥一樣,寧愿稀了,也不能使勁多放,怕燒了莊稼,這個村里叔叔伯伯干莊稼的比我要懂?!?/br> 站著前頭聽話的,這會紛紛點頭,那當然了,寧愿稀不能燒著苗。就是它再稀,沒有用處,那水田莊稼收成還是不變跟往年一樣,要是貪心放多了,那可壞了菜了。 “懂,這個我們懂,顧書郎說的有道理?!?/br> “這石膏咋做,石粉又是啥?” “對啊石粉是啥在哪買?” 村里人現在緊著石粉問,聽都沒聽過的事東西。烏壓壓一片,問起來,一個連著一個,一會聲高了,村長便敲兩下鑼,又安靜下來。 “石粉我上次去鎮上藥店碰到了,石粉加了水用來殺蟲子避臟東西——這臟東西不是說那什么?!鳖櫿着麓蠹依斫獬晒?,但真解釋細菌,他想不出來咋說,干脆略過,直接說:“一袋半石的石粉,藥店一年要定三到四袋,所以便宜每袋二百三十文?!?/br> “如果村里要的多了,可以由村長出面協商價錢,這個應該還會再低,具體多少我不知道,要交給村長來忙?!?/br> “我是按照我家水田十畝來算,一袋石粉用兩畝到三畝的田,我家十畝地買四袋就成了,不至于太稀沒起啥效果,也不至于太多燒了莊稼?!?/br> 顧兆這話剛說完,底下人歇不住心思開始算了。 我家十二畝水田,那是不是買五袋?那五袋一袋按著二百文算,這五袋就要一兩銀子了,不成不成太貴了…… 也有想,我家先買一袋回來試試三畝田,效果好了明年再說。 也有一袋的錢都不想出,沒影的事誰知道好不好使,明年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