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成心機紈绔的黑月光 第70節
柏余的動作極快, 帶著謝云辭回府后沒多久, 換衣的間隙, 管家便把大夫請了過來。 月黑風高, 加之謝云辭又是一身絳紅色錦袍, 遠看上去血跡并不明顯, 但當柏余端著浸泡著純白中衣的銅盆出來時, 趙瓊華這才看清楚謝云辭中衣上沾染的血跡。 并不連片, 只零星地分散在中衣上,殷紅之中,那片被毒血浸染的衣料,才更叫人觸目驚心。 大夫姓衛,與謝云辭年歲相仿,兩個人也有著許多年的交情。聞言,衛虞一邊從藥箱中取藥,一邊平淡回道:“見怪不怪了,都是小傷,無妨?!?/br> “什么?” 像是沒清楚一般,趙瓊華忍不住再追問了一遍,目光卻上下打量著衛虞,有些狐疑。 謝云辭先是與數名刺客交手,后又因為護她而中了暗箭,直接昏迷,全無反應。 如今只得了句見怪不怪的話,些微敷衍。 在軍中時衛虞就跟隨著謝云辭,多年來救死扶傷無數,除卻初出茅廬之時,這多年來已經鮮少會有人再懷疑他的醫術。 察覺出面前姑娘的狐疑和不信,衛虞皺眉,冷眼看她,“姑娘若是信不過我,大可以……” “另請高明,我自當讓位”這后半句話尚未說出口時,他話音便猛然一頓,盯著趙瓊華仔細看了幾眼,像是猛然回憶起什么,但又不是非常確定的模樣。 抱著試探的心思,衛虞問道:“不知姑娘姓甚名誰,我倒瞧著很是眼生?!?/br> 救人性命之際,竟還有心思關心旁的,趙瓊華愈發覺得這大夫不甚靠譜,回話間也少了幾分和善,只剩下幾分言簡意賅,“趙瓊華?!?/br> 衛虞“哦”了一聲,知曉她名字后并沒有再繼續追問,反倒是專心給謝云辭上著藥,嘴里卻不住嘟囔著趙瓊華的名字。 趙瓊華……趙瓊華。 原來是瓊華郡主啊。 這倒也難怪了。 在聽到這個名字時,衛虞的所有疑慮便在瞬間變得通透明朗。 想著,他收回方才的不耐煩,細細解釋道:“云辭中的是巫族的毒,不難解。只是暗箭上還涂抹著巫族留下的迷藥,他才這般暈了過去?!?/br> “明日便能醒,郡主不必擔心?!?/br> 不是無藥可解的劇毒便好。 趙瓊華猛然松過一口氣,知曉謝云辭沒事,她心中那塊久墜不落的巨石也終于落地,不再讓人提心吊膽地緊張。 可還沒等她徹底松氣,就再度聽到衛虞欲言又止的話,“只是……” “只是什么?” 衛虞指了指謝云辭,頗有些為難地開口:“云辭這毒雖然不難解,但到底傷了筋脈,靜養的這段時日,還煩請郡主多照看著他,莫要讓他生氣動怒,郁結于心?!?/br> “凡事盡量順著他,心情舒暢了,他這傷才能痊愈得更快些?!?/br> 語罷,似是在肯定自己的話沒有問題且在理,他還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 毒已經解過了,只是他這傷前胸后背都有,尤其是肩胛處中過暗箭的地方,更是要仔細上藥才能更快痊愈。 而且他右肩受傷,連帶著右手都行動不便,這幾日倒是要為難謝云辭。 還得日日有人在他身旁照顧著才行。 趙瓊華還以為衛虞要說謝云辭傷勢有變,聞言卻猛然松過一口氣,原來是要讓她照顧著謝云辭的情緒。 順著謝云辭的心情而已,不是大事。 只是她心里卻徒然生出一種別樣感覺,似是扭捏,又似是無端動容。 她點頭應聲,“嗯,這幾日我會多照看他的?!?/br> 大不了這幾日,謝云辭說什么她都盡量聽著,不和他頂嘴了。 幫著衛虞替謝云辭上好傷藥,又小心喂過他中藥后,趙瓊華這才跟著管家離開臥房。 因著受傷,這幾日謝云辭身邊都要有人時刻照看著他,衛虞說自己白日里還有醫館需要打理,天亮就要離開,無法兼顧著謝云辭這邊。 謝云辭本就是為了救她而受傷中毒,于情于理,趙瓊華都覺得自己也該盡份心力,便應下這幾日白日有時間就來陪著謝云辭。 等趙瓊華隨著管家離開后,衛虞收好藥箱看著昏迷不醒的謝云辭,喃喃自語:“我這次可算是幫過你大忙了?!?/br> “也不知道日后你該如何償還我這份恩情哦?!?/br> 謝云辭的后院構造并不復雜,路也很好認,趙瓊華隨著管家繞過前廊后,就到了后面的廂房。 依著衛虞的話,管家將趙瓊華安置到了東廂。 “郡主,這是東廂房。我家公子時常在這邊小憩,里面也有不少書卷?!惫芗耶吂М吘吹卣f道,替趙瓊華推開門,備好新買的換洗衣服,準備妥當后復又補充道:“您若有事直接喚我便是?!?/br> “公子醒后我再來通知您?!?/br> 龍舟賽本就開始得晚,回京路上又遇到刺殺,一番折騰下來,此時天色已然不早,細聽府外長街上還有打更的聲音。 此時趙瓊華也感到些許疲憊,聽完管家的話后她點點頭,“勞煩管家了?!?/br> 與謝云辭臥房比起來,這間東廂房略小,趙瓊華進屋后便點亮兩三盞靠近床榻的燭臺,粗略掃過一眼,床榻上的褥子都是換過的,不遠處還置放著書架,上面的書也雜,從四書五經到兵家戰術,應有盡有。 看模樣像是謝云辭平日里會翻閱的書卷。 青案旁還放著幾個白瓷畫筒,畫卷也被放得滿滿當當的。 簡單看過一眼,趙瓊華手持著一方燭臺,正要回床榻歇息時,卻看到對面墻壁上掛著一幅字跡很是熟悉的書法。 她端著燭臺走過去,昏黃燈影落在那副書法上,也照亮了這副書法的全貌。 “而今才道當時錯,心緒凄迷,紅淚偷垂,滿眼春風百事非?!?/br> 落款的時間還是今年三月。 趙瓊華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她自然認得出,這是她的筆跡。 是今年江齊彥向她要的那副字。 怎么如今竟會出現在謝云辭的小書房里? 還被完好無損地珍藏著。 趙瓊華不禁握緊燭臺,心下一時盤亂如麻,仿佛有株嫩芽將將醒綻,想要破土而出。 * 京中皇城,仁宗離席后,妃嬪們大多也沒有了繼續留下去的心思,等到宴散后,便各自回了寢宮休息。 皇后還特意留下謝貴妃和趙淑妃,一同去了坤寧宮。 三個人各自為營,加上謝貴妃的性子,同處一室難免有一番針鋒相對。為此皇后又喚上賢妃陪同,也好作證。 “五哥,你陪我去御花園走走嘛。你今日好不容易得閑,正好錦湘也在?!逼吖髯咴诮R修身邊,軟著聲音求道,特意避開了同行的林雁回。 江齊修為難地看了一眼林雁回,轉頭輕聲呵斥道:“錦月別鬧,林小姐初初入宮,你不得如此無禮?!?/br> 方才席間一番爭執,賢妃和謝貴妃同在搶林雁回,皇后本著林雁回初初入宮,對宮中禮儀規矩還不熟悉的緣由,干脆將人安排在了坤寧宮。 息事寧人,讓謝貴妃和賢妃都落了一場空。 能居住在坤寧宮的人,向來都是各朝的皇后亦或者是皇后家眷。 能夠一人孤身入住坤寧宮,陪同皇后娘娘的,林雁回在當朝還算是第一位。 盡管知曉皇后此舉是不想在宴上鬧得太難堪,但眾人對待林雁回的態度到底是與從前不一樣了。 林雁回一笑,對五皇子的話不置可否。 這種小打小鬧的事兒見多了,七公主的伎倆她還不放在眼里。 孩子心性,看到什么人、什么物什比自己的好,就總想去攀比,久而久之能扭曲成這般,賢妃確實是沒把七公主教好。 “無妨。正好雁回也未仔細賞過御花園,今夜倒是有此良機了?!?/br> 林雁回特意咬重“今夜”二字,平淡卻又暗含嘲諷。 “錦湘,你要陪我一起去嗎?” 夜色薄涼,月色也蒙蒙,忽有一道鳥啼聲響起,夾雜著一絲微不可聞且熟悉的絲竹聲,許錦湘眉目一凜,趁著七公主問話之際,她佯裝出神后不小心被絆倒,痛呼一聲。 許錦湘晦澀地看向江齊修和林雁回,目光又刻意在林雁回身上多停留了幾息,這才與七公主搭話:“錦月,我方才不小心扭傷了腳,可能不能陪你去逛御花園了?!?/br> 七公主自然看到了許錦湘的異常,從宮宴出來后她便時常走神,很是不正常。 只當她是因為聽到江齊修即將要和林雁回定親的消息而受了打擊,七公主也沒多想,關切問了她幾句后,便讓她先回儲秀宮休息。 忍著痛意,許錦湘強撐著一抹笑,“那我就先回儲秀宮,等錦月你回來再聊?!?/br> 特意拒絕了七公主想要差人送她的好意,許錦湘一腳深一腳淺地走著,行至無人處后她這才恢復正常,快步朝著冷宮方向而去。 “這里是皇宮,你也敢給我遞信?!?/br> 冷宮荒蕪,無人居住,尋常時候便連宮女太監都鮮少經過此地。 許錦湘雙手抱在身前,語氣不善地問著面前背對著她的女子。 貿然被質問,女子忍俊不禁,“許小姐啊,這可不是你該關心的事?!?/br> 女子一身藕粉長裙,明是少女模樣,卻掩蓋不住眉間狠厲。 言歸正傳,女子正色說道:“我今晚來是要告訴你,回京路上,趙瓊華和謝云辭遇刺,現在兩個人都在謝云辭的府邸?!?/br> “今晚趙瓊華估計不會再回宮了?!?/br> 她說得曖昧,也不住地再給許錦湘提示。 “既然五皇子那邊計劃有變,趙瓊華這邊,許小姐這么聰明,該怎么做不需要我來教您吧?!?/br> 趙瓊華和謝云辭遇刺,兩個人竟還安然無恙地順利回京。 為何她總是這般好運,次次遇險,卻又次次脫身。 許錦湘面容一瞬猙獰,又轉瞬冷靜,細問著女子:“謝云辭受傷了?” 女子點頭,把事情來龍去脈都告訴了她,從臨翠畫舫到遇刺,事無巨細。 劉家的畫舫接待的都是達官貴人,周圍也都有暗衛相護,未免打草驚蛇,他們的人也沒沖動混入畫舫之中。 畫舫之上謝云辭與趙瓊華發生了何事,他們也并不知道具體。 許錦湘心思敏銳,卻能從中窺探出一二。 龍舟賽、煙火,謝云辭和趙瓊華倒還真會享受啊。 低低笑一聲,她玩弄著手中帕子,“你放心,這次我有分寸?!?/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