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娘不想攀高枝 第8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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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春和從不知道,光是他的舌,他的手指,已足以令她無法自持。 她的腰向上挺,再向上,不由自主并緊雙腿。 繃緊,放松,再繃緊…… 在這寂靜而悶熱的夏夜,她不希翼自己有任何的理智了。 連他什么時候捂住自己的嘴都不知道。 她起了貪念,她想更自私一點。 不想他離開她,不想他再有其他女人,她不愿做妾,也不愿意他納妾。 光是想想他和另一個女人依偎在一起,她就要嫉妒得發狂。 他一定會當官家的,后宮怎會少得了女人? 心口突然一陣泛酸,眼睛一熱,淚水便流了下來。 帶著涼意的淚水滑過謝景明的手,慢慢喚醒他有些迷亂的神志,“弄疼你了?” 定然是的,這姑娘一向討厭被強迫,臉皮又薄,他昏頭了,竟然如此待她! 她想哭又極力忍著的樣子,瞧得謝景明的心一陣陣緊縮。 “別哭,別哭?!彼置δ_亂解開手鏈,“要不你咬我一口出出氣?” 說著,把脖子湊到她嘴邊。 顧春和才不肯說為什么落淚,只緊緊抱著他,舍不得撒手。 月亮躲進云后,光線重新暗了下來,花木、房屋、高幾、立柜……逐漸隱在暗影中,變得影影綽綽,似夢似幻。 只有懷中的人是真實的。 不知不覺,顧春和睡著了,精神連日高度緊張,一直處在半饑餓狀態的身體本已疲憊非常,這一覺,就到了第二日晌午。 她是被沙沙的雨聲吵醒的。 天光晦暗,分不清是晌午,還是黃昏,顧春和躺在炕上怔楞了好一會,才慢慢憶起昨晚的事情。 抹胸回來了,紗衣的帶子也整整齊齊系好了,還在胸前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 身旁的人卻不見了。 空落落的,沒由來生出一陣惆悵,伸手去摸,席子上似乎還留存著他的溫度,輕輕翻個身,便躺在他的位置上。 想象著被他擁著的樣子,臉頰開始發燙。 她推開窗子,挾著雨絲的清風撲面而來,臉上的熱度逐漸消散了。院子里靜悄悄,一個人也沒有,應是都出去了。 昨晚,應是沒被發現吧? 大門響了聲,萱草披著蓑衣回來了。 “干什么去了?” “許遠說堰塞湖的情況不好,恐怕這些天都不能回來,我收拾幾件衣服給他送去?!?/br> “等等我?!鳖櫞汉图泵ο碌?,草草梳洗一番,提好昨晚準備好的舊衣服和吃食,“我順道去看看孩子們?!?/br> 萱草一揚手里的小包袱,“走啦!” “我爹呢?” “一大早就去灤州幫忙了,見你睡得熟,就沒吵醒你。誒,你的嘴唇怎么腫了?” 顧春和虛虛掩住了嘴,赧然笑道:“上火了?!?/br> 上火還能腫嘴唇?萱草狐疑地打量她兩眼。 顧春和把衣領往上拉拉,趕緊岔開話題,“你說的堰塞湖是怎么回事?” “地動的時候山體崩塌,把灤河從中截斷了,好巧不巧,就在灤州城頭頂?!碧崞疬@個,萱草也是憂心忡忡。 顧春和明白過來,“上游的水源源不斷過來,越積越多,就形成了湖?” 萱草點點頭,“可不是,咱們困在灤州這十來天,幸虧它沒決口?!?/br> “想想咱們也真夠命大的!”顧春和心有余悸感慨道,“天公偏不作美,剛晴好兩日,又開始下雨,趕緊停吧,讓老百姓也喘口氣?!?/br> 可老天爺好像沒聽到她的心愿,反而噼里啪啦下得更猛。 等她們到灤州城外的粥棚,已是磅礴大雨,天地間霧蒙蒙一片,街道上流水嘩嘩,閃電剛過,轟隆隆的雷聲便緊隨其后,雨水瀑布似的潑下來,顧春和半邊身子都被澆透了。 災民們住的帳篷搭在地勢較高的地方,饒是這樣,里面仍有不少積水。 孩子們看見她來很高興,幾個相熟的纏著她嘰嘰喳喳的,另幾個安安靜靜坐在旁邊,瞅著她靦腆地笑。 “聽郝郎中說,我們可能又要搬,去更遠的地方?!币粋€男孩子邊吃邊說,“jiejie,我們是不是不能回來了?” 顧春和奇道:“為什么這樣說?” “要發大水,這片都會淹?!闭f話的小女孩非常傷感,“大家都在說這事,誰也不想走,隔壁的大娘說,一走,我們就成流民乞丐了?!?/br> 琢磨了會兒,她安慰孩子們說:“無論是走是留,肯定都會安置好你們的,所以不要擔心,你們既不會成為流民,也不會成為小乞兒!” “真的?” “當然是真的,jiejie什么時候騙過你們?” 她雖不是主事的官員,可有謝景明在,就絕對不會大批流民出現。 但她覺得,還是和謝景明說一聲的好,一天的功夫,堰塞湖的險情就傳得沸沸揚揚,看來官府并未隱瞞堰塞湖的情況,不過鬧得人心惶惶的,也不是好兆頭。 灤州城的積水更嚴重,她和萱草兩個人相互攙扶著,好容易才找到謝景明的軍帳。 卻是不在。 水流加上暴雨,堰塞湖的水位迅速上漲,邊防軍、差役,還有當地征調的河工,都去山上挖分洪渠了。 工部治水的官吏說,堵塞河流的都是山體崩塌的碎石泥土,遠遠不如人工筑建的堤壩堅固,隨時有崩潰的可能,需要十二個時辰不間斷監測水位。 可想而知,這些監測水位的人,也隨時有死亡的危險。 最后是邊防軍承擔了這項任務。 “一共一百二十人,王爺選的是精銳中的精銳,個個都立了生死狀。王爺在前頭和他們說話,為什么一定是我們的人去?”那文書說不下去了。 一百二十名士兵如鋼澆鐵鑄般站在雨中,雨點迷蒙了天地,他們手里的鳴鏑在雨幕中泛著光。 謝景明站在他們面前,沒有撐傘,沒有穿蓑衣。 “打仗是為了我們身后這片土地,監測水位也是為了我們身后這片土地,如果有人覺得不值,現在是你最后的機會,等上了山想再下來,就是逃兵?!?/br> 沒有人出聲,更沒有人退縮。 “一百二十個,你們的面孔我都記下了,我親自送你們上去,也希望親自迎你們下來?!彼钌钗丝跉?,“出發!” 他伸手抹了把臉,第一個走向堰塞湖。 身后的隊伍在沉寂中邁開步伐,軍靴踩在雨地中,濺起的雨水開出一朵朵小花。 顧春和躲在樹后,沒有上前,更不敢喊他,她怕自己一張口就會哭出聲來。 她看見謝景明在哭。 第94章 “王爺很愛他的兵?!币恢背聊妮娌萃蝗徽f道, “他不是不把士兵不當人看的將軍,更不是白填人命換取功勞的人!” “我知道?!鳖櫞汉偷穆曇粼诎l抖,“人們對他有太多的誤解, 他既不暴戾,也不嗜血, 他很好,很好很好……” 這個人,究竟是懷著怎樣的心情, 親手送他的兵踏上這條險之又險的路? 雨點不停歇地飄灑著,打在臉上, 淌下來的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很好地掩飾了人的悲痛。 顧春和深深吸了口氣, 和萱草兩人相互攙扶著,深一腳淺一腳回到大帳。她原想找個認識的王府主事,卻在這里看到了父親。 顧庭云也是剛到,同樣很驚訝,“你怎么在這里?” “我有點事找王爺?!鳖櫞汉桶押⒆觽兊脑掁D述一遍,“災民們很惶恐,如果要撤離, 我覺得還是要和他們說清楚, 盡量穩定他們的情緒?!?/br> 顧庭云深以為然,“你考慮得很是,與其不明不白讓老百姓們瞎猜, 民心浮動, 流言四起, 不如好好和他們解釋清楚?!?/br> “我來也為問問王爺的意思, 回去好安安那些災民的心??船F在的情況, 多半要撤離,就是不知道官差們有沒有制定應對之法?!?/br> 雨越下越大,天黑得鍋底似的,顧庭云看看天,勸女兒趕緊回去,“這里太危險,沒事你少來,王爺身邊好多人了,你來了也幫不上忙,王爺還得分出人照顧你,添亂。往后見面機會有的是?!?/br> “爹!”顧春和臉皮微燙,“我才不是因為想見他才來,我有正經事!” “行行,你的正經事,老父親代為轉達,趕緊走,天黑了路上更難走?!鳖櫷ピ七B哄帶趕,好歹把女兒送出城。 他預料的沒錯,謝景明的確準備下撤離的命令,但堰塞湖威脅的不止是災民,還有下游和低洼之處的鄉鎮,波及的范圍太大。故土難離,莫說這些人愿不愿意走,就是走,也根本沒有這么大的地方容納他們。 更沒有多余的賑濟糧??! 處置不好,就會憑空再多出數萬流民,這個責任誰也承擔不起。 便有人勸謝景明再等等看——已在周邊州縣大量招募青壯年勞力,只要分流渠早日挖成,一切困難迎刃而解。 考慮再三,謝景明圈了幾處最危險的地方,讓這部分人先往高處撤離。 “粥棚從一日兩頓改為一日一頓,”他吩咐下頭的官員,“不要讓他們吃飽,也不要讓他們餓著,明白了?” “是?!?/br> “顧先生有條建議挺好,讓災民自己選若干個德高望重的族長鄉紳,有問題讓他們從中斡旋,不要直接和災民們起沖突。我知道你們有些人,素來吆五喝六的把災民們當乞丐,他們沒有做錯任何事,是我大周的子民,不是大周的累贅,明白了?” 官員們唯唯是諾,有幾人頭低得更深。 “下去罷?!敝x景明疲憊地揉揉眉心,接連幾日連軸轉,饒是鐵打的身體也有點熬不住了。 帳內清靜下來,少傾,響起了輕微的鼾聲。 許遠挑簾走進來,猶豫了下,轉身躡手躡手地往回走。 “什么事?”身后突然傳來郎主的聲音。 許遠答道:“我哥那邊傳信,沿海也有收魚鰾膠的,人員很雜,查了很久也沒有查出后面的頭頭。那些膠最后全出了海,推測應是流入海盜手中?!?/br>